可是話是他說的,沒想到那些一貫交好的同僚此刻全都反水。
邱大人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上來,雙手接過密詔,轉身對著大臣們宣讀,聲音裡的顫抖蓋都蓋不住。
“蓋聞天生蒸民,樹之以君;帝皇寄世,實公四海。崇替係於勳德,升降存乎其人,故有國必亡,卜年著其數;代謝無常,聖哲握其符。昔在上世,三聖係軌,疇哲四嶽以弘揖讓,惟先王之有作,永垂範於無窮。及九公主致禪位,實堯是法,有魏告終,亦憲茲典,我世祖所以撫歸運而順人事,乘利見而定天保者也。君臨萬國,時膺靈祉,酬於上天之眷命!”
南明真很沒文化地問身邊的列莫言:“這詔書上嘰嘰歪歪的說的是啥?”
“老子哪兒知道這個!”列莫言理直氣壯地轉頭看君九辰。
君九辰的唇角勾著一抹弧度:“這先帝是討打。”
太後和眾位太妃也在心裡把齊桓修罵了個透徹。
既然是要傳位給齊憶煙的,直說不就得了,乾嘛拐這麼大個彎!
“阿嚏!”
一身常服的齊桓修揉了揉鼻子,小祿子趕緊給他遞上帕子。
齊桓修擺了擺手笑道:“無妨,定是有人在罵朕……我呢。”
突然改口,齊桓修還有點不習慣。
不過這幾天的放飛自我,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毫無壓力的快樂,齊桓修樂在其中。
那個位置隻有坐過的人才知道多不容易,如今他留給齊憶煙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難題,後麵等著她的事情還多著呢。
齊桓修抬頭看了一眼王有才府邸高懸的大鎖頭,哼哼一笑:“老小子,我總會找到你的。”
登基為女帝,齊憶煙就要遷宮搬去太極殿,這不是她喜歡不喜歡的事情,而是必須如此。
既然是帝王,那就不能再長居後宮。
但是太極殿裡曾經被雲嫦等人汙染,不光是齊憶煙心裡彆扭,就連太後和一眾太妃們也都彆扭。
所以太後娘娘拍板做主,讓女帝暫時還住在長樂宮,讓工部把太極殿徹底翻修。
工部立即提交了方案,然後對著太後娘娘伸手。
“此番修繕要白銀五十萬兩。”
太後轉頭看向戶部,王大人立馬開始哭窮。
“太後娘娘離宮三年,您有所不知,這三年裡內有瘟疫,外有戰亂,國庫早就空了啊!”
太後又讓人去打開齊桓修的私庫,不多時,那人也苦著臉回來稟告:“太上皇的私庫裡留著的都是些擺件和家具,那些黃金和白銀……都不見了!”
“這個狗東西!”
太後忍不住拍案罵道,
嘉慧寧太貴妃倒是哼了一聲:“這個老狗,是他的一貫作風。既然指望不上先帝,那咱們姐妹就隻能私下湊湊了。”
“母後,母妃們,大可不必如此。”
門外走進來小大人一樣的齊憶煙,今日不上朝,她隻穿著繡著龍紋的常服,並沒有戴頭冠。
齊憶煙道:“我以女兒身登基,又是個小娃娃,百官之中肯定有人要詬病。倘若此時再大興土木,隻怕我的昏庸之名就要傳開了。”
恰在此時,宮外有人來報:“啟稟陛下,太後娘娘,金蘭國使臣前來拜見新帝!”
太後心裡一喜,金蘭國來人,那就是錢來了啊!
齊憶煙擺手:“速速召見。”
金蘭國來的使臣不是彆人,正是太後母族的表弟答祿唯仁。兩人雖然之前沒幾年的接觸,但畢竟血濃於水。
加之太後之前又經曆了廢後的一番波折,姐弟倆見麵不由得喜極而泣。
太後問過了家裡人,又把二公主叫來讓表舅舅看看,接著就問到重點:“你這次來,給我帶了多少金銀啊?”
答祿唯仁麵露難色:“微臣此番前來,隻帶了五百金。”
太後脫口而出:“怎麼這麼少?”
答祿唯仁道:“實不相瞞,金蘭國如今已經不是從前的金蘭國了。從前的金蘭國隻能依附於北秦生存,所以咱們盛產的金銀,每年也都不吝於歲貢。
可是自從太上皇廢後,咱們金蘭國的陛下就發了毒誓,從此後再不會讓金蘭國的女兒去和親受辱,一定要尋找其他的出路。”
齊憶煙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金蘭國的地形,問:“如此說來,金蘭國是出海,找到了幫手?”
答祿唯仁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齊憶煙倒是覺得沒什麼。
本來金蘭國和北秦的關係就是病態的,金蘭國向外發展是遲早的事情。
隻是她心中有所擔憂,倘若金蘭國聯係的是其他小國倒也罷了,但金蘭國沿海。
若是接觸到那些金發碧眼的貪婪家夥,隻怕這富庶又沒什麼戰鬥力的小國,很快就要從版圖上消失了。
唇亡齒寒,到時候北秦也將危矣。畢竟對方很早就有了熱兵器,那些東西即便對上君九辰等人的身手也是秒殺。
想到這裡,齊憶煙對使臣微笑:“使臣辛苦,替朕謝過金蘭國王的好意。我北秦有意培訓一批水師,想與金蘭國合作,此事還要請使臣代為傳話,兩國共同商議。”
太後等人麵露狐疑,隨即便理解了齊憶煙的意圖。
太後讚許地點了點頭,對答祿唯仁說:“那你先去休息,水師一事,咱們明日再議。”
光祿寺少卿帶答祿唯仁去驛館休息,太後半喜半憂地跟齊憶煙商量:“培訓水師倒是好事,北秦可以出船,出兵,也算是變相派兵駐守金蘭國,可眼下還是沒錢啊!”
齊憶煙一點都不愁:“母後,沒錢沒關係,咱們想辦法啊!”
太後不善於此,揉著太陽穴問:“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加大賦稅吧?”
“那當然不行。如今外患剛平,內憂尚存,若是加大賦稅,我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嘛!”
齊憶煙神秘一笑:“母後,東夷國變成了東夷城,南疆國也成了南疆城,那如今能跟咱們通商的,還有誰呢?”
“那自然是西戎……”太後下意識回答,隨即又發覺不妥:“可是西戎如今還跟咱們開戰呢,總不能一邊打仗,一邊通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