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當然知道“淑陽郡主”一定會吃了那藥丸子。
畢竟她還是太後的時候,就曾經用過至陰之術想要重返青春。
隻不過這藥丸子普通人吃了是能返老還童,可奪舍的厲鬼吃了,就隻能讓她禁錮在這副軀殼裡再也出不去。
而九公主最後撒的那把藥粉,便是起到一個加持作用,讓太後厲鬼和淑陽郡主的軀殼永遠融為一體。
換言之,淑陽郡主活,太後厲鬼活;淑陽郡主死,太後厲鬼灰飛煙滅。
就連淑陽郡主的魂魄也一起滅了。..
這倒不是九公主心狠,實在是這兩個女人辦的事兒太讓人惡心。而且有一種人就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欠著她,全天下的事兒都該順著她,全天下的人都該寵著她。
即便托生一百次,也是這個德行。
太後死在皇宮的至陰之地,生前又做了孽,還是橫死。這種厲鬼,憑九公主如今的法術還沒辦法讓她灰飛煙滅。
但把她拘禁在淑陽郡主的軀殼裡就不一樣了。
一個穢亂後宮的蠢貨而已。
九公主相信,淑陽郡主很快就能把自己折騰死。
如果不能,那她就再去加一把火。
九公主跑去太極殿的時候,鮑涵還在。
九公主也不怯場,大大方方地跟鮑涵打招呼:“北伯侯世子安。”
鮑涵還得給九公主見禮:“公主安。”
九公主絲毫沒有隱瞞自己剛才的去向,抱著齊桓修說:“父皇,兒臣剛剛去找郡主姑姑玩了。郡主姑姑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
鮑涵縱然再能忍,如今額頭上暴起的青筋也暴露了情緒。
九公主表示,非常滿意。
齊桓修覺得,就該這樣。
既然鮑涵有意幫天家瞞下這個醜聞,齊桓修也不介意送他一份厚禮。
“朕記得,北伯侯府在京城也有座小宅子?說來也是朕思慮不周,竟然把你們都扣在宮裡,行動不方便了。”
北伯侯世子連忙客氣,說這都是君恩浩蕩巴拉巴拉的。
齊桓修笑道:“今日不急,朕讓內侍省派人先去給你們拾掇拾掇,晚上你們住著也舒服。”
北伯侯世子趕緊回話不敢勞煩,宅子雖然常年空置,但裡麵還有伺候的人。
齊桓修當然也知道,讓內侍省的人過去,不過就是把給鮑涵的賞賜送去,以彰顯君恩罷了。
畢竟那麼大一頂綠帽子呢,鮑涵又是齊桓修如今想用且用得順手的人,北伯侯一輩子忠勇仁義,鮑家忠於北秦,慶曆帝給些補償是必須的。
君臣又客氣了一番。
九公主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軒哥哥今日怎麼沒過來?”
鮑涵還沒說話,齊桓修一下子就黑了臉。
縱然知道鮑成軒是個好的,日後也能用得上的人才,可被自己的心尖肉這麼一打聽,立馬就有了一股野豬崽子的味道。
鮑涵才要開口,抬頭就看到齊桓修臉上莫名的火氣,嚇得他趕緊用一秒鐘時間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自己今兒有沒有說錯話,北伯侯府這兩年有沒有做錯事。
想了一圈,確定沒有——除了那個糟心的淑陽郡主。
鮑涵這才回話:“軒兒如今已經開蒙,為了不耽誤功課,他的老師本次也是跟著回京的,今日便在上課了。”
九公主心裡飄過一絲異樣,但之前在妙華鏡裡看過的故事,如今卻越來越模糊,她隻記得這裡好像有點事兒。
便又多問了一句:“軒哥哥的老師是什麼人?”
齊桓修的臉更臭了。
難不成九公主還真看上了那個胖成球的醜小子?
女兒啊,你眼光放高一點行不行?且再等上十幾年,讓為父給你找個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貌比潘安器宇軒昂的駙馬不好嗎?
雖然鮑涵和淑陽郡主長得都不差,可萬一那鮑成軒長不開呢?
齊桓修心疼又難受地把九公主又往懷裡抱了抱。
這回鮑涵看懂了。
齊桓修這會兒的表情,就跟當年她妹妹說要嫁給隔壁嶽家那小子的時候,北伯侯的表情一模一樣。
當年北伯侯可是提著長槍去隔壁跟嶽家那個打了三百個回合。
鮑涵暗忖:倘若齊桓修不是帝王,隻怕這會兒已經提著長槍來找自己比劃比劃了。
“回公主的話,軒兒的老師叫師承恩,是個落魄舉子。據說是連考了兩年春闈都落榜,心灰意懶去遊曆山河。剛好跟臣遇上了,臣見他才華斐然,便留在府中,給小兒開蒙。”
“師承恩?”
九公主聽到這個名字,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
雖然妙華鏡裡的故事她越來越模糊,但這個師承恩她還記得。
【這位可是才華橫豎都溢的大文豪啊!】
齊桓修自己理解了一下,才華橫豎都溢,那就是比才華橫溢更有才華的意思吧?
【師承恩這個倒黴蛋,十四歲中舉,十六歲參加科考,剛好趕上梅鑫淦販賣考題。】
【其實那是個龐大的組織,父皇隻抓住了販賣考題的那部分蛀蟲,還有七八個漏網之魚,是專門做冒名頂替的。】
齊桓修的心立馬揪起來,豎著耳朵聽著。
【他們把像師承恩這種有才華但沒門路的學子的考卷拿出來,讓會連著兩屆春闈都落榜啊!】
九公主惋惜得直搖頭。
【師承恩八歲就中了秀才,十四歲中了舉人,心氣兒高著呢,哪兒受過這種挫折!尤其是頂替他的草包,剛好還跟他住在同一家客棧。師承恩是知道那人沒有才華的,卻中了二榜進士!師承恩心灰意懶,這才放棄科考。沒想到卻讓北伯侯府撿了個大便宜。】
九公主抬頭看了一眼齊桓修:“父皇,兒臣也想去開蒙。”
齊桓修順杆爬:“那便讓這個師承恩過來,朕親自看看。”
王有才立即讓人跟著鮑涵的小廝去請人。
不多時,師承恩便被帶到太極殿。
才及弱冠的年紀,滿腹經綸,胸有溝壑,相貌堂堂,齊桓修滿意得連連點頭。
女兒啊,看到了吧,這樣的才能算是良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