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桓修的心情有所好轉,祺美人便扶著明充儀坐下,然後從籃子裡掏出一件縫製了一半的小寶寶的寢衣遞給明充儀,自己又拿出一個小寶寶的肚兜坐在一旁慢慢繡花。
兩位美妾一邊跟齊桓修小聲碎碎念,皇後宮裡的石榴大家今年都分食了,然後就都有了子嗣,這不就是多子多福的吉兆嘛!
還有熹賢妃宮裡的葡萄藤,今年秋天掛果的時候,給各宮都送了些,竟然比進貢的還好吃。
雲妃宮裡的柿子樹掛果的時候,幾位公主每天都要去看看,念叨著自家種的肯定好吃,結果成熟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場大風,果子都刮在地上跌碎了,九公主還帶頭哇哇哭了一場,惹得幾位姐姐也跟著抹眼淚。
小奶團子被兩位母妃吐槽,還不高興地噘嘴抗議,但齊桓修遞過來一勺蝦仁粥,小奶團子立刻陰轉晴,咧嘴笑起來。
“陛下,公主已經長牙了,您小心她咬到勺子。”
祺美人跟齊桓修說完,又扭頭跟明充儀研究繡花針法。
“雲妃姐姐教過的針法,妹妹總是記不住,還是姐姐來吧。”
明充儀幫著繡了兩針,又小聲說:“早知道應該讓你拿荷包練手的,繡不好就送給陛下。”
姐妹倆以為齊桓修沒聽到,捂嘴偷笑。
齊桓修其實聽得清清楚楚,但卻沒生氣。
毫無意義的閒話家常,反而讓齊桓修雜亂的內心平靜下來。
【這感覺好溫馨啊,就像是農家小院兒裡的一家人,丈夫耕作一天回來了,抱著孩子膝下承歡,嬌妻美妾在一旁一邊縫衣裳,一邊說家長裡短。平淡安寧,歲月靜好。】
祺美人的眼神閃了閃。
九公主描述的,曾經是她最想要的生活。曾經的彩月儘心儘力侍奉主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得主子恩賞,放她出宮嫁人。
可如今,她居然跟她的主子共事一夫,還都有了孩子!
明充儀不由得又想起她初入宮的時候,跟齊桓修百般恩愛。那時候少女心扉情竇初開,她也曾幻想過要跟齊桓修相伴白頭。
如今兩人的感情之間已經有了裂痕,即便是悉心修補,那道醜陋的傷疤卻永遠都在。
明充儀微微垂下睫毛,伸手輕輕撫摸著肚皮。
以後她還是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孩子,總是比男人靠譜的。
齊桓修也因為小奶團子的話,眉眼間多了些許溫柔。
若是朝堂內外肅清,他何嘗不想過那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
但九公主的眼睛已經落在龍案上露出一角的口供,畫風立馬變了。
【喲嗬,這不是昨天天牢那邊送來的口供嗎?想必父皇是因為這個而頭疼吧?待本寶寶掐指一算……】
齊桓修想說你彆算了,給皇室留點麵子吧!
可九公主她已經算出來了。
【父皇想捉梁王世子的奸,可梁王世子衣服都沒脫,他隻是單純地在偏殿和呂寶林——也就是煙煙,在說話!】
【反而是梁王和太後,被金吾衛抓了個正著。】
【如今父皇還在糾結,要不要為了先皇的麵子滅了金吾衛的口?糊塗啊!金吾衛可是一支乾乾淨淨的隊伍,對父皇忠心耿耿。除夕夜的事情更是因為他們辦事得體,才沒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臟事兒,父皇怎麼能對忠臣動手呢!】
齊桓修尷尬地揚了揚眉毛。
行吧,既然有公主求情,那就留著忠心耿耿的金吾衛。
看在九公主的份兒上,給他們每個人多發兩個月月錢。
嗯,那幾個眼疾手快維護住先皇體麵的,也可以小不溜兒地賞賜一些。
就每人十兩黃金吧!
齊桓修的心情才平靜了一下下,九公主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
【如果父皇知道梁王世子現在正準備為了救他親爹,而獻身於父皇,不知道父皇要怎麼想?】
齊桓修:???
還能怎麼想?
當然是拒絕啊!
【不過話說回來,梁王世子長得真是好看啊!父皇要是納個男妃子也不錯,堂兄弟……應該也算是骨科吧?】
齊桓修:你閉嘴!
齊憶煙:就不!
【還有那個煙煙,她肚子裡已經有了梁王的種,但是人已經進宮了,就隻能讓父皇接盤。可是她剛入宮的時候堅持“一女不侍二夫”,不肯跟父皇圓房。後來搞出人命了,父皇又不上圈套,現在可好了,她肚子裡這塊肉可是沒法交代了。】
【也不知道太後若是知道煙煙懷了梁王的種,她老人家會怎麼想?畢竟梁王為了太後,可是一輩子隻有一個王妃,明麵上沒有小妾的。】
齊桓修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明麵上沒有小妾”,也就是說,暗地裡還不少。
太後善妒,但表麵上一貫大方,這一點齊桓修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齊桓修眼神閃了閃,旁的不說,單就是煙煙肚子裡這個,還有常嬤嬤的兒子,那個明天早上就要帶著楚家小姐私奔的常富春,就足以讓太後發狂了。
心下有了算計,齊桓修的臉色越來越緩和,胃口也開了。
“王有才,擺膳吧。兩位愛妃和九公主陪朕用一點。”
明充儀是孕婦,這個月份正是想吃東西的時候。九公主也是見飯就饞。祺美人裝了半天的正經,這會兒也有點餓了,大家都有胃口,這頓超時的午膳吃得倒也歡暢。
吃過飯,小奶包又有點犯瞌睡了,明充儀和祺美人便帶她回去休息。
齊桓修自己在太極殿睡了個午覺,醒來之後神清氣爽,才去天牢處理那一堆破爛事兒。
首先是安王這個糟心弟弟。
原本齊桓修對他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愧疚,可現在安王和他後宮的妃子一起把他給綠了,齊桓修就無法容忍了。
雖說安王是睡錯了人,但名義上三位寶林都是他的妃子,睡哪個都是個死罪。
齊桓修來到天牢提審安王時,安王自知理虧,可還是弱弱地辯解了一句:“臣弟自幼便與煙煙相識,章家獲罪之後,臣弟還派人去教坊司護著煙煙……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齊桓修想抽安王一巴掌。
“你自以為真心相愛的女人,實際上每次與你歡好時都是讓武婢做替身,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自然不是你的。”
“你在教坊司跟煙煙歡好,可以說你不知者無罪。可朕已經把她接進宮裡,你怎麼能如此對朕!”
安王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臣弟知罪,請陛下責罰。臣弟隻有一個請求,請陛下饒煙煙不死。”..
齊桓修都想給這個傻弟弟跪了。
就這個戀愛腦,根本不用他使手段,先帝就看不上!
“朕可以饒她不死,但是……”
齊桓修意有所指道:“你以為你救了章寒煙?有時候,死了反而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