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後麵半個月的假期，齊憶煙心不甘情不願地隨著龍王去禦書房伺候筆墨。
可今天並沒有人來禦書房說公事，隻有龍王拿著一本空白的折子唉聲歎氣自言自語。
“我真後悔呀，真後悔，當初就應該像我那幾個弟弟一樣，隻娶一個王後不就得了！偏要學什麼人族，娶了一堆老婆，每天斷不完的官司，沒有一天能讓我安生的！”
“唉，我真後悔呀，真後悔！兒子女兒雖然多，但卻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還不如當初隻生一個好呢！”
齊憶煙捏著墨條慢悠悠地一邊研磨，一邊看龍王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又在袖子底下掐指一算起來。
【要說龍王也是可憐，太後偏心眼兒，其他三海的龍王娶的都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可唯有龍王的婚事，是太後包辦的。】
【東海龍王跟王後一點感情都沒有，甚至還有些厭惡。他從一開始看上的就是……挖槽，是貴妃！】
齊憶煙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苦逼的龍王。
【誰能想到，這件事居然錯得這麼離譜！】
龍王覺得有門兒，趕緊吩咐年餘大總管：“方才不是叫了貴妃過來侍奉筆墨嗎？你再去看看，貴妃走到哪兒了，是不是又……又讓晴妃給攔住了，快點去給貴妃開路。”
齊憶煙心裡嘀咕：【你又不寫字，叫這麼多人伺候筆墨乾嘛？】
年餘大總管隻能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忙對著龍王稱喏。還沒等出去，貴妃就進來了。
“陛下不必擔憂，臣妾沒事。晴妃妹妹昨日嗓子罵啞了，今日還沒過來呢。”
龍王也不覺得尷尬，趕忙親自走下來，扶著貴妃在一旁坐下：“愛妃來了就好，你且坐一會兒，本王這就讓人給你端你最愛喝的龍井茶過來。”
齊憶煙看著龍王對貴妃各種討好，貴妃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那笑卻虛假得連唇角都掛不住。
【好可憐啊，貴妃娘娘心裡一定還想著自己的那個青梅竹馬吧？可她若是知道那青梅竹馬馬上就要娶妻了，不知道心裡會有多難過？】
貴妃的臉色立馬變了。
她雖然已經入宮幾千年，為了小竹馬的安全，也沒有跟他再有書信往來。但那邊的情況，貴妃一直有讓人盯著。
從未聽說小竹馬身邊有什麼紅顏知己，怎麼忽然就要成婚了？
龍王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最愛的貴妃，心裡怎麼能住著彆的男人！
難道這些年，真的全都是錯付了？
齊憶煙看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以為是因為他們提到了晴妃的事，生怕引火燒身。
“既然陛下身邊有娘娘侍奉筆墨，那微臣還是先退下吧。”
“無妨，小瑤大人且坐著，本宮今日忽然很想與人一同飲茶聽曲兒，小瑤大人就陪著本宮吧。”
龍王心裡更氣了。
哦，原來你不是來陪我的，是來聽你那個小竹馬的八卦的？
都入宮這麼多年，孩子眼看著都要婚配了，這怎麼一顆心還是不安分呢？
齊憶煙看著這兩口子的臉色越來越臭，恨不得立馬撚個訣遁地而逃。
可是龍王讓人拿來了烤羊肉串和烤紅薯，還有東海的陳釀。
這誰能扛得住啊！
齊憶煙在三十三重天的時候偶爾也會小酌一杯，自從到了人族，因為身份的緣故倒是許久沒有碰過酒了。
今日聞到陳釀的芳香，齊憶煙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這俗話說得好，烤肉就酒，越吃越有。
“既然如此，那微臣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齊憶煙嘿嘿笑著坐下來，一手抄起一把羊肉串，恨不得把簽子擼出火星子。
【哎媽呀太香了！就是這個味兒！龍王可真有本事，居然搞到了孜然！這可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的好日子啊！】
龍王故意看了一眼貴妃。
果然，貴妃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齊憶煙大方地又抓起一把羊肉串遞給貴妃：“娘娘，可好吃了，吃啊！”
貴妃接過羊肉串，似乎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眼神逐漸放空。
“羊肉串……的確很好吃。若是配上熱乎乎的烤饢餅，再煮上一碗雞蛋醪糟……”
齊憶煙立馬豎起耳朵。
【這不是人族的吃法麼？原來貴妃娘娘也去過人族啊？待本寶寶掐指一算……】
【哎媽呀，居然是這麼回事兒？這可怎麼話說的呢？——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子狸，也許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齊憶煙的小腦袋瓜琢磨到這裡，便不再往下想了，而是跟貴妃念叨著醪糟的一百零八種喝法和三百六十種益處。
貴妃現在跟龍王一樣，根本沒心思琢磨什麼勞什子吃喝，她隻想知道那年杏花微雨的事，小瑤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而那年杏花微雨之後，為什麼“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可是齊憶煙一門心思都在吃，貴妃左思右想，隻能輕輕笑了一下，說：“說起來小瑤大人還沒有去過人族吧？當年本宮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倒是跟著姐姐……也就是王後，一起去人族過了一次上元節。”
龍王的眼神閃了閃，順著貴妃的話頭說：“人族的上元節，據說也是他們青年男女結識的機會。他們一邊看花燈，一邊相看彼此，若是有彼此中意的，說不定好事就成了。”
齊憶煙心裡輕坦：【好事兒是好事兒，可是如果彼此都戴著麵罩，那可就不好了。】
【就比如貴妃娘娘和龍王吧，他們當初去上元節，就認錯了麵具下的人！】
貴妃娘娘心中大驚。
上元節並不是要求所有人都戴著麵罩，可她當年年紀小，臉上還有龍鱗沒有褪去，隻能拿了一隻大大的兔子麵罩，把整張臉都遮擋在後麵。
而她當年就是在上元節跟小竹馬相識的。
小竹馬當時戴著一副狐狸麵罩，一個人猜中了二十幾道燈謎，一下子就吸引了貴妃娘娘的注意。
隻可惜當時兩個人隻匆匆說了幾句話，還沒說到具體的名字，便被人流衝散了。
後來回到海底，貴妃娘娘無意中發現小竹馬的房間裡有狐狸麵罩，還有當天他提著的那盞兔子花燈，這才羞答答跟心上人相認。
倘若當初認錯了人，那花燈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