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我親自去一趟好了。”蘇橫略作思考,隨即下定決心。
“你?”
蘇貴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繼續在這裡待著也很危險。”蘇橫說,“水井裡麵的東西不乾淨,黑奎山,即便是沒有這件事情我也得過去看看。而且,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去也不過是白送。”
自從習武以來,蘇橫行事愈發果決。
在自己的兒子麵前,蘇貴漸漸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要不要派兩個人跟著,和你一起去,相互有個照應。”蘇貴提議道。
“不了。”蘇橫搖頭,“差距太遠了。”
如果當真遇到危險狀況,就算帶上兩個護院,也不過是拖累。
反而蘇橫獨自一人速去速回,花費不了多長時間。
“那……好吧。”蘇貴歎息一聲,有些無奈。
這世道……
他越來越陌生,遇到事情拿不定主意。
不知不覺間,蘇橫已經成為這個大家族的主心骨,真正的話事人。
“那我現在就出發。”
蘇橫不願意浪費時間,交代兩句,便推門離開。
他大步前行,走路虎虎生風,院內栽種的兩柱景觀樹都隨之晃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眨眼間,
蘇橫的背影消失在蘇貴的目光當中。
後者抬起頭,天空陰沉沉的,鉛雲低垂,沉悶的雷聲從城外曠野當中傳來,卻是快要下雨了。
*
*
*
唧!
一隻白首黑羽的飛鳥盤旋著,掠過城市上風。
蘇橫停下腳步。
這裡是長清縣西側靠近城牆的一處貧民區,叫做老鼠坊,魚龍混雜,環境最為惡劣。
滿是垃圾和黃灰的胡同裡麵沒有一點光,兩側房屋陰暗低矮。
房屋外的竹竿上晾曬著打滿補丁的破舊衣物,男女之間隻有少許色澤上的區彆。
門前還有一個破舊的凳子。
不遠處一坨狗屎,已經被人踩的稀碎。
蘇橫聽到從巷子裡麵傳來的咳嗽聲,還有輪子碾動地麵時發出的嘎吱嘎吱聲。
黑暗中。
一輛獨輪車被人推著,緩緩從巷子裡走出。
推車上是三個隨意堆放在一起的屍體,推車的人臉上蒙著灰布,但眼睛裡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蘇橫側身閃開道路。
眼睛眯起,朝著巷子深處望去。
黑暗中,一道道人影沉默的矗立著,身軀枯瘦,滿臉麻木,身上臉上長滿了汙染引起的疥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蘇橫總感覺從他們的眼睛當中看到某種詭異的黃色光芒。
“這麼多人,都是被瘟疫感染。”
想起不久前,發生在徐家門口腐屍傷人的事情。
再看看眼前這些狀態明顯不太對勁的底層百姓,即便是強如蘇橫,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道涼意。
離開長清縣,沿著官路一路向北。
在遇到一顆巨大榕樹的時候,拐到左手邊的一處山路當中,再往前,便是護院們平常來取水的九曲河。
道路兩側生長著低矮的灌木,上麵點綴著一顆顆暗紅色的果實。
這種果實叫做地稔,據說是一種中藥。
具體藥效如何,蘇橫不清楚。
但他倒是記得這種果子吃完之後,滿嘴烏黑,擦都擦不乾淨。
繼續向前,
繞過一片陡峭的山壁。
蘇橫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很快聽到遠處傳來的潺潺水聲。
九曲河,位於長清縣以北,自西向東流淌,終年不斷。
小時候蘇橫、蘇尚、蘇璃三姐弟常常在家人護院的陪伴下,來這裡釣魚、野餐。
隻不過在春天時,因為山上的冰雪融化,流量增加,河水會顯得有些渾濁。
這些細碎的回憶慢慢湧上心頭,但蘇橫卻沒有貿然行動。
山林起霧了。
渾濁發黑的河水自西向東,而白色絲流般的霧氣卻是籠罩在河麵上,自動向西,顯得極為詭異。
冰涼的霧氣流淌,漫過奔湧的水麵,漫過九曲河上廢棄斷裂的碼頭,漫過山林當中低矮的灌木和岩石,最後漫過蘇橫的腳踝。
一股透骨的涼意浸入骨髓,蘇橫的肌肉繃緊,目光中閃爍著純陽真氣運轉的火光。
這霧氣,很不正常;
不僅僅是隔絕視線,連九曲河的水聲都漸漸變得遙遠。
很快,蘇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隻能看到附近三米範圍的岩石、山林。
“撲棱棱!”
頭頂上傳來一陣異響,樹枝輕輕顫動。
蘇橫抬頭,看到樹乾上一隻褐色的貓頭鷹正歪著腦袋,好奇打量著自己。
將自己的目光收回。
黑色的布鞋踩在地上,蘇橫繼續向前。
即便是視覺、聽覺受到乾擾,蘇橫的嗅覺依舊能發揮作用。
屬性麵板帶來的另外一項好處,他對妖魔身上散發的那股味道極為敏感。隻要妖魔出現在他的附近,蘇橫必然會有所察覺。
但在察覺到妖魔的氣息之前,另外一股味道先一步出現在蘇橫的鼻腔當中。
那是一股陳舊的、已經**變質的血腥味。
“那些前來九曲河打水的護院?”
蘇橫腦袋裡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可很快又覺得不是。
血液的味道並不新鮮,和泥土混雜在一起,潮濕又**,顯然是已經死去一段時間,屍體被野獸飛鳥啄食,隻剩下一點點鮮活的痕跡殘留。
蘇橫朝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趕去。
撥開眼前的灌木叢,進入山林,很快來到目的地。
地麵的空地上一前一後陳列著兩具屍體殘骸,屍首分離,身上的血肉被吞噬乾淨,而剩下的人頭則高度腐爛。黑洞洞的眼眶中有兩隻肥胖的,鑽來鑽去的白色蠕蟲。
炸開的地麵,斷裂伏倒的樹木,被掀起撕裂的灌木……
周圍有激烈戰鬥的痕跡。
蘇橫鼻尖微微抽動,在腐爛人血的味道下,還有另外一種微弱的,帶著淡淡清香的血腥味道。
那種味道不屬於人、也不屬於野獸,隻能來自於妖魔。
而且這種香味十分沁人,其主人的實力也定然不容小覷。
忍著惡心,蘇橫小心翼翼的將屍體翻開。
在骸骨和破碎的衣衫下方,蘇橫在鮮血染紅的泥地裡找到一枚木製的令牌。
蘇橫將令牌捏在手中,定睛一看。
嘶……
蘇橫心裡一緊,瞳孔驟然收縮。
卻見到令牌的背麵,赫然用古篆刻寫著“青茅”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