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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裡安男爵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孤身一人來到納西爾鎮，結果他才進入鎮裡幾步，就被百斯特子爵給予的“黑色鏡麵”結界感應到。
他突然就聽到一個熟悉的男性聲音在周邊響起。
“艾德裡安閣下，你終於來了，我還在想你到底是會來這裡，還是連夜去找加西亞子爵。”
那個聲音沉穩有力，是拜恩·費歇爾的聲音！
“拜恩閣下？”
艾德裡安的心裡很震驚，完全不清楚究竟是哪裡發出的聲音，甚至四下周圍都根本看不到拜恩的人影。
他在哪？
實際上在他沒發現的隱秘地方，已經被拜恩提前留下留聲印記，而裡麵的那一句話也是拜恩早就記錄好的聲音。
想要正常進入納西爾鎮的入口就那麼幾個，再加上艾德裡安沒有敵意，從黑山鎮那邊趕來時不會繞圈子，所以拜恩倒是很容易提前預估艾德裡安會從哪裡進來。
“他對於任何人在納西爾鎮上的一舉一動，全都能輕易知曉？”
艾德裡安陷入沉默。
他很快就察覺到納西爾鎮的與眾不同。
現在已經是夜晚，可他卻發現鎮上依然會有平民四下閒逛，完全不害怕被人搶劫。
而且鎮上即使是平民們居住的地方也乾淨整潔，街道上沒有其他城鎮隨處可見的娼妓，更沒有鬥毆者和竊賊。
艾德裡安感到困惑，斯亞特大部分的貴族，對於平民的生活狀況都不太關注。
即使是在東海岸中心的費因市，以及剛剛成為東海岸省第二座城市的菲普斯港，平民們也都生活在混亂中。
彆說在貧民窟了，就算是普通平民們生活的地方，其實竊賊，雛妓，打架鬥毆的人也都是隨處可見的。
“真是奇怪了，納西爾鎮的治安為什麼會這麼好，生活環境也如此整潔，費歇爾花費那麼多精力和金錢在這上麵有什麼意義？”
艾德裡安無法理解討好平民們的意義。
隨後他來到費歇爾莊園，很快見到一位身材魁梧，有著軍人氣質的老管家已經在黑色的鐵門前背負雙手，平靜地等待自己。
“艾德裡安先生，您請吧，老爺已經等您許久了。”
緹歐很有禮貌地鞠躬，平靜地邀請艾德裡安進入費歇爾莊園。
等到艾德裡安來到費歇爾莊園宅邸的會客室，就看到成熟的拜恩正拿著一本黑色的書在看，仆人們已經泡好茶水。
“艾德裡安閣下，你來了，依文潔琳小姐還好吧，那個孩子確實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家夥。”
拜恩放下手裡的書，微笑著點頭，言語中的意味讓艾德裡安沉默許久。
艾德裡安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拜恩閣下，其實有些話，我就直接和你說吧，因為我看到過凱斯家族全家的慘狀，所以完全不想和你們廝殺。”
拜恩點頭，平靜地做出回答：
“嗯，我也覺得合作要比廝殺更好，而且要是我們兩家真的殺起來，無論結果如何，艾文家族也都要從世界上被抹除。”
艾德裡安眉頭緊皺，沒有說話，而是等待拜恩繼續說下去。
“因為你也很清楚獅子家族對於費歇爾有多重視，加西亞子爵不會懼怕，可你們肯定承受不起百斯特子爵的報複。”
確實是這個道理，艾德裡安隻能無奈地點頭。
多年來獅子家族對於費歇爾家族的扶持，實際上東海岸省的各家都看在眼裡，很多人都極為奇怪一件事情。
為什麼百斯特子爵對拜恩男爵要好到這種地步？
不少人甚至懷疑百斯特子爵才是拜恩的親生父親，那個事跡很少的盧修斯，說不定就隻是獅子家族的一個下屬，還有小道消息說，其實百斯特子爵是想要占有拜恩年輕英俊的肉體，早就傾心已久。
老實說，無論是哪種理由，艾德裡安都覺得很離譜。
可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不敢和費歇爾家族徹底打生打死。
“就算擊潰你們，我們也隻是在替加西亞子爵賺取利益而已，艾文家族還會死很多人，最後隨時都會被加西亞的咆哮者家族吞並，很不合算。”
艾德裡安也很明白一件事情，艾文家族再如何於第一線出力和流血，終究也不會是加西亞子爵的親人。
到時候，他們很可能成為一把被用完就扔的刀。
“既然艾德裡安閣下想的很明白，我們應該就沒有爭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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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恩聽完微笑著，又說道：“隻不過在加西亞子爵那邊，伱也需要一些東西交差對吧？”
“是，確實是這樣。”
艾德裡安露出苦笑，感到很頭疼，現如今的艾文家族依附於咆哮者家族，要是被加西亞子爵發現自己跑過來暗中結盟就都完了。
而且，他也必須拿出一些“成績”才行。
拜恩哈哈一笑，揮手表示不用擔心，繼續說道：
“很簡單的事情，你這次過來後，我就會放出鎮上工廠遭到破壞的消息，讓工廠停產一段時間，然後再派人送重禮給你們家族‘道歉’和‘服軟’。”
艾德裡安眼前一亮，然後聽拜恩繼續說了下去。
“加西亞雖然好戰嗜殺，其實是一個判斷能力很強，細心的人，我們的暗盟不能一直瞞下去，隻是能應付他一段時間而已。”
艾德裡安忍不住又追問道：“那一段時間以後呢？”
拜恩微笑著喝了一口茶，手指微微握起，平靜說道：“幾個月以後，加西亞說不定就突然病死了呢，你說是不是，哈哈哈！畢竟除了偉大的神明，誰都預料不到明天會發生什麼！”
加西亞子爵會死？
艾德裡安嚇了一跳，滿臉驚愕地看向始終微笑著的拜恩，不敢繼續問下去，隻是後背再次被大量汗水打濕了。
拜恩笑著，很快揭過之前的話題：“依文潔琳是一個好女孩，等到她長大以後，其實我們兩家聯姻一下也不錯。”
艾德裡安愣了一下，苦笑著，搖頭道：“這個事情倒是不急。”
依文潔琳繼承了強大的血脈力量，很可能有成為下任家主的資格，送出去聯姻反倒是不符合家族利益的事情。
不過他也清楚拜恩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等到艾德裡安離開以後，拜恩沉吟許久，平靜地拿起剛剛放下的書繼續閱讀。
比起其他時候，他還是感覺隻有讀書的時間能令人徹底放鬆。
解決艾文家族不是難事，但和他們全麵開戰肯定是壞棋。
拜恩很清楚，因為費歇爾家族好幾次都戰勝過強大的敵人，所以加西亞子爵一定察覺到不對勁。
他忌憚費歇爾家族隱藏的力量，選擇將艾文家族作為炮灰扔來，為的就是試探他們的真相。
拜恩自言自語道：“加西亞子爵，看來你是認定了要除掉費歇爾。”
緹歐突然走進來，恭敬地說道：“家主，約翰先生就要不行了。”
拜恩放下書，沉默許久。
“約翰。”
他要死了麼？
拜恩還記得家族的第一桶金，就是父親帶著艾琳去約翰那裡賺取的，現在精明一輩子的海商終於要被冷酷的時間死神帶走。
“嗯，我去看看。”
二十年裡，約翰的家族依靠費歇爾家族的強大勢力，愈發強盛，他們已經成為在東海岸省也排得上一號的大海商家族。
來到約翰家族的宅邸時，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他們都是約翰往日裡積攢下的人脈。
每個人見到拜恩時都低頭致意，完全沒有人敢大聲喧嘩。
約翰的長子見到拜恩男爵，馬上走過來鞠躬，眼眶通紅地說道：
“您終於來了，拜恩閣下，我的父親一直都想要見見您，他已經，已經快不行了，艾琳女士說過是壽命到了，根本沒辦法再治療。”
“嗯。”
拜恩平靜地點頭，隨後單獨來到約翰躺著的房間，而緹歐和仆人還有約翰家族的人們都留在大廳裡麵，靜靜等待。
那個房間正是當初約翰差點因為疾病死去，而被艾琳治好的房間，同時是費歇爾家族賺取第一桶金的地方。
蒼老年邁的約翰滿臉皺紋的頭發全白，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很顯然已經快要不行了。
房間裡很黑，沒有點燈，因為隻要點燈瀕死的約翰就會大吼大叫，不斷哀嚎。
“約翰先生，我來了。”
拜恩開口時的聲音很溫和，在黑暗裡緩緩走過去，平靜地坐在老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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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年裡，約翰瘋狂花錢購買靈界消息和神秘藥物，前往了數次靈界，一直想要找到能讓普通人也變成超凡者的奇遇，卻始終沒有好結果。
狡詐精明的他在靈界裡運氣確實也算不錯，身為普通人居然一次都沒有死，又或者是因為太懂規避危險，所以遲遲沒能得到真正想要的回報。
約翰有氣無力地勉強睜開眼睛，凝視黑暗中的拜恩，完全看不清楚臉孔，感慨起來：
“你來了啊，拜恩閣下，沒想到隻是一轉眼二十年就過去了，真快，真快啊……”
“咳咳，我記得當初你還是一個孩子，甚至還不敢和外人說話來著，哈哈！”
黑暗裡的拜恩平靜地點點頭，說道：“是，時間過得很快。”
約翰沉默許久，突然問道：“其實我一直都有件事情想不通，就是，你們費歇爾家族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方法，能將普通人也變成超凡者？”
黑暗中的拜恩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久到讓約翰有點恐懼。
“是。”
果然是這樣啊，約翰突然間想通很多事情，渾身顫抖不已，忍不住大吼大叫起來！
“我知道了，我都想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艾琳女士曾經幾次找我談論異端言論，我都明白了！”
“拜恩！你明明知道我的夢想的！這些年裡我付出多少代價，就是為了得到超凡力量！”
他癲狂地伸手，惡狠狠地指向拜恩大叫：
“你們瞞得我好苦！騙得我好慘啊！哈哈哈哈哈，我恨你們！費歇爾，你們這群騙子，你們這些異端教徒！”
拜恩突然猛地抓住約翰的手，冷冷地凝視他。
“怎麼？你也配得到真正的力量麼？”
“約翰，現在的你應該心裡清楚，費歇爾不是沒給過你機會，隻是你太精明，一直不想和我們深度綁定，不是麼？”
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風險和收益成正比，你身為海上打拚的商人難道還不懂麼？”
約翰感覺到強烈疼痛從手部傳來，驚愕不已，黑暗裡他能夠看到那個男人的眼神，有一種深海般的深邃，仿佛黯然無光的漩渦，能輕而易舉地看透一切秘密，吞噬周圍所有的事物。
他恐懼極了，身體就像是一隻癱軟的蟲子般蠕動發抖，沒有絲毫的力量！
黑暗裡，拜恩聲音平淡地繼續說下去：“你的家人還有誰知道剛剛的猜測麼？”
約翰嚇得渾身顫抖，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曾經膽小不敢見人的男孩，而是一句話就能要自己全家命的大人物！
“沒有！沒有！彆殺他們，我求您了，拜恩，瘋了的人就隻有我啊！”
拜恩平靜點頭，溫和說道：
“嗯，你說的是真話，約翰，我記得你的小兒子還沒取妻子，就讓緹歐的長女嫁給他吧。”
約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苦澀笑容，說道：
“好，好，好，以後，以後家族的一切都交給費歇爾了！我的孩子們，也都願意為您效力……”
“我準備好轉讓的契約了，而且也簽好字了，就在我，我枕頭下麵，咳咳咳咳，咳咳……”
拜恩輕輕點頭，誠懇說道：“你放心吧，我保證你的家族接下來的幾十年裡都不會衰退。”
約翰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終於意識到拜恩的某種品質還是沒有改變。
拜恩很平靜地從房間裡離開，來到大廳裡看向約翰家族的眾人，所有人也都第一時間看向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眶紅起來，隱約間能夠看到模糊淚水。
“還請節哀，費歇爾家族永遠忠誠的朋友，約翰先生，剛剛走了。”
“我相信他是回到了神明的懷抱裡，必將獲得真正的安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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