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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處於一片黑暗的混沌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隻感覺渾渾噩噩,模糊的碎片記憶裡幾乎不存在可查閱的片段。
我是誰?
卡爾。
處於殘破狀態的一個靈魂。
漸漸的卡爾回想起似乎曾經的自己不叫卡爾,而是“沈淩”,來自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是一個穿越者?
無窮儘的黑暗之中,處於殘缺靈魂狀態的卡爾逐漸回想起前世的自己。
剛剛從重點大學畢業沒有多久,擁有一份商務銷售的工作,每天都為了生計東奔西跑,誇誇其談,最後在工作完的夜晚被喝完酒的客戶強行地送了一路。
關於前世的記憶也到此中斷,看來自己確實是被客戶送上路了。
卡爾發覺如今的處境極為不樂觀,自身的記憶能回想起來的就隻剩下一小部分,靈魂最深處還有十種截然不同又極為沉重的“東西”壓製著記憶。
潛意識裡的深刻認知是,它們應該是來自於不同存在的“封印”,仿佛隻要能夠解開封印就能夠恢複更多記憶。
他最初於黑暗中徘徊許久不知道如何改變現狀,直到無意中吸收一絲微弱的靈性力量到體內,靈魂得以出現恢複的跡象。
十個封印中最不沉重的那一個也終於有了鬆動的征兆。
卡爾本能般貪婪瘋狂地吸納這股靈性力量的源頭,不斷恢複壯大靈魂。
伴隨著力量的汲取,五感逐漸恢複,他發現那股靈性力量的源頭是一個完全透明的玻璃瓶子。
潛意識的認知裡它是一件具有超凡的“神秘奇物”,內部蘊含的靈性力量正好能成為卡爾恢複靈魂的給養。
突然,他仿佛從黑暗無光的世界裡走出來,終於能夠“看”到周遭的事物。
一個老舊破敗的木屋,潮濕,兩側僅僅隻有兩張木板床,鋪著草席,房間狹窄,各種雜物依舊整齊有序地擺放著。
承載卡爾靈魂的透明瓶子就在一張木板床上,透明玻璃瓶子僅比巴掌大一些,平平無奇,旁邊還放著有輕微味道的舊衣服,洗刷過的盆碗勺子和其他雜物。
從敞開的木屋門口能看到外麵的夜空,星辰稀薄,空氣很清新,可以極為明顯地看到高懸於夜色星空的兩個月亮。
一個赤紅,一個皎潔。
果然此地不是原本的世界,卡爾暗自歎了口氣。
他很懷念故鄉,渾渾噩噩時宛如做夢也就罷了,現在意識清醒又不能上網就渾身難受。
壞消息,自己虛弱到風一吹就能熄滅的地步,毫無疑問的困難模式地獄開局。
卡爾開始探索能做到什麼,很快發現自己的視野不局限於周邊,而是能以瓶子為中心升高和拉遠視角,最高和最遠有五公裡範圍。
木屋外的北方是相當大片的亞熱帶樹林,占地麵積大到驚人,看不到邊界。
南方則是被開墾出的淺棕色土地,地麵開裂的石質道路的儘頭是一座海邊城鎮,滿是滄桑的白灰色建築,海風傳來時攜帶著微鹹的味道。
通過城鎮裡居民間的交流,卡爾很快得知這裡是斯亞特王國東海岸的港口城鎮納西爾,鎮裡的人們主要以捕魚和海運為生,大都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很多人一生幾乎從未離開過這裡。
至於木屋的居住者,則是兩個年幼的孩子。
姐姐艾琳·費歇爾大概十三四歲,性格堅韌,有長而烏黑的頭發,雙眸明亮,皮膚透露出健康的光澤。
她的弟弟還在繈褓中,每天需要姐姐從鎮裡提來羊奶才能活下來,能吃能睡。
他們的父母離開足足十數日還沒有回來,生活在城鎮邊緣的姐弟二人愈發困難。
艾琳是一個極為堅強有原則的女孩,從不會主動和鎮裡人乞求幫助,而是摘林子裡樹上的野果或者幫助鎮民乾活,儘可能公平交換物資。
她即使餓得受不了,也絕不會讓弟弟挨餓半點,晚上偶爾會躲到角落裡無聲地哭泣,再勉強笑著哄弟弟睡覺。
繈褓中的小嬰兒很乖巧,有淡淡的銀色頭發和雙眸,圓潤臉頰,從不亂哭亂叫,而是經常專注地盯著姐姐的臉看。
卡爾逐漸察覺到一件事情,費歇爾兩個小家夥的父母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很可能已經死亡。
外麵的世界絕對不安全,甚至可能相當殘酷危險。
年幼的姐弟倆現在還能苟延殘喘,可是如果沒有外人的幫助,會撐不過今年的冬天。
時間流逝,終於他快要徹底吸納完透明小瓶裡的靈性力量,它們逐漸在靈魂深處轉化為一枚符文。
那是一枚具有強烈生命氣息,翠綠顏色的綠草形狀的符文,擁有著彷如春天一般柔和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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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靈魂上沉重的封印卻沒有再進一步鬆動的跡象。
卡爾意識到想完全突破第一道封印,瓶子裡蘊含的靈性力量遠遠不夠。
我還需要更多的力量!
可是附身在小瓶子內動彈不得,卡爾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根本沒有尋找具有靈性力量的神秘奇物的方法。
他默默地觀察姐弟倆足有十幾天,不斷嘗試,始終沒能和他們成功溝通。
“這是什麼道理,我沒有耳朵也能聽到聲音,沒有眼睛也還能看得到人,可為什麼沒有嘴巴就不能說話了?”
卡爾陷入深深沉思,若是能開口交流,就能想辦法利用他人的力量幫自己取得神秘奇物。
——
夜晚,有種泥土的味道從空氣中飄散出來,漆黑的天空中隱約有轟雷閃過,即將有大雨傾盆而下。
烏雲密布的天空陰沉灰蒙,電閃雷鳴在天地間上演著一場攝人心魄的交響,宛如一幅恐怖的畫卷,仿佛連大自然的神靈也在這時發出憤怒的咆哮。
“轟!”
外麵陡然下起傾盆大雨!
艾琳跪倒在屋內低著頭不斷喃喃自語。
“海神大人和天上的諸神,我向你們祈求,請讓我的父母回來吧。”
她的祈禱根本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艾琳流下了淚水,家裡能交換的東西不多了,自己根本沒辦法順利地帶著弟弟長大。
為什麼?
世上偉大的諸神們不能救救我們呢?
難道,
神明們根本就不關心世人?
一直以來艾琳對未來都有很多憧憬,她想看著弟弟長大成人,也想要離開城鎮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還想體驗那些未曾體驗過的一切。
即使父母失蹤,她依舊獨自堅強地照顧弟弟,不斷克服艱難險阻地生活到今天,就是因為這份對未來小小的期許。
“神明為什麼根本不庇護我們……”
就在這時,女孩突然一驚,察覺到似乎有危險在靠近木屋。
外麵黑暗的叢林裡有人影在晃動,看起來不懷好意,瓢潑大雨中蘊含的危險令少女幾乎窒息。
艾琳極為詫異,下意識地自言自語。
“是誰?”
狂風暴雨中,五個身穿獸皮,手持利刃,臉上帶有黑色麵紋的男人從外麵的林子裡逐漸走出來。
他們臉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饑渴感,一擁而上地靠近艾琳姐弟居住的木屋。
“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黑色麵紋的獸皮男人們強闖進來,紛紛充滿惡意地舉起武器,命令驚愕不已的艾琳不要想著逃跑。
“你們都是什麼人?”
艾琳驚駭萬分,身穿獸皮的黑麵紋男人猛然抓住她的胳膊,暴力地拖拽向外麵。
她很快被五個男人從屋內拖出來,按倒在潮濕泥地裡。
不到一歲的弟弟也在暴雨天被抱了出來,他們凝視向嬰兒的目光猶如對待牲畜。
繈褓中的嬰兒哇哇大哭起來。
泥地裡的艾琳渾身顫抖,隻能哀嚎著求他們放過弟弟。
“求求你們放過我弟弟吧,無論對我做什麼事情都行!”
弱小者的哀求根本就無人會理睬,留給艾琳的就隻有絕望。
五個男人裡為首的老人身穿高等獸皮,頭戴黑色的怪異麋鹿頭飾,仿佛是一名原始部落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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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地在姐弟倆的身邊用刀刃畫了一個大圈,念念有詞,“祭拜您,血腥的大魔”、“我們要為您獻上純潔的祭品”、“請您為我們降下庇護吧”。
另外的四個男人,臉上也都浮現出敬畏的色彩,紛紛跪倒在周圍。
趴在地上難以掙紮的艾琳內心充滿恐懼和絕望。
除此之外,還有強烈的不甘和憤怒!
為什麼?
一直以來自己都在拚命地努力,堅強地靠雙手來維護自己和弟弟的未來,卻根本得不到任何希望和回應。
明明自己還沒有放棄希望,艱苦地努力著,甚至還在期待著不知是否會到來的未來。
而就在此刻,自己對未來和美好的期待,都被突如其來的惡意輕易踐踏殆儘。
這段時間裡所有的堅持都顯得極為可笑。
卡爾早已經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外人們,暗中觀察,他們顯然不是城鎮裡的納西爾人。
他拉近視角,這些人莫非是附近的強盜?
不,他們根本不像是強盜,而更像是……邪教徒。
他已經聽艾琳和鎮民說過各種神秘之事,知悉這個世界上的超凡力量絕不算少見。
十幾天默默觀察下來,卡爾對於在世界上最初遇到的姐弟倆生出一點親切感,倒是不想讓他們在身邊死去。
隻是如今的他除了看著根本也無能為力。
艾琳趴在地上,渾身泥濘的喃喃自語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誰能救救我們?”
“無論誰都好,救救我們吧!”
她的雙眼通紅,怒視的瞳孔中充滿絕望和怒火。
“無論拿走我的什麼東西都行,救救我的家人吧!”
下一刻,極為神異的事情出現!
當她發自內心說出“無論拿走我的什麼東西都行”的時候,卡爾突然發現女孩胸膛的位置亮起淡藍光芒,浮現出一顆淡藍色的球體。
那似乎正是靈魂。
它鬆動了!
自己好像真的可以如神話中的魔鬼一樣,趁機奪走女孩的靈魂。
除此之外靈魂周遭還浮現出其他顏色的光芒,純白色,粉紅色,青藍色,深紅色,橙黃色,代表著壽命、情感、記憶、感官、智慧。
不知為何,卡爾本能地可以抽取艾琳體內的種種光芒作為“武器”。
可是如果這樣做了,對於女孩本身會發生什麼呢?假如失去壽命會當場死亡麼?
他們本來就已經死定了。
卡爾很清楚不嘗試做點什麼事情,結局必將悲慘,他寧可犯錯也不想什麼都不做,二人就算因此死去也不是自己的罪孽。
而且為了讓自身牢獄般的現狀發生變化,他很想嘗試任何能做到的事情,於是嘗試性地集中注意力,試圖抽出一部分的白色光芒。
白色光芒在想象中被無形的意念之手抽出,高高懸浮在半空之中,它就仿佛黑夜中劃破一切黑暗的白色火炬!
邪教徒們完全沒能注意到夜色裡的白光閃爍,根本視若無物,無法看見它。
隻有艾琳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天空中的白色光芒,它充滿偉大的力量之美,仿佛審判世間之刃,令人充滿敬畏又完全難以挪開目光。
“那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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