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全城掛上乞活軍旗,信陽之戰以乞活軍完勝宣告結束。
報信者立即下線交換情報,順便導出一批戰鬥中拍攝的“帥氣瞬間”,然後上線告知同團的隊友。
儘管信陽城距離商城最遠,但西征兵團卻是第二個拿下城池的。
排位最後的是攻打光州的步兵團,直到剛剛才攻破城門。
短短十天時間,乞活軍連續攻下光州、光山、羅山、信陽、息縣五城。
最內卷的第一名是北伐兵團,不僅光速拿下羅山縣,還跨過淮河奪取了任務之外的息縣,以及附近的真陽巡檢司。
這“敬業精神”堪比大夏天深夜加班不開空調,不吃公司包餐,甚至不要加班費。
這顯得其他玩家,尤其顯得攻城最落後的“光州兵團”很弱雞。
“好好好,沒獎勵也要內卷是吧!”
呂小布點評這些玩家是為“玩賊”,比工賊還要可惡。
“拿下這些城池接下去該怎麼做?主線任務好像沒有變化,還是奪城、消化地盤的任務目標。”
“西征兵團”喜歡動腦的玩家齊聚牆頭,共同商議接下來如何處置信陽城,及其周邊鄉村地區。
雖然大夥平時P社遊戲,策略遊戲,騎砍遊戲,鍵政大事談論起來頭頭是道,恨不得把地球上所有地塊塗上相同的顏色。
可真到要他們出謀劃策的時候,一個個全啞了火。
畢竟治理地盤的事情是嚴肅認真的大事——
沒幾個玩家在學生時代做過組織者,也沒人混上中大型公司管理數十人的小主管。
大多數玩家之所以讓出“決策權”,並非害怕自己的幼稚愚蠢發言被人嘲笑,隻是不想成為“專業大佬”裝逼打臉的素材。
不讓他人裝逼成功,才是玩家的人生信條。
“我們接連打下幾座城池,乞活軍的威名應該傳遍中原了,想必很快就有各路英雄豪傑來投奔我們,而我們繼續做大做強。”
“要是被朱由檢這個微操大師聽到消息,肯定暴跳如雷,逼著官軍南下進攻我們……聽說六省總理熊文燦麾下有十幾萬兵馬,隨便分幾萬人來打,我們都會吃不消。”
“要不抄家卷一批錢糧就化整為零,變成十幾個遊擊隊到處打土豪吧?”
“那可太累了,不如這樣團結成主力跟敵人硬碰硬,還有點趣味。”
“有人建議在淮河北岸修築一座棱堡,讓官軍主力撞死在棱堡下。”
“你想多了,修一座棱堡起碼要半年,就這還是小型堡壘。”
“不是新修一座,而是把淮河北岸剛打下來的縣城要塞化,在城郊四周布置棱堡防禦體係。”
“那麼問題來了,假設我是官軍,用一萬人把你棱堡困死,主力大軍跨過淮河打你老巢,你該如何應對?”
“那我就通過地道鑽出,奇襲圍城部隊。等圍城部隊潰散,我再回頭和友軍回合,夾擊你的官軍。”
“可笑可笑,那我發動覆蓋已久的‘還鄉團’陷阱卡——官軍跨過淮河的時候,所有心向大明的士紳地主群體暴動,你又要如何應對?”
“那我發動魔法卡無效伱的陷阱牌,每一個窮苦人都是我們的助力!”
“你說的很對,但你要如何用一群低星怪獸卡,召喚出高星怪獸?”
“手牌魔法卡全部發動!消滅土地兼並,懲治貪官汙吏,大搞下沉宣傳,創建掃盲班提升識字率。”
“那你這樣就是跟天下士紳地主為敵,這是與士紳共天下的十七世紀,不是經受新思想熏陶一百多年的二十世紀。”
“不!我召喚終極怪獸卡——第四天災!我們每一個玩家都是一顆思想種子,一個人帶動十人,百人,那我們一千多人,乃至以後進入更多玩家,能帶動多少人?”
“可惡,居然被你發現我的破綻!那我發動魔法卡融合,投靠滿清的士紳地主與賣國奸商融合成為最強怪獸卡。
哈哈哈,整個天下都將陷入蠻族貴族與士紳戰爭的汪洋大海,我將擁有最強的還鄉團!”
“蛐蛐紙老虎又有何懼,我也發動融合卡召喚最強怪獸——闖軍與西軍在共同的敵人麵前,勢必結為盟友,而他們終將在我乞活軍麾下一同奮戰,看是你蠻族與士紳厲害,還是我們農民軍的究極體厲害!”
“嗒!嗒!”
兩位玩家被挨個彈腦瓜崩。
“要打牌就下線去打,彆在這裡發癲。”
“不好意思,我倆隻是牌癮上頭,情不自禁。”
“話說正題,我們拷問了幾個經曆司官員,信陽衛軍屯田畝居然被侵占75%——衛所軍官,地方豪紳,連藩王也插了一腳,人人都要田,就是軍戶沒多少。”
“百分之七十五?你確定沒搞錯?”
“千真萬確,已經派人去周邊地區核實侵占情況,等數據彙總就可以了。”
“那你可要注意保護好檔案庫啊,那些占地士紳們肯定要搞事情的。”
“放心吧,實際儲存資料的地點並不公開,就算是咱們之間也沒幾個人知道具體位置。”
“不過問題不大,如果資料全被燒了,那就是對方不識抬舉,咱們瞬起一份嫌疑人名單,開始反恐點名,全給他們殺咯。”
“確實該來一波大會,好好殺一殺權貴的威風了。”
……
西征兵團的信陽是第一個籌辦大會的。
當天,信陽城外的官道附近搭建一處五尺高的木台,又長又寬,足夠二十人同台站立。
四麵八方聞訊而來的軍戶、百姓將木台圍得水泄不通,熱鬨嘈雜的場麵猶如節日慶典。
百姓們都想看看乞活軍處決犯人究竟是怎樣一副奇景。
信陽城外人潮湧動,負責維持秩序的玩家不得不拉起人牆,劃出一圈禁止百姓湊近的警戒線。
又派人在審判台附近用石灰粉劃分出一塊塊觀摩區域,並留下道路分明的過道。
近水樓台先得月,最先搶占絕佳觀看位置的是本地城鄉居民。
眼見前排的場地皆被占滿,後來人乾脆爬上城外關廂的屋頂,亦或是爬到樹杈上登高望遠,甚至連城牆上都擠滿了鬨哄哄的看客。
伶牙俐齒的商販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大聲叫賣著各式茶點小吃,民用雜貨,甚至有人懷揣著“黃色”小冊子,謹慎小心地露出一角,挨個詢問看客要不要。
估量公審的時間到了,大會的主持人在數十名披甲玩家的簇擁下走出信陽。
看見乞活軍的頭目出現,原本在試探禁止線的百姓們紛紛後退數步,自覺騰出一條寬敞的人行通道。
緊跟在玩家隊伍身後的是大小官員,士紳地主,以及一些為禍百姓多年的地痞流氓。
罪人的衣服被扯碎,沒有經過打理的發髻散落開來,恍若一團黑色乾草。
若有人停步不前,就會被隨行的玩家狠狠棍擊,“彆他媽裝死,快走!”
“張紹平你這老賊,你不得好死!”
一個年輕的軍戶高舉一根棒子,發出憎惡到極致的憤怒吼叫,惹得周圍的群眾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