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珠,三階一次性法器,裡麵封印著一道火雷,威力還大大超過尋常的三階雷符。
這種法器一般是凝煞修士深入地脈采取煞氣修煉時,遇到地火順勢煉製的,是低階修士少數可以威脅高階修士的有效手段,因此可遇而不可求,每一枚至少兩千塊靈石,還不一定能買到。
謝於兩家聯手為陸城找來四枚,這當然不隻是為報償陸城給兩家的顏麵,而是禮尚往來一種投資。
陸城點頭收下這份禮物,以後多提點管束謝於二人也就是了、這本也是師尊應儘職責。
助於良晉升築基,助謝嚴修成地道築基,這是兩家十萬靈石也買不來的,當然陸城也隻是能推一下而已。
在接下來的日子,三個月的時光裡,陸城對於何過,謝嚴,於良三人的管教督促越發嚴格,近於嚴酷。
而問劍齋天衍四十九劍的名聲,也漸漸流傳開來。
陸城為這套劍術的起名僅僅隻是四十九劍而已,但是不夜城中那些敗於其手的前輩名宿們,皆是對這套劍訣讚不絕口,為其冠上“天衍”二字。
對此,陸城的反應隻是道了一句:“名字太大不好。”
因此,劍館之內的弟子們仍稱這門劍訣為四十九劍,但問劍齋以外的人,則稱之為天衍四十九劍,被譽為是南疆通玄界百年以來最為出色的自創劍訣。
此等諾大之名,有招災惹禍隱患。
這一日,陸城在劍館高處端坐,閱讀著一卷道書,下方是眾多清晨練劍的弟子。
何過,謝嚴,於良三人在劍館當中來回走動,他們監察觀視那些弟子練劍、指正錯處。
他們指正弟子,陸城指點他們。因此若是三人出錯,可不是被責罵幾句就算結束。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女孩披頭散發地跑入進來。外麵還下著雨,她甚至沒有穿鞋。
“林輕雪!”
“她怎麼了?”
因為認出來人是誰,因此劍館當中沒有人阻攔她,讓林輕雪撲倒跪在陸城的麵前,磕頭言道:
“弟子林輕雪,請師尊救救我姐姐。求師尊了,隻要師尊您能救我姐姐,輕雪願意三生三世為奴為婢,絕無怨言。”
陸城聽聞此言,微微抬頭注視。
眼前這個女孩,原本是一位極為俏麗美好的少女,她雖然喜愛劍術,但是以往每一次前來劍館時,都打扮得得體美麗,是劍館中許多弟子少年慕艾的對象。
但今日的她,身著居家的便服,長發未紮,赤著雙足奔跑出來,那細嫩如玉的天足上,有著血口傷痕,使人見之憐惜。
“輕雪,你家中發生急事?”
“……”
陸城的關心與疑問,讓林輕雪眼中積蓄的淚水一下便流淌出來,女孩整個人猶如破碎般,情難自製。
“求師尊救救我姐姐,求師尊救救我姐姐,那劍術總館的無恥老賊陳天雄,他居然下聘想要迎娶我姐姐。”說到這裡時,林輕雪恨得咬牙切齒。
陳天雄已經兩百多歲,就算以築基境修士的壽元他也沒多少年可活,現在卻要求娶自己如花似玉的姐姐,讓林輕雪如何能夠不恨?
“劍術總館大長老雖然有些權勢,但在燃木山林家麵前仍然不值一提,你慌張成這個樣子,說明林家答應了?”
林輕雪之前已經在問劍齋求學半年,平日裡又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其它人不知道也就罷了,陸城身為問劍齋齋主對此心中清楚、很是正常。
“……求師尊救救我姐姐。”林輕雪再一次磕頭懇求。
“輕雪,你明顯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貿然的跑出來讓我救你姐姐,一邊是劍術總館大長老陳天雄,一邊是燃木山林家,我一個劍館館主,沒有插手的餘地。”
雖然想要介入林家,但並不是以這種方式。
陳天雄兩百多歲的垂垂老朽,突然之間就下聘要迎娶林家嫡女,還是頗有資質才情的女孩,他是不夠資格的。
但是林家現在既然答應下來,那麼雙方背後必然有著某種交易,尋常人貿然介入進去,隻會被碾得粉碎。
陸城現在介入進去,除非他拿出火雲府弟子的身份看林家給不給麵皮,不然僅以修為而言,是不夠格的。
林輕雪是在林氏商坊趕來的馬車迎接下,哭著離開的,她走時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劍館中許多弟子的心都碎了。
但是再熱血上頭欲令智昏也要有個限度,劍術總館大長老陳天雄、駐世兩百年築基後期修士,腦子有病的人才會鼓動師尊去與這樣的人為難。
問劍齋的弟子大多十幾二十幾歲,從他們太爺爺那輩開始,陳天雄就已經是築基修士坐鎮劍術總館,因此不忿不憤者有之,但是敢有所表現行動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
就算以陸城的本心,也絕不會為一名學徒弟子去交惡攻擊一名築基修士。
清修為主,那些多給師長招災惹禍的弟子,多半會被趕出門去。
林氏商坊的馬車之內,臉色蒼白的林輕月正在給妹妹擦拭眼淚,溫言安慰:
“你啊,真的是病急亂投醫,那問劍齋主便是再怎樣厲害也不過是一位練氣修士,你把他卷入我林家的事情來是想害死他嗎?”
“可是,姐姐,那個陳天雄都已經兩百多歲了,他簡直是無恥之尤!”
“若他是凝煞修士呢,輕雪伱還會這樣想?”
修士修行,在先天期根本沒有壽元增長,隻是骨骼強健一些。
但是修士一旦修煉到練氣後期,開始煉化靈氣滋養肉身,就能百病不生,固本養元,壽元也會比普通人增長一個甲子,為一百二十歲。
練氣修士一旦築基,不但法力大增、凝煉神識,神通大增,就連壽元也會又增加兩個甲子,一位築基修士,正常壽元都超過四個甲子,能存活二百四十年左右。
玄功有成,突破先天極限,則可采攝天地之息地煞天罡,配合在這個境界並不難得到的延壽靈藥,凝煞煉罡的修士可以活到四百多歲。
陳天雄若是凝煞煉罡的修士,娶她姐姐林輕月,反倒是她姐姐高攀了,因為陳天雄若是不想中年喪妻的話,就要窮儘手段為林輕月增加法力修為,延長壽元。
“可是他不是凝煞境修士啊,他都那麼老了。”林輕雪言辭微微一滯後,反駁言道。
“陳天雄早年所修功法偏於激狹,難以自生,故而修為停滯於築基九層境界無法突破,經過這些年鑽研功法,與資質出色的純陰體質女子雙修,是他最簡便實用的破關法子。”
南疆很多修行法脈的功法,能夠一步步循規蹈矩的修煉到練氣九層便已是上乘,根本就沒有再往後麵修煉的功法。
陳天雄早年修煉的便是這種上乘練氣法,千辛萬苦修成築基之後,又要攢一大筆資源,兌換轉修適合自身的築基功法,然後再卡在築基九層幾十年不得寸進,直至今日。
就算是陸城,他也擔心前身陸誠在師尊那裡沒有臉麵,自己得不到《赤極心法》築基境後續功法而早做籌措。
能夠按部就班的一步步修煉到金丹真人境,這種功法被稱為“直指金丹”,是非常罕有且珍貴的,絕大多數修士得不到這樣的傳承。
馬車上,儘管林輕月竭力安撫著妹妹,但是林輕雪抬頭看著姐姐那蒼白的臉,卻又如何不知她心中不願,還是哭泣。
“不哭,輕雪不哭,也許這次,是姐姐走了大運。”林輕月輕撫著妹妹的背,腦海中卻回憶起那位到此家族長老的話:
“林輕月,並非是家族不近人情,但是陳天雄為家族獻上一枚五階妖丹,你也是修士,你也應當知道此寶是何等珍貴,家族若是不做出公證賞罰,南疆群修該如何看待我林家?”
“念你為家族效力多年的份上,可以你嫁也可以是輕雪嫁,此事過後,無論陳天雄是否突破成功,你都可以獲得家族長老待遇,四十年後成為林家長老。”
公允來講,家族如此厚待,自己不該再有所怨恨了,隻是苦修多年、這些年更是拚儘全力為家族做事,最後卻還是無法掌握自身命運,無法改變被家族用來聯姻的結局:
“難道這就是我身為女子,唯一的價值?”
林家核心功法,傳男不傳女,像奪天化靈**這種功法,對家族以外需要拉攏的勢力,都可以傳授出去,但是卻不會傳授給林家本族女子,當然,也會供給其它非核心的高明法訣修煉。
陸城心知林輕月林輕雪兩姐妹手上,並沒有五府鍛元訣,因此並不願意過多介入這兩姐妹的事情,他每日教授弟子,純化法力修為。
因為算是又掌握了一門劍道絕技,因此陸城純化自身法力的效率又有提升。將自身法力純化,總歸是有好處。
自逸劍仙猿柳白虹之後,整個不夜城便再沒有修士來挑戰陸城,似乎連劍術總館陳騰蛟也消停了,陸城樂得清閒,每日在修煉之餘就去酒食茶肆聽評書。
“這五階妖獸的內丹,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又妙用無窮,它既可以化開藥力,請丹道高手煉製輔助築基修士突破九層瓶頸的護脈丹(一爐十枚,上限十五枚),增益一宗之底蘊氣數。又可以用於修煉外丹,增強修士法力神通。甚至可以通過秘法轉化元氣填充修士氣海,使修仙者修成下品金丹,享納千載仙福!”
“任老頭,你又是在胡說八道,金丹真人,難道是得到一枚五階妖獸內丹就可以修成的?那南疆的妖獸怕早就被殺絕了。”
“這些用處,可是我從那些故老的道書典籍中,一字一句抄錄下來的,你們若是不信,明天我把書拿來給你們看。”
因為聽客的叫罵,任老漢不滿的反駁。
見他這樣的信誓旦旦,許多聽客漸漸就有些相信了。
“難不成真的可以這樣走捷徑,修成神仙真人?”
“若是如此的話,遇到一顆五階內丹,那真是傾家蕩產也要弄到手,殺人都不顧及。”
見聽客們都漸漸信服,任老漢“啪”得一拍驚堂木,開始說起今日的仙路奇緣:
“我們今天的故事,便源自於這可遇不可求的絕世異寶……一個山野裡劈柴的小子,意外得到一條修煉千年白蛇內丹的仙緣。”
陸城原本正在聽評書,放鬆精神。
但突然,他那猶如平湖一般的心境,泛起漣漪波瀾,道人驚醒過來同時感應到背後身側的殺意。
雖然是一瞬即收,但是心神修為又有提升的陸城卻絕不會認為是自己的感應出現偏差。
陸城以手撫頸,以輕微劍氣控製住自己幾處麵部的穴道,使自己麵部肌肉短時間內無法變化,然後才開始無意的掃視剛剛殺意傳來的方向。
左後側方向,今日來聽評書的人不是很多,因此那裡隻坐著一名黑衣的老婆子與一男一女兩個童子。
那名老婆子枯瘦乾癟,滿臉的皺紋一笑之下,頗見慈祥,此時正給自己小孫子小孫女喂甜糕吃。
但是當陸城的目光落在那兩個童子身上時,陸城頓時察覺出,這兩人陰邪內蘊已然浸入骨髓。
“修煉陰鬼之術的築基修士,這是陳騰蛟花大價錢請人來殺我了。”
陸城臉上絲毫不見變化,但是心中心念電轉卻已經將事情猜透個七七八八。
如果不是自己月前剛剛心神提升,這一刻根本就不可能感知到殺意變化。
一名築基境修士擴散神識籠罩四周,完全可以將自己身邊那兩個童子的殺意全數遮掩。
“他們絕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一旦短時間內殺不死我,他們很難在凝煞級修士的追殺下,逃出不夜城去。”
“陰鬼築基,南疆咒殺秘法?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出手,以何種形式?”
陸城胸有驚雷卻麵如平湖,當然,事實上他臉部經脈穴道被製,現在想有什麼表情變化也做不到。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陸城竭力表現得正常在聽評書,但事實上他絕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身後左後側處的那名築基修士身上。
陳騰蛟這個混蛋真的是發神經,請一位築基境修士在不夜城中暗殺他人,這個價碼絕對低不了,因為不夜城中是有元老會,是有巡城司凝煞境修士坐鎮的,一旦失手築基境修士也得死。
陳天雄兩百多歲了,這個時候陳騰蛟按常理來說應當收斂一些,免得豎敵太多為以後埋下足以致自己於死地的仇怨。
但他偏不,越是地位根基搖搖欲墜,越是凶厲癲狂、不容置疑。
“此事過後,老子就宰了你。”
陸城心中發狠,就在這個時候,前台的老任頭講到劇情精彩處,引得滿堂彩。
陸城身後有陰風吹拂,陸城判斷出這道風刃絕切不開自己的脖子,因此強壓著自己沒有防禦。
事實上,那道鋒銳陰風拂過,僅僅切斷陸城一縷長發,這個時代的人是蓄發的,陸城自然也不例外,他如同未覺一般,任憑那縷長發掉落於地,然後被風卷了回去。
“咒殺之術!”
在邪法橫行的南疆,不但生辰八字不可為人所知,連毛發指甲都不可以落到他人手中,否則隨時死個不明不白。
並且像這種魘鎮咒殺是最難追索的,大部分人被咒殺死後,旁人都一時不明白人是怎麼死的,等查到咒殺之術時,施術者早就逃到千裡萬裡之外,尋常之人死也就死了,誰為一個死人萬裡追索?
但知曉對方的施術手法後,陸城卻是輕呼一口氣,然後起身,打賞過說書老板後,走出店麵。
然後神色一變,立刻就返回問劍齋自己的房間內,同時吩咐出去,自己要閉關三日不見外客。
探手之間,年輕道人手中出現一隻青色小鼎,伴隨著其法力推動,青色小鼎鼎蓋打開自中投出一團金色的光輝,落到手上後化成一隻猙獰凶暴的小蟲,憤怒啃咬陸城的手掌。
隻是無論這凶暴蠻橫的百毒金蠶蠱如何撕咬,都有一層金光將它彈開。
“彆鬨了,這次叫你出來,我賠給你一位築基境修士的心頭熱血如何?”
陸城遍覽群書,知道這百毒金蠶蠱秉性凶惡殘暴,若非是有九黎鼎的恐怖力量,非蠱道大家絕無可能驅使駕馭此等絕世凶蟲,強行培養,未來必被反噬。
隨著陸城心念的傳遞,這頭凶暴的蠱蟲似乎漸漸聽懂了,隨著陸城揚手拋出,這金色光團在半空中繞了一繞,而後高飛而去。
半空中,有一隻鷹隼似乎是餓了,看到這隻小蟲,淩空撲擊而下,一把將之抓在爪下。
隻是鷹隼那足可以撕裂牛骨的力道似乎沒有什麼用,反而爪下隱隱一痛。
再下一刻,鷹隼整個形體消融化為血水灑落到地上,甚至就連那黑紅血水落在地上都發出沙沙腐蝕、陣陣白煙。
百毒金蠶蠱殺戮生靈後,似乎更加振奮,振翼飛往陸城心念所指的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