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整座圖斯庫盧姆城堡就像盛大的篝火，燈火通明，宛若白晝。一排排人手舉著火把，照亮了通向這座城堡的道路。
看著這樣的陣仗，利奧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這是什麼意思。
示威嗎？
“比薩主教大人。”
一名仆人來到利奧的麵前。他穿著灰色的袍子，在夜色當中看上去有些模糊，但蒼老的聲音讓他的麵目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我們家主人邀請您進圖斯庫盧姆城堡裡去休息。”仆人說，“我們已經準備好給您接風洗塵了。”
“接風洗塵？”
利奧舉起鞭子，指著眼前的人群，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彆跟我開玩笑了，你們這是在嚇唬我，還是來接待我的？我知道你們家族底蘊深厚，但也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來恐嚇我。”
“絕非恐嚇您，大人。”
那名仆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朝著利奧叩首。
這一下，利奧懵了。
不管怎麼說，他顫抖的聲線，和這樣的動作，看上去不像有假。
但為了保險起見，利奧還是說：“我得帶著我的騎士們進去，不然我就駐紮在城外。”
說完，利奧放下了鞭子。
羅馬城的貴族擅長陰謀詭計，這一點就算利奧不是穿越者，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從刺殺凱撒開始，羅馬的貴族就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要是這麼栽了，實在是對不上自己一世英名。
“我們主人說了，整個圖斯庫盧姆伯爵領地都對您敞開，您就是這裡的主人。”仆人跪在地上說，“帶騎士們進去當然是可以的了。”
這也太奇怪了吧？
利奧的眉頭緊蹙，看向了裡卡多。
裡卡多來到了利奧的身邊，俯下身子，仔細地聽著利奧的問題。
“圖斯庫盧姆伯爵是誰？”
“格裡高利三世。”裡卡多說道，“他今年才12歲，實際的掌權者應該是他的母親，瑪麗亞。”
瑪麗亞。
利奧念了一遍，就記住了這個名字，並且和眼前的城堡勾連上了。
“你們的主人瑪麗亞這麼慷慨嗎？”利奧對著仆人說，“就算我的騎士進去作亂，她也不會製止嗎？”
“一定不會......”
還沒等仆人把話說完，利奧就轉身向後，對著自己的騎士們一揮手。
騎士們瞬間就跟著利奧一起，湧進了圖斯庫盧姆城堡當中。剩下的士兵們，也都在城外駐紮了下來。
當利奧剛一進入城堡時，城堡中的仆人明顯有些慌亂。
帶著一大群騎士進來這種操作，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或者說，習慣了陰謀和權術的老羅馬貴族，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隻是，利奧不會順著他們。
“你們的主人呢？”
迎接利奧的不再是蒼老的管家，而是一位位靚麗的女仆。
她們來到利奧的身邊，準備攙扶著利奧下馬。一名仆人自覺地跪在了地上，充當人肉馬凳。
利奧也沒有客氣。
他一腳踢開了那個仆人，然後自己翻身下馬，乾淨利落地站在了地上。
“我們的主人在浴場裡。”
一位女仆開口道：“我們在裡麵準備了佳肴和美酒，還有很多仆人為您服務。”
這樣啊。
羅馬貴族的確有這個習慣，就是在浴場裡麵談生意的習慣。這一點並非中世紀才有，而是自古羅馬時代就流傳下來的習俗。到了中世紀，這幫貴族也沒忘記自己老祖宗的大澡堂。
所謂不洗澡的貴族，也得等幾百年後的黑死病時代。這時候的貴族們還是很愛乾淨的，並且把身體清潔看作高貴的象征。
利奧在女仆的帶領下，向著浴場走了幾步，然後忽然回過頭，看向了自己的騎士們。
恩裡克、科拉多、羅西三人還在原地，像是在等著利奧似的。
“你們在等什麼？”
三人聽到利奧的話，更懵了。
“跟我一起來啊。”
利奧再次揮手，這三人才從馬上下來，跟在了利奧的身後，就像是三名保鏢一樣，擁簇著利奧。
當利奧走進浴場時，麵前是一個巨大的屏風。
透過屏風，利奧可以看到浴場中的場景。旖旎美妙的風光，在縫隙中穿梭閃現。蒸騰的水霧，讓利奧的視線變得模糊。翠綠色的水池當中，似乎有一些正在遊動的身影。
“大人。”
兩名女仆來到了利奧身邊。
利奧被她們帶到了一條長凳邊，坐下之後，她們就開始幫利奧脫起了衣服。
女仆雙手動作輕柔，幫著利奧褪去了身上的教袍。隨後，又把利奧內襯的羊絨衫給脫了下來，捧在了手上。
這時，一名女仆跪了下來。
她先是雙手捧著利奧的靴子，脫下靴子以後，便開始幫利奧解開褲繩。
“你們羅馬人都玩這麼刺激？”
赤條條的利奧，對羅馬人的洗浴文化的確有些不習慣。
“主人在等您呢。”
女仆沒有直接回答利奧的問題，而是帶著利奧走向了浴池。
在進浴池前，利奧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騎士們都在門口看著自己。這也讓利奧稍微放心了一些。
來到浴池前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看向了利奧。
利奧也沒有膽怯，而是環視了一圈。整個浴池周圍一圈，大多都是女人。當然，也有一些看上去不男不女的家夥，利奧不太好說這些人到底是算什麼。
他將腳踏進了浴池。
池底的翠色磚石將水映成了碧綠色，而利奧的進入，破壞了原本寧靜的水麵。一道道蕩漾的波紋，順著水麵傳到了另一頭去。
在波紋的儘頭，一個身影正朝著利奧緩緩走來。利奧眯起了眼睛，視線穿過水霧，落在了這個身影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瑪麗亞。
“比薩主教大人，沒想到您真的會接受我的邀請呢。”
瑪麗亞的聲音帶著羅馬貴婦獨特的婉約與慵懶，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甜如浸蜜，沁人心脾。
利奧靠著池邊，盯著瑪麗亞，看著她來到自己身邊。
和利奧一樣，瑪麗亞的身上也是一絲不掛。不過，她的身體幾乎全都藏在水下，如同海草一般的發絲擋住了利奧的視線。
“能邀請到您這樣的當世英雄，真是我的榮幸，咯咯咯……”
瑪麗亞忽然笑了。
她清脆的笑聲縈繞在浴場當中，仿若娟娟泉水，墜入水池般清脆動聽。
“夫人彆拿我開玩笑了。”
利奧收回視線，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說道：“我記得我收到的邀請，是圖斯庫盧姆伯爵，而不是您。如果您邀請我參加這樣的宴會，隻是為了尋刺激的話，還是免了吧。”
“怎麼會呢？”
瑪麗亞忽然伸出一隻手，搭在了浴池邊，然後朝著一個男孩招了招手。
男孩從躺椅上起來，一道踏進了浴池裡，但依舊保持著沉默，似乎是有些怕生，總之一直盯著利奧。
“這是我的兒子，格裡高利，也是圖斯庫盧姆伯爵。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談了嗎，利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