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具體的製造事務上，卡洛是非常熟練的。
想要造紙的話，首先就要在水流足夠充沛的地方，建立起一個專門用來處理亞麻的地方。
恰好，恩紮河就提供了這麼一個好地方。
水流湍急的恩紮河即使在冬天，也沒有結冰，為造紙廠基地提供了天然的優勢。
至於造紙所需要的材料，那更是漫山遍野都是。
那些堆放在棚子當中的細小木材，就是最好的製造材料。
“來幾個人，馬爾科，帶上你的人過來，把這些木柴劈開，然後放到水裡去泡著。記得弄個網兜，或者在河邊挖個坑，不要讓這些木柴被衝走了。”
被喊到的輕步兵一頭霧水。
不過，他還是帶著幾個步兵一塊兒，將木柴按照卡洛所說的方法，扔到了水裡去泡著。
在搞定了之後，他就來到了卡洛身邊。
“老爺，咱要做啥？”
農民出身的馬爾科說話聲甕裡甕氣：“俺尋思這木頭放水裡隻會泡爛掉吧。”
“你聽我的做就是了，我也是聽利奧的。”
卡洛把自己的鍋甩得一乾二淨，但凡有人問到，那就是利奧命令的。
在聽到是利奧的命令之後，馬爾科也隻好點了點頭。
利奧老大的話，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回頭看去，在篝火旁邊，利奧正在和女公爵說著話。女公爵站在那邊，還在吃著烤魚。
“我要做的就是安達盧西亞紙，公爵殿下，您聽說過嗎？”
“沒有。”
瑪蒂爾達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自己不知道這個東西而感到自卑。或者說，在她的觀念當中，她生來就有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她沒見過的東西，那大概是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的。
這樣的自信，對一個統治者來說是好是壞，誰也不清楚。
“這個東西非常好用，公爵殿下。將來這種紙張如果能普及開，對您的統治絕對是一件好事。”
利奧還在瘋狂安利著紙，為自己未來的客戶講著紙的好處。
“您想，到時候所有的消息都可以寫在紙上，不必再用口頭傳述。原本用在羊皮紙上的錢，也都可以省下來用在彆的地方......”
苦口婆心的利奧說著，讓瑪蒂爾達停下了動作。
她看著利奧，神情無比專注，仿佛此時的利奧十分重要。
被看了一會兒之後，利奧也感覺不對勁了。
他收起了自己的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殿下，如果您不願意接受的話也沒關係。”
“我可沒說不接受。”
瑪蒂爾達挑了挑眉，露出了戲謔的神色。
“既然你說的這個安達盧西亞紙這麼有利於統治，那不如試一試。到時候看看，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麼神奇，利奧卿。”
同意了，好耶。
利奧雖然心裡有些欣喜，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他隻是做出了舒然的表情，擺了擺手說：“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公國，殿下。”
“嗯，很高興你能把公國放在教廷前麵。”
瑪蒂爾達也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去，繼續處理著烤魚。
阿爾貝托的烤魚技巧很不錯，隻是用了最簡單的調料，就將鯉魚的鮮嫩清甜烤了出來。
搞定了第一個客戶之後，利奧的心情大悅。
他和阿爾貝托聊了幾句之後，就跑到了士兵們那邊，看著士兵們製紙張的流程。
西班牙的安達盧西亞人製紙的方法，是用亞麻和火麻製紙。
這種廣泛分布於地中海周邊的作物，可以說是整個地中海沿岸最熱門的經濟作物。不過，利奧這裡沒多少就是了。
所以，他也隻能先用樹皮來應付一下。
“這些剩下來的木柴怎麼處理？”利奧指著那些小木柴說，“拿去燒火嗎？”
“燒火？肯定不會啊。”
卡洛認真地說：“這些木柴過段時間都要被處理成木炭。我要帶人去小溪上遊建幾個窯，然後儘快燒點木炭。”
看來自己還真是找對了人啊。利奧在心中暗自感歎。
這些具體的事務，要是讓利奧來做的話，肯定是做不好的。
還得是中世紀土著管用。
河流邊的士兵們已經把所有的樹皮都裝進了網兜裡，扔到了水裡去。
在浸泡一段時間，樹皮軟化之後，這些樹皮就會被重新打撈出來，和石灰混在一起蒸煮。蒸煮完以後，重新泡水將樹皮中的纖維素分離出來，形成紙漿。
等到紙漿製備完畢，就需要加入一些增稠劑，用於成紙。
阿拉伯人采用的方法，是使用一些樹膠，或者是來自植物的膠。
但西歐人比較狂野。
曆史上的西歐人，采用的是動物膠。通過熬煮動物的骨頭和皮來獲取動物膠，並且加入到紙漿當中去。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這個。
一群五大三粗的士兵，從修女們那裡端走了大鐵鍋。
修女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們就把最近打獵獲得的動物骨頭和皮扔到鍋裡一頓煮。
“大人，你這個東西製作出來，真的有用嗎？”
卡洛惴惴不安的問題，讓利奧感覺有些好玩。
在麵對新技術時，很多人都會感到不安。就比如他們現在在製作的紙，讓卡洛有些想不明白。
用這麼便宜的材料，就能製作出紙，那羊皮紙該何去何從？
“不用想那麼多，對我們來說肯定是好事。”
利奧拍著卡洛的肩膀，心想著自己還有重要的沒弄呢。
等到活字印刷術搞出來，那幫修道院裡傳統的抄寫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得被優化掉。
利奧甚至都想好了，到時候就印贖罪券。
這玩意兒可比印刷書籍賺錢來的快多了。隻要啪的一印，就可以拿出去賣錢了。這種好事，利奧覺得光是想想就很爽。
“大人，您先回屋去吧。”
卡洛看了看手頭的工作說：“現在也沒什麼可看的了，外麵還很冷，您要不要先回去？”
原本利奧還想說在外麵多待一會兒。但他忽然打了個哆嗦，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寒風裡站了太久。
一想到海倫娜被老西醫治療的場景，利奧就決定趕緊回屋去。
“行，那我先回去，伱好好監督工作。我過會兒會來檢查。”利奧臨走之前不忘囑咐。
卡洛也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點了點頭。
當利奧回到自己的房子當中時，士兵們還在外麵乾著活。
“石灰該怎麼弄？”
馬爾科蹲在地上，看著周圍白花花一片的雪地，不由得走了神。
在意大利地區，因為有火山灰的存在，很少有人會想到使用石灰。畢竟，作為建築粘合劑，火山灰的性能更好，而且可以直接開采。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卡洛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你是在偷懶嗎，馬爾科，快起來乾活！”
卡洛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腳馬爾科的屁股。馬爾科也不惱，隻是踉蹌著站了起來。
“老爺，俺隻是尋思石灰怎麼做。”馬爾科的聲音憨憨的。
“你想這個東西作甚麼？直接去買不就是了？”
說著，卡洛從自己的小錢袋裡拿出了幾個銀幣，扔給了馬爾科。
現在可不同於往日，經過帕爾馬那一行之後，科雷佐拉修道院的財政頓時充盈了起來。
所以，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用錢去解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