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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籠中絲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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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彩流光仿佛一隻隻螢火蟲彙聚在一塊一般,蜂蛹著奔向薑臨。

薑臨沒有感知到任何的危險,反而有一種在麵對一尊高山,或者站在地上仰望九天之雲時,自身的渺小感。

就好像,在這七彩流光麵前,自己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這東西,有著極高的,甚至可以說幾乎是薑臨平生僅見的位格!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上次給薑臨這種高山仰止,隻覺自身無比渺小的感覺的位格,是那高居紫微垣內,星宮之中,九十九層星辰台階之上的萬星寶座。

換而言之,這一道七彩流光之內的氣機,其本質與紫微帝君的位格是持平的!

這簡直駭人聽聞!

那可是紫微帝君!

四禦之首,天庭副君,其上一人,其下眾生!

而現在,就在薑臨的麵前,一個來曆詭異的少女,隨手扔出的所謂見麵禮,其本質上的位格,居然能夠與紫微帝君的萬星寶座並駕齊驅!

眼看那七彩流光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薑臨沒有任何靠近或者去接的意思,反而是極速的挪移自身,繞著那千工拔步床,最大限度的遠離。

是,薑臨沒有察覺到任何的危機感,但也有一種可能,這七彩流光的危險,已經超過了薑臨的靈覺能夠感知的極限。

螞蟻是感知不到人類的惡意的,唯一能夠清晰認知到的時候,就是螞蟻瀕死的那一刻,並且死亡的降臨已經毫無疑問的時候!

而且,這一道七彩流光,給薑臨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

那狐狸臉儒生所用的神通!

但,又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可底子是相同的,或者說,薑臨眼前的這道七彩流光,就是一個根底,一個基礎,一個……道則之根基!

薑臨瞳孔緊縮,一時間想到了很多的東西。

他摸了摸自己袖口中的那個物件,再看一眼那沒有追來,隻是懸浮在薑臨原本所在位置的七彩流光。

自己之前從這物件衍生出來的推測,很可能是錯的。

“你……不喜歡嗎?”

少女見薑臨躲開,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抿了抿唇角,有些委屈的低下頭,聲音中帶著幾分歉意和驚慌。

“我隻有這個……對不起……”

她對著薑臨躬身道歉,然後默默的拿起那屏風上的斬煞,雙手托著,依依不舍的遞出去。

“還給你……”

看著那少女,薑臨心中的警惕並沒有消失,但也沒有再動作,因為薑臨知道自己不配。

如果眼前的少女對自己真的有惡意,想要宰了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壓力,甚至隻需要揮揮手,那堪比紫微帝君的位格壓下來,薑臨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薑臨深吸一口氣,從懷中緩緩的摸出來一個物件。

那物件是一個不過嬰兒拳頭大小的玉印,白玉所製的玉印上,閃爍著七彩的流光,與那少女準備給薑臨的七彩流光很像,或者說根子上就是同一個東西。

但薑臨手中的這個玉印,其上攜帶的七彩流光,卻沒有那種極高的位格氣機,更多的,是一種獨特的神通手段。

這是經過改造的七彩流光,本質上是少女催發的七彩流光,但……

那種位格的東西,哪裡是尋常修者甚至仙人能夠駕馭的?

隻能選擇,在這七彩流光之中摻雜彆的,屬於自己的東西,來變成一道神通,一件寶物,或者其他極其驚豔的存在。

可不管是多麼驚豔的改造,都得犧牲那極高的位格,與其說是改造,倒不如說是一種退化。

這寶印上的神通,若是催發開來,便是一方極強的聚靈之術,其覆蓋範圍甚至有上萬裡,更是能汲取方圓二十萬裡的靈氣。

而若是一般情況下,即便是一方大教法脈,想要做到這一步,也得布下大陣,耗費無數資源。

可放在這玉印上,隻需要輕輕一個催發而已。

之所以差距這麼大,在其中起了決定性作用的,就是那七彩流光位格極高的本質。

還有薑臨所麵對的狐狸臉儒生,一個饕餮,便是天賦神通再能吞,也絕不可能無傷吞下薑臨那麼多的手段,甚至薑臨得極謹慎的對待。

可在這七彩流光的加持下,狐狸臉儒生就是做到了,甚至逼出了薑臨的大變神咒才破開,其本身實力,則完全不如薑臨。

“咦?這不是我送出去的禮物嗎?”

少女在看到薑臨手中的玉印之後疑惑了一下,然後問道:“我記得,這是送給一位穿黑袍的朋友的,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說著,她有些失落的眨眨眼,嘟囔道:“黑袍朋友把我的禮物送人了嘛……”

薑臨沒有回答,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因為玉印之上的七彩流光,是失去了那極高位格的,所以薑臨可以看到一些東西。

這玉印之上的七彩流光上,帶著極為明顯的西昆侖特色。

本來,薑臨隻以為,這是西昆侖四大獸族搞出來的東西,和天人係合作,以此來收買人心,構建出一個利益共同體來。

而這七彩流光的來曆,薑臨本來的猜測,很可能是西昆侖所獨有的一種本源之力,雖然看不清具體,但那特色實在是太鮮明。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這個灰界的入口能夠設立在鐵刹山腳下,而黑奶奶卻視而不見的原因。

以及,灰界入口具體是安放在保生大帝的祠堂之內,算是強行把保生大帝拉下水,而這位大帝卻彆無他法,甚至被逼到親自下場的原因。

無他,西昆侖實在是太超然了。

如今唯二的,所被人熟知的太古大神之一,就在西昆侖。

不管是黑奶奶或者其背後的太白金星,還是保生大帝,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選擇去和西昆侖起衝突。

尤其是,常年在這個灰界活動的人,都會有一道來自西昆侖的七彩神光……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是不是西昆侖的那位準備介入三界的爭端,四大獸族也好,天人係也罷,都是來自這位太古大神的授意。

甚至,如果薑臨沒有得知關於西王母那先天太古神籙的秘辛的話,也會以為是這樣,因為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薑臨本以為,是四大獸族和天人係趁著西王母的狀態不對,在狐假虎威,假名而行。

但現在看來……

薑臨看了一眼那依舊有些失落的少女。

這少女的存在,推翻了薑臨的推測,也將那七彩流光的來曆,推到了一個薑臨決然想象不到,但卻真切出現在眼前的地步。

並非是西昆侖獨有的某種本源之力,而是乾脆就是來自西王母本身的偉力!

即便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即便得到七彩流光的人,隻能選擇退化的改造之後才能夠使用,但依舊是驚豔到誇張的手段!

可眼前的少女,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可是直接來自西王母的偉力,是一位太古大神的恩澤,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被散播出去,為什麼……

解決了一個疑惑,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疑惑。

但僅僅是這些問題,就已經讓薑臨脊背發寒。

西王母的狀態,似乎不是有點不對勁,而是非常的不對勁。

這位太古大神絕對在謀劃著什麼!

眼前的少女,或許就是其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但還是那個問題,不管這少女是如何做到的,她為什麼會幫助天人係?甚至還有拜月會這種妥妥邪道的影子?

“你為什麼不說話?”

少女眼看那好看的小哥哥臉色一會一個變化,小心翼翼的問道。

薑臨回過神來,暗自吸一口長氣,緩緩的抬頭,看向了少女,迎著那一雙澄澈透亮,仿佛嬰兒一般的眸子,薑臨輕聲問道:“能和你聊聊天嗎?”

聞言,少女先是一愣,然後不自覺的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連點頭。

“嗯嗯!好!”

看得出來,她很高興,因為薑臨的這句話。

她看著薑臨,小步快跑過來,手腳很麻利的在桌子上擺了兩杯茶,然後放好了凳子。

少女熟練中帶著幾分緊張和生疏,她似乎演練過很多遍如何招待朋友,但卻是第一次真的來了一位朋友。

“快來坐。”

少女坐了下來,歡快的對著薑臨擺手,凳子有點高,她坐上去後腳沒有著地,從薑臨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裙擺在跳舞一般晃動,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少女在歡快的晃悠著小腿。

薑臨深吸一口氣,試探性的邁步,走上了那千工拔步床。

原本那種決然不可侵犯的恐怖氣機,在少女發出邀請的那一刻,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薑臨順利的走了上來,緩緩的坐到了少女的對麵。

“嘿嘿嘿……”

少女歪了歪頭,大眼睛彎成月牙一般,看著薑臨,說道:“我還是第一次招待朋友哩。”

說著,她有些失落的嘟囔道:“之前那些朋友,都不敢跟我多說話,交換了禮物就離開,夢姐姐也從不會像現在這樣坐下來跟我說話。”

“要不是你,我都覺得是我很嚇人哩。”

薑臨發現,少女在情緒波動的時候,說話會不自覺的帶上一個上翹的尾音。

“你有很多朋友嗎?”

薑臨輕聲問道。

“嗯呢!”

一提起這個,少女就很驕傲的點點頭,道:“好多好多,都是夢姐姐帶過來讓我認識的,我喜歡交朋友,這些東西,都是他們送給我的禮物!”

少女指著四周的奢華擺設如此說道。

薑臨看了看四周,果然是一片豪奢,甚至有不少對於仙人來說都屬於珍寶的物件,但,相比少女回饋的那七彩流光,這些東西就完全不值。

看著那神采奕奕的少女,薑臨突然有一種難言的情緒。

大約就是看到一個單純孩子被騙了還幫著數錢的悲哀和憐憫。

稚童懷寶行於鬨市……

“夢姐姐是誰?”

薑臨再次問道:“是她帶你來這裡的嗎?”

“夢姐姐就是夢姐姐。”

少女的回答讓薑臨愣了一下,隻聽少女繼續說道:“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帶我來這裡的,她說,這裡有很多人想跟我交朋友。”

“給見麵禮的禮儀,也是夢姐姐教我的!”

“夢姐姐是好朋友!”

薑臨不由得暗自皺了皺眉頭,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問道:“檀夢澤?”

少女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笑道:“你果然也認識夢姐姐,但……”

她旋即有些疑惑的嘟囔道:“為什麼這次夢姐姐沒有跟著來?”

“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因為你的夢姐姐已經被我轟死了……

薑臨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而且,這夢姐姐貌似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你……是從什麼地方被夢姐姐帶來這裡的?”

薑臨心裡想著,口中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從哪裡?”

少女聞言愣了許久,大眼睛裡帶著幾分迷茫以及恍然的意味。

對呀,我是從哪裡被夢姐姐帶過來的呢?

我好像……一直都在這個房間裡?

我是從哪裡來的?

夢姐姐帶我來的,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對我來說是什麼?

少女的心裡閃過了很多的問題,她漸漸的開始顫抖起來。

伴隨著她的情緒波動,薑臨陡然間紅了臉。

彆誤會,不是因為看到了什麼,而是感知到了一股龐然到無法形容的恐怖壓力!

那壓力無處不在,僅僅是被動的感知,就讓薑臨整個人都僵住,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甚至於,再這般的繼續下去,薑臨會死,毫無疑問!

少女毫無所覺,她被薑臨的問題問的整個心都亂掉了。

或者換一個更淺顯的說法。

少女現在糾結於哲學的三大自問。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薑臨想要張口,但即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他花了極大的毅力和法力。

‘嗤……’

薑臨咬破了舌尖,一口帶著先天純陽一炁的舌尖血噴出,衝破了那壓力的限製,落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這血腥的一幕落在了少女的眼裡,她陡然驚醒過來,那龐然到無法形容的壓力也隨之消散。

“呀!”

少女手足無措的起身,想要做些什麼,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就在她急得亂竄的時候,耳邊響起了那青衣道人的聲音。

“慢來。”

少女下意識的看過去,隻見那青衣道人嘴角染血,但卻帶著一絲微笑。

“若你當我是朋友,那……你信我說的話嗎?”

少女澄澈仿佛嬰兒一般的眼睛,和那帶著真摯和坦然的眸子對視。

她不由得點點頭。

“嗯。”

薑臨緩緩的站起身來。

“你被騙了,一直在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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