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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興師問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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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詭異粘稠的血液從那血紅鎧甲之中滿溢而出,汩汩流淌而下。

那個量,已經遠遠的超出了窮升的體型所能容納的極限。

而那副鎧甲,也在宛如皮肉一般的膨脹。

薑臨皺起眉頭。

方才的一番對攻下來,確實是薑臨占據了優勢,但薑臨卻知道,優勢絕對沒有這麼大。

因為在那漆黑的鮮血之內,有著黑律本源煞氣的氣機。

這是薑臨方才的成果。

那一身鎧甲實在是堅固過了頭,薑臨想要突破那鎧甲,真正的傷到窮升,最快的法子就是將黑律本源煞氣凝聚起來,好似針一般,從縫隙裡插進去。

即便那鎧甲在氣機勾連之下,仿佛一個整體,但接縫處到底是薄弱了些。

事實證明,薑臨是對的,黑律本源煞氣侵蝕了窮升的本體,同時也真切的傷到了他。

對於除了黑律法師之外的超凡者而言,黑律本源煞氣基本等於無解的跗骨之癰。

這玩意本就不該是修者能夠掌握的力量,想要與之對抗,僅有同樣位格的偉力可以。

而顯然,這窮升雖然實力與薑臨仿佛,但並沒有這般的偉力。

換而言之,窮升道行外顯的血色神光,在位格之上,不如佛門功德炁,亦或者三皇真炁,自然也不如黑律本源煞氣。

這也是為什麼,窮升的道行境界顯然比薑臨更高,但卻打成了這樣的結果。

而現在,那窮升正在用彆的法子來對抗黑律本源煞氣。

那似乎是一種秘法。

窮升將侵蝕自己的黑律本源煞氣逼進了血液裡,然後將被“汙濁”的血液排出來。

這是在“排毒”,也是在壯士斷腕。

‘嘭!’

就在薑臨心思電轉的時候,那鎧甲似乎被撐到了極限,轟然爆開。

其內,卻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獸。

或者說,這是窮升的本體,這家夥本就不是一個人族。

薑臨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隻見那異獸的體型與健牛仿佛,渾身都長著尖利剛硬的長毛,好似刺蝟一般。

這獸形似虎,尖吻似鷹喙,脊背之上有一對猙獰的黑翼。

此刻,這猙獰異獸的全身,都帶著漆黑的血液,順著那尖利的毛發緩緩的流淌下去。

難以言喻的凶性,從這異獸的身上蒸騰,蔓延,帶來難言的威壓與恐懼。

這副形象……

薑臨皺起眉頭,低聲自言自語道:“窮奇?”

上古有凶獸縱橫天地,其中,有四大凶獸,乃是凶中極凶。

曰:混沌。曰:檮杌。曰:饕餮。曰:窮奇!

窮升的這個本相,完全就是傳說中的窮奇!

昆侖西王母座下,四大聖族之一……

薑臨這才想起了窮升的自我介紹。

早該想到的。

薑臨看著那凶威肆意縱橫的窮奇,心裡並沒有什麼恐懼的意味。

或許在上古時候,那最初的四大凶獸,薑臨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就會被那橫貫上古的凶威鎮殺。

但現在嘛。

不過是一群被馴服之後,時刻把主人的名字掛在嘴邊的狗罷了。

正如佛門有八部天龍,乃是外道邪魔被鎮壓馴服之後的產物。

道門也有六洞天魔,也是邪魔外道被正道收服的典型。

西昆侖也一樣。

這太古以來便被稱之為聖地的存在,其底蘊之深厚,三界之內屈指可數。

西王母更是太古就存在的大神,這樣的存在,收服上古四大凶獸的血裔,作為西昆侖的護法,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倒不若說,這很正常。

換而言之,現在的四大凶獸之族,早就不複上古的輝煌,最初的四大凶獸,也早就渣都不剩。

現在,隻剩下了一邊跪下當狗,一邊暗戳戳回憶過往輝煌的西昆侖四大聖族而已。

而眼前的窮升,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西昆侖的“護法聖獸”。

“呼……”

窮升吐出一口帶著火星子的氣息,猩紅的眼睛看向薑臨。

“能將我逼出本相,你不差,真的不差。”

薑臨無視了那逸散的凶威,聞言不由得撇嘴,道:“你在裝你媽呢?”

出乎意料的,麵對薑臨這般的鄙夷和嘲諷,窮升一句話也沒有說。

因為薑臨說的是對的。

它現在就是在裝。

外強中乾罷了。

黑律本源煞氣不是那麼好受的,薑臨以天蓬尺為載體,以紫微法催動的天蓬威劍也不是那麼好接的。

尤其是後者,若非是那一道天蓬威劍太過超然,黑律本源煞氣也不會把窮升逼成這個樣子。

而窮升能夠把黑律本源煞氣給逼出來,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顯化本相並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已經無法維持,所以才顯出本相來。

狗屁的凶威,已經側漏了才是真的。

窮升深吸一口氣,穩住險些破碎的本源,血紅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薑臨。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窮升的聲音平靜了下來,繼續說道:“你以為你在斬邪滅魔,奉行正道?”

“可是,有的東西便是你們黑律司都扛不住,更不要說是你這孱弱的肩膀。”

薑臨泛著紫金神光的眸子看向窮奇,抬手。

‘錚!’

天蓬尺再次催發天蓬威劍,璀璨的斬威朝著窮升徑直迸發!

廢話真多。

薑臨對窮升的話是一點也不想聽,本以為它能說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但沒想到,隻是說了一些屁話。

而麵對這種滿嘴噴糞的廢話,薑臨隻有一個回答,那就是一劍斬過去!

這一劍之下,窮升所能夠做的,僅僅是綻放背上的黑翼,以此擋住這一道威劍神光!

‘噗嗤……’

伴隨著利刃入肉的聲音,窮升的左翼被斬斷,紅到發黑的血液從斷口處流出。

下一刻,那黑紅血液突然卷起,裹住了窮升。

‘嗡!’

嗡鳴之中,窮升的身影驟然騰起,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天穹飛去。

“既然你不懂事,那本尊便去問問魏伯賢!”

天穹之上,窮升的身影被黑紅血液裹著,在某種逃命秘法之下,飛遁而去。

薑臨眯了眯眼睛,不太明白這窮升是哪裡來的底氣,連自己都打不過,居然還說去找自家法祖?

不是,你們四大凶獸後裔還以為現在是上古嗎?

你們現在隻是被豢養的狗啊……

薑臨心裡不由得吐槽。

但問題是,觀那血遁飛去的方向,似乎就是直奔天庭而去。

這玩意怎麼敢的?

薑臨眼中閃過一抹紫金光芒,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過了天穹,看向了天外天的星辰之海。

紫微法能夠駕馭黑律法與北鬥法,其中的後者,主要的威能或者說大多數法門,都與北鬥九星有關。

薑臨方才已經把北鬥法的氣機,落在了窮升的身上。

隻要窮升一日沒有恢複到能夠剔除那氣機的程度,薑臨就能夠借助北鬥九星的映照,鎖定窮升的位置。

說了要把它當做祭品,去祭那無名的先魂,薑臨就不會食言。

“還真到天庭了?”

薑臨嘟囔了一句,心裡雖然不解,但也沒有立刻追上去,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那佛像金身之內藏著的東西。

也是天人係胡作非為的直觀證據。

雖然薑臨上次血洗天樞院的時候就已經證明,想要徹底打死天人係,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並不妨礙薑臨有機會就想辦法砍一刀。

至於那窮升方才放的屁,說要去黑律司質問魏法祖……

薑臨不太明白對方的底氣是哪裡來的,但可以確定對方似乎真的很自信。

但薑臨一點也不擔心。

不管窮升到底有什麼底氣,反正薑臨確信,魏法祖要是能被這玩意給威脅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薑臨心裡想著,身影落在了首陽寺內。

而在某個無人在意的角落裡,卻突然閃出一抹深綠近黑的裙擺。

一位穿著厚重黑綠長裙的女子,靜靜的轉出來,平靜的眸子看向那青衣道人的背影。

她緊緊的盯著那背影,眸子裡帶著深深的依戀,但還是依依不舍的挪開。

同時,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

一柱香後,南贍部洲,周國,杭州龍井山。

山頂之上,塗山語和劉雲秀正麵對麵趴在桌子上,看著小青鸞吃飯。

“她叫什麼名字?”

塗山語輕聲問道。

“不知道,道長好像知道,但我沒問過。”

劉雲秀微微搖頭,嘟囔道:“也隻有道長能知道她在說什麼。”

說著,語氣裡有些泛酸。

塗山語微微一笑,看向小青鸞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抹火紅的光芒。

西昆侖的青鸞啊。

隻是不知道,眼前這位為什麼要進行這麼徹底的涅槃,以及,在涅槃之前,她和西昆侖那位祖青鸞是什麼關係。

塗山語心裡想著。

西昆侖在太古大神西王母之下,有四尊上古神,每一位都是在上古便證道的存在。

西昆侖山神陸吾,上古戰神應龍,護法神將開明,以及……與西王母關係最緊密的,身為西王母信使的青鸞。

而這四位之中,也隻有青鸞有後裔,所以稱之為祖……

‘嗖!’

塗山語的心思被打斷,她豁然抬手,手上裹著火紅神光。

‘啪’的一聲輕響,一枚堅硬的物件被她握住。

“怎麼了?”

劉雲秀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沒什麼……”

塗山語猛然起身,神識第一時間鋪開,並給白素貞示警。

一無所獲。

塗山語皺眉,看向自己手中的物件。

一枚光滑的鵝卵石,外麵裹著一層紙,紙上似乎寫著什麼。

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就是這樣一個物件,卻一直飛到了塗山語的麵前,才被她感應到。

如果這不是石頭,而是一柄法器……

塗山語有些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這是什麼東西?”

劉雲秀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的看向了塗山語手中的東西。

石頭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張紙。

塗山語將那紙張展開,上麵是四個娟秀的簪花小楷。

很眼熟。

是那個女人!

塗山語心裡警鈴大作,同時升起一股無名火,這是在示威嗎?

人家白素貞都知道公平競爭,你個連麵都沒漏過的家夥想做什麼?

塗山語正想著,一旁的劉雲秀念出了上麵的四個字。

“青鸞請啟……”

“這是給小青鸞的……信?可信的內容呢?”

劉雲秀看向了正在大快朵頤的小家夥。

“嘰嘰?”

後者抬起頭來,隨意的蹦躂到了劉雲秀的頭上,探頭探腦的看向塗山語手中的紙張。

“嘰嘰……”

小青鸞先是有些疑惑,而後,眼中閃過了一道青色流火。

下一刻,小青鸞的身軀僵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麼塗山語和劉雲秀看不到的東西。

“嘰嘰!!”

短暫的沉默之後,小青鸞憤怒的衝天而起,在半空之中,身軀之上驟然蒸騰起璀璨的青金神火。

原本不過巴掌大小的神鳥,沐浴在火焰之中,而後……

仿佛浴火重生一般。

原本的小鳥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尊翼展將近十丈的青鸞!

“嚦!!”

青鸞振翅長鳴,好似美玉碰撞一般優美的鳴叫裡,卻藏著極其熾烈的憤怒!

“小青鸞!”

劉雲秀後知後覺的朝著天空喊,卻發現小家夥一點也不搭理她,徑直的飛向天空。

很快,便消失在了九天之上。

“語姐姐?”

劉雲秀看向了塗山語。

後者盯著天空,有些疑惑的皺眉。

“那個方向,似乎是天庭……”

…………

“魏天君何在!”

北極驅邪院門前,一道血光穿過了無數的禁製,直接落在了這裡。

同時,一道傲慢無比的聲音響起,引來了很多過往仙神的目光。

那血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物,但卻能夠穿過天庭的禁製,甚至直達北極驅邪院。

這意味著,那血光之內的存在,身懷某種被天庭所認可的氣機。

是西昆侖的一頭窮奇?

有眼光高的仙神看出了血光的來曆,不由得疑惑起來。

西昆侖和北極驅邪院,八竿子都打不著,這窮奇後裔到底是抽了什麼瘋,來北極驅邪院的門前直呼魏天君的名字?

窮升的身影從血光之中出現,頭顱高高的抬起,手上緊握著一個物件。

他將那物件舉起來,開口。

“西王母娘娘親賜令牌在此!請見北極驅邪院黑律司魏天……”

‘啪!’

下一刻,一道火光化作一個巴掌,抽在了窮升的臉上,連帶著讓他把廢話咽了回去。

同時,這一巴掌也把窮升抽進了北極驅邪院內。

“好放肆!你這是對西王母娘娘不敬!”

窮升混混沌沌的落地,看也不看四周,回過神來便抬頭怒喝。

“哦,你繼續說,我在聽。”

眼前,一位藕袍少年笑的開懷,呲起一口小白牙。

窮升的神色連帶著臉上的怒火,驟然僵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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