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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嵐不自覺地握緊了窗台,眼睛緊緊盯著天幕。
酸雨末世來得是如此毫無道理,毫無預兆,很多人就在懷疑,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他們所堅定認為的那個唯物主義世界。
甚至有人認為這裡就是一個虛擬世界,所有人都是虛擬生物。
或者地球就是一個監獄,他們所有人都在坐牢,而現在,酸雨的降臨是外麵的人要毀滅掉這個監獄。
反正各種說法都有。
而這一次天幕的出現,似乎佐證了這些推斷。
——除了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彆的世界,而其他世界也在麵臨無厘頭的末世危機。
所以,世界的真相是什麼?宇宙的真相是什麼?他們這些生命的存在意義是什麼?
外麵是不是還有一個更廣闊的天地,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被操控著?
甚至包括這個天幕的出現,是不是也是某種實驗或者愚弄?
彭嵐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內心各種念頭翻湧不止,手指甚至用力地掰斷了窗戶的窗框,鮮血流淌了下來。
助手看得膽戰心驚,這……天幕是說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嗎?彭隊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嚇人?
就在此時,彭嵐一怔。
因為天幕的畫麵突然停止了,跳出來一個彈框,甚至這彈框直接蹦到了彭嵐臉上——
【試看時間已結束,請付費繼續觀看。】
付費?
突然插進來的斂財畫風,讓所有激烈澎湃的陰謀論被打斷,彭嵐一瞬間甚至有種被岔了氣的感覺。
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像是吃癟,又像是便秘一般。
助手小心問“彭隊?”
彭嵐點擊確認,然後又出現一個充值頁麵
【本次觀看需要10000元,請充值。】
彭嵐眼也不眨地確認付費。
【付費成功,歡迎繼續觀看】
天幕繼續播放,而彭嵐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一條短信您尾號xxxx賬戶9月27日完成交易-1000000,餘額xxxxxx。
彭嵐瞳孔一縮,居然真的是直接扣款!
他賬戶裡的這些錢,到了末世裡,也就是一串數字,居然可以用來支付觀看天幕的費用。
這和免費觀看有什麼區彆?
同一時刻,a市的各個地方,有一萬多人都看到了天幕。
“居然是暴雨末世!原來還有一個世界和我們一樣倒黴。”一個年輕的女生從她的地窖小窩裡爬出來,看著天空喃喃道。
“暴雨啊,怎麼都比酸雨好吧?看來還是我們比較慘啊。”一個中年人看著家裡人為了下一場酸雨的到來忙忙碌碌,臉上是止不住的擔憂懼怕,居然有點羨慕那個暴雨世界了。
“我去我去我去!原來末世世界不止一個,這個世界果然是個假的!哈哈哈,反正都是玩!玩唄!”一個中二少年對著天空豎起中指,“來吧,賊老天!說不定我死了之後就能在什麼遊戲艙裡醒來,然後一個提示說恭喜你結束末世人生體驗哈哈哈!”
一座市值幾十個億的彆墅裡,傭人們依然是井井有條地來去,穿著真絲睡衣的少爺坐在陽台上,喝著東西看著天空,表情雲淡風輕“啊,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一個安置了很多人的辦公大樓裡,白領女身邊簇擁了一群人,她正給這些人轉述天幕上的情況,被大家用殷切的目光看著,她十分得意,整棟樓裡,隻有自己能看到這天幕呢!
病房裡,雲二腰子看著網上的新聞都急哭了,受傷的聲帶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又有天幕了!我看不到!我看不到啊啊啊!”
他朋友無語地看著他“你傷口剛好點,彆嚎了,我不也看不到?整個醫院裡的病人,你就看誰看得到。”
雲二腰子還是嗚嗚嗚地哭“你不懂!你不懂!這說的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另一個世界啊!曾經有一個巨大的熱點擺在我麵前,我卻沒有抓住……”
就在此時,能看到天幕的人眼前都出現了充值提醒。
地窖女生查了下自己的存款,猶豫了一下,還是忍痛拒絕了。
雖然很想知道外麵的世界,但她還得生活啊。
中年人看了看一家子人,現在物價貴得離譜,雖然國家會發物資,但那很少,而且都是很基本的食物、水什麼的,想要過得更好些,還是需要自己花錢買。
他歎了口氣,拒絕了充值,過好眼下的日子更重要。
中二少年毫不猶豫地選擇充值,結果跳出來提示說他餘額不足,他趕緊回屋讓他爸媽給他轉賬,他爸媽還以為他在開玩笑,非要問個清楚明白。
這麼一耽誤,充值頁麵直接消失了,他也看不到天幕了。
中二少年一下躺在地上打滾“啊啊啊啊啊!我看不到了,什麼都看不到了!你們為什麼問東問西,我恨你們!”
他的父母麵麵相覷,有些手足無措。
真絲少爺隻是挑了挑眉,就充值了,然後繼續悠閒地看視頻。
白領女雖然有些心疼一萬元,但隻要她願意轉述天幕內容,周圍這些人就願意給她分享吃的用的,所以這個錢是不會虧的。她一咬牙,選擇了充值。
雲二腰子不斷刷新聞,得知好多人因為付不起一萬塊,看不了天幕後續,頓時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看不到,你們也彆想看!”
因為笑得太誇張,牽扯了傷口,又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
他朋友見他心態都快扭曲了,搖了搖頭,終於下定決心不再管他,默默離開了病房。有這時間,還不如想辦法幫家裡弄點物資呢。
……
暴雨世界。
在酸雨世界的人們為了付費或糾結或遺憾的時候,第一次遭受天幕暴擊的人們已經懵了。
“天要塌了嗎?”
“這是哪裡發出來的聲音啊!”
“我們海市在天上哎!這個角度看好神奇。”
“天災預告員?她說的是天災嗎?我沒聽錯吧?”
天上那道聲音繼續【我知道,你們的世界已經有一個多月,每天都是大晴天,一滴雨都沒有下了,甚至有很多地方,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個月,甚至引起了乾旱,農作物大片地枯死。】
畫麵也隨著聲音變化,出現了多地旱災的情況,雖說畫麵有些模糊,但那田裡乾枯的作物、乾涸的河床,看得一清二楚,還有很多地方,水井都見底了,山區裡的人,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弄到水,日子非常不好過。
看著這些畫麵,即便海市經濟發達,大家沒有那樣的生活困擾,都為之揪心起來。
【不過,你們很快就不需要擔心乾旱了,因為從明天開始,你們的世界將迎來久違的降雨,這一場雨將乾涸的大地澆透,為整個世界的高熱迎來了降溫。】
畫麵中,人們歡呼著衝進雨中,沐浴在雨水裡,還大聲喊著“下雨了!下雨了!莊稼有救了!”
【人們在雨中蹦跳,在雨中脫了衣服狂甩,甚至直接在雨中洗澡,還有人擔心這場雨下不了多久,於是拿出家裡的水桶臉盆等物來接雨。】
畫麵中人們的欣喜雀躍,傳達給了地上看天幕的人,大家也不由地放鬆高興起來。
“原來明天就會下雨啊,那太好了,這段日子真的熱死了。”
“不是,你搞清楚,要是這個視頻真的有預言能力,這很可怕。”
“就不能是國家預測到了有雨,然後用這種方式來通知我們?”
“現在哪有科技能做出這麼大的天幕?”
城市氣象局的領導皺緊眉頭“我們有預測到明天有雨嗎?”
一人遲疑道“沒有,我們隻預測到未來幾天可能有人工降雨的條件。”
另一人說“那這天上是在胡說八道什麼?要是明天不下雨,大家得多失望啊!”
領導眉頭越發地皺緊,這個天幕實在是太奇怪了,這是現在的科技能辦到的事情嗎?
他讓人聯係隔壁市的氣象局,然而得到的回答讓他大跌眼鏡。
隔壁氣象局的人一頭霧水“天幕?什麼天幕?你們在說什麼?明天下雨?怎麼可能?數據上完全沒顯示啊。”
氣象局領導還沒來得及回答,天幕的音樂突然變得不對勁了,從歡樂的氛圍一下子轉為了凝重。
【然而,這樣的擔心,也是多餘的,這場暴雨並不會那麼快結束,它下了很久很久。】
【暴雨的第一天,你們開心,歡呼,在雨中起舞,撐著傘雨中漫步。】
【暴雨的第二天,你們依然很開心,因為河流、水井開始蓄水了,因為氣溫因雨水而下降了。】
【暴雨的第三天,你們開始覺得煩悶,三天的暴雨,讓街道上積起了積水,城市的下水道被堵,河麵漲到了差不多和地麵相平的程度,很多地方不得不開閘放水。】
【暴雨的第四天,出行已經成了很困難的事情,公交車停運,社區的超市、店鋪存貨減少,但因為路上全是水,補貨困難,人們的生活變得不便利。】
【暴雨的第五天,雨變得更大了,一樓幾乎要被淹,人們終於慌了起來,陸陸續續的斷電斷網斷氣斷水發生了,行動不便的老人孩子被困在家裡,家裡沒有多少存糧的人們,吃飯喝水成了巨大的難題。】
【暴雨的第五天,水位蔓延到了二樓,一樓和地勢低的人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家,進行轉移,但不是誰都有可以投靠的人,尤其是海市,有許多外來務工者,他們離開了自己的小家,直接就是無家可歸。】
【暴雨的第六天,雨沒有停,風還變大了,城市裡的廣告牌被吹落,外立麵砸落,樹木被連根拔起,外界變得十分危險。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本來就很無助,這下許多人直接橫死街頭。高層住宅也不安全,窗戶幾乎碎了大半,一片狼藉,屋外下大雨,屋裡下小雨,甚至不少人不慎被吸出窗外。】
【暴雨的第七天,城市裡已經沒有商店開門,人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劃水出行,去撿、去偷、去搶物資,許多人死在路上和衝突中。整個城市開始混亂,且一發不可收拾。】
【暴雨的第八天、第九天……】
“一派胡言!”一家私人公司的天台上,這裡被布置成一個露天茶室,此時,一群人站在這裡看著天幕。
一個寸頭大漢拍案而起,指著天空,“胡說八道!我們國家這麼強盛,我們城市秩序井然,怎麼可能因為下幾天暴雨,就變得混亂失序,還因為爭搶食物而死人,你當寫小說呢!”
他罵完,去看自己的同伴,想要獲得認同,卻發現他們一個個表情凝重,似乎根本沒聽到他說話。
“喂,不是吧?你們不會都相信了吧?”
還是沒有人理他,一女士掛了電話“確定了,隻有在海市的人才能看到這個天幕。”
另一個人也道“詢問過所有科技公司,他們都認為不可能有人弄出這樣一個天幕。”
再一個人在筆記本電腦上快速地敲擊著“天幕上出現的人臉,有大半都能對得上號,都是現實中的普通人,不是演員。甚至,我還發現了兩個我們公司的人。”
大家一陣沉默。
天幕的聲音從天上灌進來,清晰得好像直接響在耳邊。
【暴雨下了幾個月後,整個世界大部分地區陷入一片汪洋,像海市這種濱海城市受災尤其嚴重,城市裡活下來的人不足十之二三,大家意識到,這場雨可能永遠也不會停了。海市的幸存者們不得不背井離鄉,隻有去高海拔的地方,才能有活下來的希望。】
【值得慶幸的是,此時國家已經在高海拔地區建立起了許多避難基地,他們也終於能騰出精力,去支援和轉移低海拔地區的災民們。】
聽到這話,人們不由得鬆了口氣,大漢也道“我就說嘛,國家會出手的,啊呸!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啊!天上哪來這麼多水啊!”
大家還是沒有理他,而是都看向了他們的老板,同時也是他們這群人中,家底最豐厚,能力最強,最能拿主意的,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薄暮城看著天幕,側臉冷峻得如同一座冰雕。
這種需要仰望的,彆人已然掌握了全局,而自己隻能從彆人的隻言片語中揣測出未來命運的感覺,令他很不適。
但他還是說道“紀禾,你帶著人,坐最快的飛機去西部,之前看的那塊地不錯,拿下來,作為我們的分公司。”
他轉頭看著好友紀禾“儘你所能,囤積生存物資,明白嗎?”
紀禾一愣,那地方在海拔三千米以上,作為暴雨中的避難地點的話,確實比較合適。
他鄭重點頭“明白!”
薄暮城又看向一個女子“小寒,通知我的家人,還有你們各自的家人,在外地的全部回來,明天之前,全部安排他們去分公司。”
小寒道“是。”
大漢使勁撓頭“不是,真信啊!還把家人都送走,沒這麼誇張吧。”
薄暮城轉頭看他“老許,有辦法搞到一些武器嗎?”
老許抖了一下“武、武器?!”
薄暮城“彆擔心,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老許又抓了抓頭發“我儘量吧。”
動作快有能力的人,已經開始準備,而絕大多數普通市民,還在茫然和恐慌之中。
感覺天幕說得很真很肯定,但讓他們去相信這樣的末世預言,又感覺很荒謬很離譜。
張曉站在馬路上,看著路上越來越多的人,對著天幕指指點點,互相各種議論,征詢彼此意見。
也有少數人悄悄從人群中離開,那急切的樣子,不是去囤物資,就是去做彆的準備了。
她冷冷一笑,看著天幕,雙拳緊握,眼裡都是不甘。
憑什麼前世沒有這樣的預言,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那麼淒慘地死去了。
而這輩子自己重生了,卻來了個預告?
全世界都知道要末世了,多得是比她有錢、有人脈、有能力的人,準備得比她更快更齊全。
他們有大把的錢,他們會囤滿物資,他們會購買武器,他們會購買船隻,他們甚至會提前離開海市,去更安全的地方。
海市的局勢會變,海市的那些大人物會提前走,自己本來打著去結交強者的主意,現在也基本不可能了。
海市的物價也會提高,甚至物資會被管控,自己大肆囤貨的計劃,會受到阻礙。
趙武那一家子畜生都能提前做準備。
那自己重生還有什麼意義?自己的優勢蕩然無存了!
這個天幕,是故意跟她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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