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
作業！
宋春霖小聲呢喃著，透過漩渦狀的鏡片，在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黑洞，深邃、悠遠，但更多的是迷茫。
秦萬裡也好像吃了個蒼蠅一樣，嘴角輕微的抽搐，喉嚨上下滾動，胃裡一陣翻騰。
無論哪個時代，作業一直都是華夏學生背負的夢魔，它穿越古今，源遠流長。
從小到大，無法逃離。
小到1+=3，大到跨越數年的畢業論文，作業始終伴隨著我們成長。
現在看到兩名學生的尊榮，徐三就知道他們一定沒完成作業。
到不是說他們偷懶不寫，更多的原因可能是不會，高中不是私塾，學的東西很多，比如數理化這些，周圍可能一個幫他們的人都沒有。
徐三砸著嘴，拉了一張椅子做了下來，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然後饒有興趣了看著兩個不務正業的學生。
作業沒寫就沒寫吧，可你們花著家長的錢來花酒就不對了。
算了，富二代不都這樣嘛，徐三也不是他們家長，他當然管不著。
不過有一點卻讓他很擔心。
37年11月，太原淪陷，太原保衛戰結束。
之後的太原是什麼樣子的，作為了解曆史的徐三當然知道。
在這種背景下的學校雖然能開，但是教的什麼那是可想而知。
愛國主義教育肯定是沒有，洗腦教育應該是必不可少的。
至於高中，還是起名和遠，徐三估計又是鬼子辦的，用來培養漢奸的。
心中輕歎一聲，隻是希望這些學生心中還尚存良知吧。
喝了一杯水，徐三用日語說道：“這次寒假，老師都留了什麼作業？”
突如起來的日語把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弄懵逼了，包括花姐和小紅。
房間安靜了一會，宋春霖才說道：“你是漢奸？”
“是啊！”徐三笑著回答，並且撩開衣襟露出了配槍，不過在心裡卻在吐槽這個宋春霖有點小題大做，勞資會日語怎麼就漢奸了？
不過想想，這個年頭，確實漢奸翻譯確實挺多，起碼電視劇中是這樣的。
再一次看到了槍，宋春霖的臉上出現了害怕的表情。
但是徐三在他的臉上也出現了堅定與掙紮，同時他看向花姐和小紅的眼神也露出了嫌棄，看樣子把花姐也歸到徐三一類了。
還好，還有良知，沒被洗腦。
“我剛才說的你聽不懂嗎？”徐三陰森森地問道。
“不懂，我隻是知道森森是老師的意思。”宋春霖語氣堅定，堅決不和漢奸為伍。
抖了一下衣服，把槍蓋好，“為什麼不學日語？”
“哼！”宋春霖冷哼一聲，白了一眼徐三，意思，這不明擺著嘛，漢奸才學日語呢。
徐三看到這幅尊榮，心裡罵了一句，b，有機會為什麼不學，不知道多一種技能多一條路嗎？
“行啊，不學就不學吧，我剛才問你寒假留了什麼作業？”徐三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管得著嗎？你又不是我的老師。”宋春霖語氣不善，頗有點小孩子耍賴皮的語調。
徐三轉身對著秦萬裡說道，“你，秦公子，作業寫完了嗎？”
“你問這個乾嘛？”
徐三板起臉，努力模彷著高中老師的模樣：“閒著也是閒著，給你們檢查檢查作業。”
“檢查？你？你上過學嗎？”秦萬裡看著徐三那個光溜溜的腦袋加上開襟的黑色短褂，怎麼看都是一幅漢奸的造型。就這種人，也配上學？
“怎麼，小瞧人是吧？雖然我的學校名不轉經傳，但是給你們輔導個作業還是不成問題。”徐三自信滿滿地說著，然後又把槍亮了出來。
秦萬裡心裡苦啊，心道，我招誰惹誰了。
我就是帶著同學來喝個花酒，怎麼就碰倒這麼一個瘟神啊。
一般來這地方搶姑娘的，要麼比財，要麼比才。
你是丘八不講道理，耍橫也就算了，怎麼還檢查起作業來了？
這真是秀才遇到兵，完成作業才能說的清。
秦萬裡這時候沒了剛才那高傲，但臉上還多少帶著點不服：“沒有！我們倆也不是腦子有病，喝花酒還帶著作業。”
“那個....那個....我帶了。”宋春霖小聲地說道。
本來就是想逗逗這倆學生，把他們嚇走，沒想到這位宋春霖還真帶著作業來的，難道你指望花姐會嗎？
“既然帶了，就拿來看看吧。”徐三硬著頭皮說道，高中數理化他忘得的都差不多了，這要不會，可就丟大人了。
轉念一想，反正勞資演漢奸都不覺得丟人，至於不懂裝懂就更算不上什麼了。
宋春霖似乎在心裡掙紮了一下，然後從他的書包裡，拿出一張卷子。
這時候的他在賭氣，眼前的光頭，雖然看起來凶狠，但所說的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因為他知道流利的學好一門外語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所以他拿出了最讓他頭疼的數學，好給這個漢奸來一個下馬威。
書包，卷子！
好懷念的東西啊。
徐三隻能在心中緬懷一下逝去的青春。
卷子不全，隻有一頁，是油墨印刷的，還是手寫體，不過看著整齊的字體，徐三也不由得感歎，出卷子的老師很用心。
看著手裡的卷子，徐三嘴角上揚，“教你們數學的老師是華夏人？”
“對。”
“在東瀛人開的學校教書，他也是漢奸吧？”
徐三的話觸動了宋春霖憤某顆敏感的神經，於是怒地吼一聲，“不是！”
“是嗎？”徐三表情輕蔑，語氣中頗有不信的意思。
宋春霖還想爭執卻被秦萬裡捂住了嘴，把他拉在一旁，然後說道：“你不是要檢查作業嗎？怎麼不檢查了，我看你是不會吧？如果不會就趕緊走，彆在這裡礙眼，影響我們哥倆心情。”
徐三一笑，心知肚明。
是啊，在淪陷區還有許多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戰鬥著。
就像在東瀛人的學校裡教書的這位老師。
此刻徐三覺得心中那份孤獨澹了幾分，隨後開始低頭認真的看著卷子。
題目不算難，這是對於他來說，努力回想一下，還是能解的出來，看著卷子徐三似乎回到了高中時代，回到了高考之前。
要來草稿紙和鋼筆，徐三在上麵開始演算，兩個學生見狀也湊了過來看徐三演算。
看了一會便被吸引住了，因為徐三隻是在開始猶豫了一會，然後接下來的演算步驟全對，而且思路簡潔清晰。
徐三遞過演算紙和卷子，然後用手指了一下卷子，“這道三角函數錯了。”隨後說出了解題思路。
雖然不喜歡徐三，但是宋春霖和秦萬裡還是認真地聽著。
大致講了一遍後，徐三把卷子放到桌上，“卷子應該還有吧？文科不用給我，對了，日語我也可以輔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