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哎呀,李夫子,李師兄,不是我不幫你,而是刑名是要講究方法的,衙役們已經找到了大龍山上獨眼金刀的證據,正準備去.....”
這一次李老夫子沒有之前那般焦躁。
“有德賢弟不要誤會。”
老夫子讓開身位露出一個年輕人。
宋縣令還以為這個人是李夫子的弟子,以前好像還在錢塘縣內見過幾麵,現在看來還有其他乾係。
許宣不卑不亢的站到前頭行禮,出門在外,身份一定要先報出來。
“崇綺書院教習,許宣,見過大人。”
.....宋縣令頓時內心一沉。
老李這是搬救兵來了,崇綺書院裡都有什麼人他還是清楚的。
這些年裡他一直對南山裡的教授們恭敬有加,就是不希望那些退休的老大人們指指點點,想不到這次會被請動了,事情不好辦啊。
於是熱情的走上前把住許宣的胳膊。
“唉~~~許先生,此乃內堂,有德未著官服,大家都是讀書人,萬萬不可行禮,豈不是折煞老夫。”
“我當年也是深深向往崇綺書院,可惜終究是....”
給書院麵子就是給自己麵子。
在錢塘縣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
一頓商業互吹之後許宣在宋縣令鬱悶的眼神中掏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
盛原輔三個字讓他心驚膽顫,前刑部侍郎,也是現任刑部侍郎的座師,根本不存在人走茶涼的事情。
學閥的力量已經初現端倪。
不過這位老先生一直以鐵麵無私而著稱,不應該插手地方事務吧。
看完信後臉上的忐忑消失不見,老先生還是很有大局觀的。
大意上並沒有要求繼續大規模搜尋下去,當然孩子還是要找的,要注意分寸。
宋縣令琢磨一下,懂了,這就是大佬的意思意思。
李夫子求到學院頭上,不管不行,不管書院的風評就會降低。
管也不行,擅自插手刑名工作此乃越權,此事可大可小,盛教授也是個愛惜羽毛的人。
分寸二字就是關鍵,要狠狠拿捏住。
若是做的好,這件事反倒是自己的進身之資。
老教授和朝堂之上的朋友們寫信交流的時候隨便寫上一句錢塘縣令如何如何,對他而言都會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於是臉上故作沉痛的說道。
“閒侄遇害我也是分外痛心,難以入眠。但為了縣城內數十萬人的民生安危也必須要有所取舍。
經盛教授提點一二,有德也是醒悟之前作為略微有些急躁。
正所謂奉公如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強。既然如此,就讓宋某人為了上下平再膽大妄為一次。”
這話說的很漂亮,之前不是不管,而是為了錢塘百姓才沒有繼續搜尋。盛教授提點之後就恍然大悟,為了公平正義願意再試一試。
在場都是讀書人,很明白這話是對誰說的。
許宣非常上道的表示會和盛教授轉述宋縣令為了錢塘百姓付出的艱辛,以及這一次“頓悟”上下平的事情。
雙方滿意。
接下來就是具體安排。
縣衙會抽出兩三個捕快繼續追查,尋找李夫子的小孫子。
同時在城牆上和布告欄裡張貼尋人。
其次是安排負責緝盜刑名的縣尉這幾天跟在許宣的身邊提供幫助。
因為卷宗是不能給外人看的,這一條是鐵律。
所以繞過卷宗,直接讓寫卷宗的人來親自講述。
同時也能保護這位書院出來的許先生,也是另一種監視。
書院固然是龐然大物,可要是這年輕書生突然犯渾,阻了自己的前路,也得有個人來通報不是。
雙方表麵上喝喝茶,事情就解決了。
李老夫子對於這個結果已經是感恩戴德。
出了縣衙的大門對於許宣是連連道謝,要是沒有書院出麵,為了前途宋縣令是真的會立刻抓到“凶手”的。
“事不宜遲,您回去讓家仆繼續尋找,我和縣尉去案發地看看。”
進來時是兩人,出來時是三人。
一個身材不甚高大,體魄也不魁梧,膚色微黑,眼睛細長,麵貌普通,手持鐵尺的男人跟在了身旁。
這就是錢塘縣尉,趙虎。
許宣帶著趙虎走向馬車,打算趁天色還沒黑,去錢塘郊外看看。
若是殘留的氣息沒有化開,憑借自己的靈覺肯定可以發現什麼。
馬車再次往城外奔去。
趙虎也講了案件的詳細經過,以及封鎖的消息,還有為何會著急結案。
大體上李夫子說的一致,但是細節上不同。
車隊屍體之中有不少是被巨力砸碎,一般隻有山石滾落才會造成的傷勢。
可以勉強解釋為有武林高手出手。
但還有部分人身上的痕跡是自相殘殺,刀痕和倒地的痕跡可以一一對照出來。
更詭異的是有幾個人是被抽乾精血而亡,整個人蜷縮成了猴子模樣。
說到這裡的時候這位縣尉眯著的雙眼之中依舊殘留有驚訝之色。
而之所以加快結案是不想橫生枝節。
這樣的案件在大晉各地都有出現過,包括本地縣誌上也出現幾次。
各地的縣令在遇到這些特殊案件時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就是遇到詭異的屍身,或者超出邏輯的案件不要深究,早早結案可以避免更大的危險。
就算是巡查使到來,隻要可以佐證其中蹊蹺之處,也不會不依不饒的查下去。
當然一個劣等還是跑不了的,就是縣令治理失責,才會引來這些牛鬼蛇神。
許宣聽到這裡才覺得正常。
修行者不可能脫離人間,邪魔外道也不會遵紀守法。
朝廷選擇的就是小事息事寧人,死幾個普通人也不算什麼。
這一次李家公子就是犧牲品之一。
而到了現場之後兩人走出馬車。
許宣打開靈覺望去,這片地方被血色,怨氣,以及黑色綠色的氣息所覆蓋。
過人的靈覺讓他仿佛可以看到那一晚的血腥和殺戮。
雖然自身經驗不足,但可以看出那夜不止一人出手。
其中還有絲絲熟悉的氣機。
而且...好生囂張的邪魔外道,一點不遮掩出手痕跡,活乾的太糙了。
這倒是許宣有些誤會,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完美的收斂氣機。
尤其是邪魔外道功法隱患頗多,活著都難,哪還顧得上斂氣。
視線在場中不斷的掃視,希望可以看見些不一樣的線索。
唉?
趙虎跟著這位許先生來到了郊外後也是打算跟著裝模作樣的再搜尋一次。
實際上內心想法就是這個書生是真的裝啊。
好好讀聖賢書不好嗎,非要參與刑名之事。
也就是屍體都被收走了,不然在野外被嚇死了怎麼辦。
結果到了現場對方根本沒有打算踏進去,就站在車上看著前方。
坊間都說崇綺書院裡都是大才子,有種種能為,如今看來名不副實也。
正當他在內心腹誹之時,許宣突然走下了馬車,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甚至還撥開一人高的野草繼續往裡走。
趙虎急忙跟上,怕這書生被蛇給咬了,到時候可真不好交代。
結果跟了幾十步後就見許宣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隻幼童的鞋。
“這...這...您是怎麼發現的。”
趙虎人都傻了,他帶著幾十名捕快在現場勘察了一天都沒有發現。
難道我會告訴你是看見一絲幼童氣機殘留嗎?
於是給了一個很平淡的回答。
“許某閒暇無聊之時看過《法經》《西京雜記》《洗冤集錄》《疑獄集》《疑獄集序》《棠陰比事》《折獄龜鑒》《折獄奇聞》等。”
一個又一個書名砸的趙虎連後續的疑問都不敢問了。
隻覺得原來坊間傳聞還是低調了,崇綺書院的書生和日常接觸的書生真的不一樣。
而許宣看著手中破爛的鞋子有些凝重。
這個方向...竟然是朝著錢塘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