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賣柴火的老頭反應過來後帶著孫女想給許宣磕幾個頭就立刻離開這裡。
“跪什麼?趕緊走。”
隻是隨口一言,祖孫兩人竟然真的跪不下去。二人隻當是剛剛被嚇到身體不聽使喚了,於是鞠了幾個躬就跑路了。
這時張三才開始發出嗚咽不清的哀嚎,滿嘴是血的他吐出了幾顆爛牙,讓這位遠近聞名的地痞哭的更厲害了。
他雖然是個地痞流氓,但不至於有了撐腰的還不敢還手。
許宣那三巴掌真的有點東西,根本躲不開,也擋不住。
心中那點想法被抽的乾乾淨淨。
“許*&……%t*%*&,老*%&……*”
“聽不清。”
許宣抬手,張三扭頭連滾帶爬的走了。
“哼!”
而圍觀群眾這個時候才開始叫好,各種誇讚的語句不要錢的扔出來。
什麼許相公大義....
我早就想....要不是.....
多虧了您仗義出手.....
打完地痞的書生也沒端著,而是陪著說了幾句場麵話,一時間場麵更加熱烈,好像是所有人一起打了張三一樣。
而許宣內心也很清楚周圍人的態度,這裡麵有幾分是因為仁義,有幾分是因為這身衣服。
此刻感覺與這個世界的隔閡好似加深了一些,又好似融入了一些。
說不清,說不清,轉身走向書院。
路上碰到的學生看到許教習都乖巧的躬身問好,有的人甚至噤若寒蟬呆立在道路兩旁。
看來這三巴掌真的打出了很好的效果。
來到山長的房間,從容的遞上了辭呈。
書院的李老夫子看著辭呈又看了看許宣,明明是有些渾濁的雙目此刻竟然有了些許的難明。
他在樓上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那三巴掌讓他看到了一個新的許宣。
而手中的辭呈也在告訴他,有些人真的變了。
這字精細入微、氣勢磅礴、神采飛揚之意躍然紙上。
字形還是那個字形,可精氣神煥然一新。
“夫子,剛剛著實是我心中氣憤,一時衝動。”
“無妨,這三掌打出了讀書人的樣子,那個地痞也不用擔心,老夫稍後修書縣丞,爭取早日將這群遊手好閒之徒捉拿歸案。”
老夫子這個才是讀書人最常用的鄉紳手段,幾個地痞流氓顯然不值得他多費心。
反倒是這份辭呈....
“辭呈是因我未能中舉心中不甘,崇綺書院作為江南三大書院,我....”
不待許宣拿出編好的文案就被當場打斷。
“老夫當了六十年的秀才,以前的同窗有身著紫袍出將入相,也有生老病死黃土一堆的,運氣不好的更有九族被誅,當然大多數是泯然於眾苟活於一隅的,比如老夫。”
說道這裡老夫子的眼神有些黯淡。
學問上止步不前,唯有點人生閱曆在慢慢積累。
“哪個秀才不想中舉,哪個舉人不想獨中三元。”
你以前心中傲氣和老夫當年一樣,誰不想紫甲環腰一品紅,張鱗舞爪雨雲從......”
“可你不一樣,確實不一樣了....”
老夫子的語氣緩慢平和,但給許宣帶來了些好奇,自己除了抽了個地痞之外,還有還有破綻嗎?
拱手問道。
“夫子,現在觀我有何不同,可是莽撞了很多。”
“莽撞隻是表象,現在的你眼中傲氣無蹤,不知是內斂於淵還是....已直上雲霄三千裡。”
許宣心中一驚,六十年的讀書人確實不一般,穿越者的心中哪個沒有驕傲呢。
即使自己也隻是沒有外顯出來。
李夫子理了理胡子,眼神看向了外邊的街道。
剛剛許漢文就是在那裡說出了三句話,打出了三巴掌。
此刻已經了無痕跡,但這件事會迅速傳開整個錢塘縣。
猶如一顆石子砸落在平靜到枯寂的水麵。
“辭呈我準了。”
“漢文呐,我不知你短短幾天經曆了什麼,走之前再和你說幾句話。”
“少年意氣固然讓人奮發,但要想走的長,走得遠,還是得沉下心。”
“讀書人的刀劍在嘴上,在文字中,在曆史中,唯獨不在手中。”
李夫子很認真的教導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小家夥。
“人生天地間,終歸是要隻有懂得“和其光”才能做到“負陰與抱陽”,“同其塵”才能因勢利導,讓每一分力量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許宣頗為感動,然後多嘴了兩句。
“這不是道德經中言嗎?”
李夫子......
許宣笑了,然後躬身下拜。
“謝夫子教誨。”
這一拜是給老夫子這一課的,讓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很多。
老夫子也笑了,確實不一樣了。
於是便寫了一份薦書。
“崇綺書院可能看不上我這個老家夥的舉薦,但也是一份心意。”
隻是費點功夫寫一封信,就可以落下一個人情,牽扯還不大。
許宣認真接過,再三道謝後轉身離開。
李夫子看著許宣遠去的背影在紙上寫下:君子豹變,其文蔚也。
思索片刻覺得不妥,君子在變革中其成長和變化是逐漸顯現的,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積累和磨礪。這和今日的許宣不太相同。
沉思片刻後再次寫下:大人虎變,其文炳也。
又覺得有點過了,隨後把兩張紙一同撕碎,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六十年的老秀才活到現在,除了眼力好之後還有一點就是不輕易招惹是非。
就是恍惚間感覺這個許宣的未來不是上刑場,就是入內閣,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年輕人。
離開錦天學院的許宣又輕鬆了一些,離開熟悉的環境是對的。
李夫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最後的一番對話讓他從拳打小混混的熱血昂揚裡冷卻了下來。
買了一些香燭元寶蠟燭就打算回家,為去崇綺書院做準備。
路上......
“聽說了嗎,許宣打死人了,就是城頭的張老四!”
“啊,真的?我怎麼聽說是打死的張三李四兩個人,現在朝廷的海捕文書都下來了。”
“不要聽風就是雨,我在縣衙有熟人,許相公隻是一掌打死了那個張三,都沒出第二招。”
路過的許宣.....你們好歹給我編幾個有意思的故事啊,於是掩麵而走。
回家之後的他清洗了一下身上的灰塵,開始乾正事。
認真的點上香燭,開始燒紙錢元寶。
“許宣,一路走好。”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地府,但是祭奠總是沒錯的,我做人很講究的。”
“來這個世界第二天了,依舊感覺不是很習慣。”
“其實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普通人真的很像,可能大人物們也會很像吧。”
“今天動手或許有些衝動了,但忍不住啊。”
“接下來要去崇綺書院應聘,這座小院隻能抽空回來打掃。”
“最後....謝謝你。”
一陣清風吹來,帶著紙灰洋洋灑灑的漫天飛舞。
夜晚,許宣再次沉沉安睡。
而某處隱秘的角落中,張三正跪在地上啊啊呀呀的比劃著什麼東西給一個身披鬥篷的神秘人。
“周是許宣,啊人,辣閣棟係周在許宣聲上。”
神秘人....
“許宣....我知道了。”
張三低下的三角眼裡全是惡毒,他的混混生涯是毀了,道上的威望都被三巴掌抽了個乾乾淨淨,所以隻能借刀殺人。
至於東西在不在,到時候再求仙師原諒唄,還能殺了他不成。
仇恨已經讓其顧不得許多,失去了為數不多的理智。
咦?為什麼脖子好涼。
原來,我死了。
“正好缺一個冤魂探路,就你了。”
“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