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臉上的歡喜瞬間消失。
早在應話和薑徊的話裡,她對黎遠的印象就重新刷新了一遍,對他的存在也防備得緊,現在在醫院裡看見人出現,她第一時間不是警備,而是悚然。
悚然為什麼黎遠會出現在這,恐懼他是不是想做點什麼。
握著手機的手收緊了。
電話那頭的雲菲連連叫了孟津稚好幾聲。
孟津稚回頭看去,就看見雲菲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問:“怎麼了?”
孟津稚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就是想起我這邊還有點事——”
她頓了頓,道:“我先掛電話了,過一會回去再給你打。”
雲菲:“好,你彆強撐,有事和我說,知道嗎?”
孟津稚含糊點了點頭。
一掛斷電話,她快步順著影子的方向過去。
黎遠去的醫用電梯,旁邊不遠處就是消防通道。
孟津稚沒有往電梯那去,直接從消防通道跑下去。
電梯要一層層的停,需要耗費的時間不少,如果黎遠真的要下一樓,她走消防通道肯定會比黎遠快一點。
孟津稚踩點到的電梯門口,心跳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抬眼看過去。
電梯裡的人群熙熙攘攘,卻看不見先前看見的人影。
熟悉的衣服穿著也沒有。
孟津稚眉頭狠狠一跳,抿著唇,她下意識抓緊口袋裡的手機,一言不發。
幾秒後,電梯裡的人基本都出來了。
還有少數的人站在電梯,前往負一層。
孟津稚視線掃過去一眼,提著一口氣,走進消防通道,準備從這邊回到病房。
還沒爬兩個台階,她的路就被人擋住了。
孟津稚抬頭看過去。
黎遠站在她上麵幾個台階,低垂頭,眉梢挑出幾分不寒而栗的戲謔,“你是不是在找我?”
孟津稚搭在樓梯扶手的手捏緊,仰起頭,疑惑地說:“李醫生?我沒有在找你,你怎麼會到這個醫院來?我是剛剛看見一個熟人,所以去樓下看了看。”
黎遠沒說話,臉上帶著一點笑,他抬腳下樓。
孟津稚跟著往後退兩步。
消防通道沒幾個人,很空曠。
鞋跟落在台階上的聲音更容易被人捕獲,也愈發清晰。
心跳提到嗓子眼,她麵上愈發純良無害,“怎麼了?”
男人沒有回答,一步步站到她麵前,視線從上往下的俯視著她,猶如一條陰冷蟄伏的蛇,緩緩往上爬,纏繞上她的腳踝、小腿,和脖頸。
孟津稚雞皮疙瘩瘋漲,呼吸都不自覺收緊。
就在這時,黎遠突然也跟著露出一個笑:“沒什麼,就是聽說這裡的神經科很出名,過來學習一下,沒有想到能夠碰見孟小姐。”
孟津稚抿唇淺笑:“我也沒想到。”
黎遠拿出手機,“對了,我前兩天手機摔壞了,換了一個手機,加個微信?”
孟津稚視線在他麵上遊移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好啊,那你現在住哪,是搬家了嗎,最近早上都沒有看見你晨跑。”
把二維碼拿出來,懟到黎遠麵前。
男人一邊掃碼,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最近過年嘛,所以就沒有出來了,你這麼問,是在關心我嗎?”
他是故意這麼問的,在試探孟津稚,亦是在審視著什麼。
隻要她回答得不對——
孟津稚向下看了一眼兩層高的樓梯,麵上笑容愈發的淡了起來,帶著被觸怒的不虞,“你之前還說做我的晨跑搭子,人消失了,我總得問一句。”
黎遠點頭:“也是。”
孟津稚等到微信通過,終於往樓上看了看,道:“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上去了。”
出於本能,她並不是很想讓黎遠知道她媽媽的存在。
黎遠沒說什麼,側過身體,讓開一條路。
孟津稚禮貌同他笑了笑,抬腳往樓上走。
身後有道目光跟著她上去,如影隨形。
孟津稚背脊筆直,指尖掐進掌心,勉強撐著自己走完這幾層的路。
推開大門。
喧囂繁鬨的人世聲音傳到耳裡,那被人盯上的黏膩感消失不見。
孟津稚後背都生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窗口冷風吹進來,她冷得不行,身體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孟津稚加快腳步,走向病房。
病房內,孟晴躺在床上,薑徊坐在一側,慧姨則是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說著昨天的趣事。
窗外微黃陽光照射進來,給整個畫麵都染上了層層迭迭的暖意。
孟津稚提到嗓子眼的心須臾放下,伸手握住門把手,臉上恐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柔乖覺。
打開門,走進房間,她佯裝若無其事地問:“在聊什麼呢?”
慧姨道:“在聊我家大孫子呢,孟姐也盼望著你生孩子,她也想抱孫子了。”
孟津稚笑著說:“孫子是沒有了,還有女兒,抱不抱?”
她故意湊過去,衝著孟晴伸手。
孟晴嫌棄地彆開臉。
孟津稚努努嘴,“你看是她嫌棄我,不是我嫌棄她,要不然我去給你偷一個孫子來?”
太不著調了。
孟晴抬眼瞪她。
孟津稚一攤手,正想再說兩句取笑的話,薑徊突然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腕。
“我有事和你商量,出來一下。”
孟津稚沒來得及反抗,就被薑徊拉到了門外。
提起眼睛,她抿唇問:“什麼事?”
薑徊:“你很緊張。”
孟津稚:“我沒有。”
薑徊黑漆漆的瞳孔愈發沉冷,觸及女人慘白的麵容,他一手扣住孟津稚的手腕,另一隻手探出來按在孟津稚的後頸上,冷汗黏在掌心,他收手舉到孟津稚麵前,“這是什麼?”
“……”孟津稚不語。
薑徊:“你見到誰了,這麼害怕,黎遠?”
孟津稚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薑徊篤定道:“他來這所醫院了。”
眼見著瞞不下去,孟津稚張了張口,半晌說:“我是剛剛在樓梯口見到他的,不過他好像沒有對我下手的打算。”
薑徊麵色一冷,“你是怎麼做出來的判斷,誰給你這種僥幸心理。”
孟津稚本來就很緊張,現在被薑徊這麼一質問,緊張變成一種不可言說的委屈和怒火。
唇線繃緊,她抬眼看向薑徊,“我不是僥幸,而且我也告訴你了,你在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