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中的巴掌聲卻沒響起。
薑徊緊緊攥著孟津稚的手,眼睛低垂,他驟然拉近兩人的距離,鼻尖幾乎快要碰上,熱息在空隙裡的翻湧,一雙黑漆漆的眼眸注視著孟津稚,仿佛是真的疑惑。
又像是——
他明白,卻在裝傻。
粗糲指腹貼近女人十指,緩緩向下,扣緊。
劍拔弩張的氛圍裡突然帶上幾分狎昵。
孟津稚不適應地收回手。
薑徊扣得相當緊,略微側過頭,他的唇瓣擦過孟津稚的臉。
孟津稚不願意給他親。
薑徊手上動作一頓,掐著女人白淨下顎,手上用力之大,重重吻了上去。
孟津稚偏頭想要抗拒。
可是男人的力氣更大,她掙紮了一會,就直接被薑徊拖到身下,唇舌相依,所有的情緒仿佛都在其中發泄。
孟津稚近日以來壓在心頭的情緒也被這個吻勾起——
憤怒的火團開始漸變、爆炸。
沒有人會願意被當做金絲雀一樣關在籠子裡,就算有,那也不是她。
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薑徊,她一字一頓:“你彆逼我恨你。”
薑徊沉默幾秒,“我不可能放你出去。”
孟津稚:“憑什麼,你是我的誰啊,我都已經成年了——”
“……”薑徊不再開口,冰冷手指攀上女人纖細腰肢,慢慢向裡摩挲。
一股涼意直竄天靈蓋,憤怒之下,又多了一層羞辱的意思。
孟津稚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嗓子像是完全失去聲音一樣,啞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溫熱眼淚滑落眼眶,墜入枕套,洇濕一大片。
如瀑的長發漸漸散開,孟津稚慢慢閉上眼睛,她沒有再看薑徊,態度也徹底沉默下去。
理智像是被肉體切割出來,飄散在空中,俯瞰著眼下在男人手心裡被挑逗出情緒的女人身上,她緘默冷淡的看著,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嘴唇抿得愈發緊了。
等到她再度回歸身體,薑徊帶著她去了浴室清洗,擦乾。
照顧人的活,他是乾的越來越熟稔了。
是不是他早就想好了這一切,所以在一直做這些?
孟津稚抬眼看向眼前的薑徊。
薑徊正好把她的發尾吹乾,收走吹風機,眼睛低垂看向她。
他似乎要對著她說什麼,客廳突然傳來電話聲。
薑徊腳步一頓,把吹風機放下,走出房間。
“喂,什麼事?”薑徊沒有開擴音,隻能聽見他的說話聲。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他淡淡說:“我馬上出來,我們見一麵。”
孟津稚倏然坐起來。
薑徊折身回房間換衣服,孟津稚便盤腿坐在床上,看著麵前的薑徊,“你去哪?”
“有事出去一趟。”
孟津稚:“什麼事?”
薑徊眸色極淡,穿上外套,道:“一點公司的小事。”
孟津稚嘴唇翕動。
薑徊接著又道:“今夜早點睡。”
言下之意是他不回來了。
孟津稚道:“我一個人睡不著,你能不能不要走,或者把手機留給我。”
薑徊眉眼冷下三寸。
孟津稚眼睫撲朔,眼尾勾勒出一點猩紅,“我保證我不會給彆人打電話,也不會離開,我隻是害怕,害怕一個人睡覺,我一個人在黑暗裡實在是待太久了,不想再一個人了。”
薑徊:“書房裡的電腦可以打開。”
孟津稚一頓。
又抬起眼睛,小心翼翼試探薑徊的麵色,“你的意思是——”
薑徊:“你可以在電腦上給我打電話。”
孟津稚想要手機,純粹是想打電話給消防隊,讓他們過來把她帶走,可薑徊已經提出了書房電腦這一步,再要手機,就會變得可疑起來。
長長的睫毛垂落,她捏了捏掌心,一聲不吭。
薑徊:“還是說你不想要電腦?”
孟津稚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微微抿唇,她低聲說:“不是,你去吧,我在家裡等你。”
溫暖微醺的米黃色光線下,女人麵容柔和乖巧,她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在注視著自己在汪洋大海裡的‘孤舟,’除了全然的信任,什麼都沒有。
平靜海麵下是洶湧暗潮。
薑徊注視著眼前孟津稚,手機鈴聲又響了幾次,仿佛是在催他。
沒過幾秒,他走了。
孟津稚看著他離開,起身步入書房,打開電腦。
一進去,微信自己彈了出來。
上麵有個微信。
孟津稚想要把它關掉,鼠標點到關掉的按鈕也沒反應,一頓折騰下來,她發現隻能沿著這個微信登上去。
然後,在裡麵看見了薑徊的頭像。
也隻有他一人。
孟津稚看了一會,氣笑了。
算是明白為什麼薑徊突然讓她玩電腦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
整個電腦怎麼使用都需要密碼,隻有這個微信不用。
偏偏這個微信隻有一個聯係人——
薑徊他自己。
孟津稚在椅子上生了一會悶氣,敲敲打打的對著對麵的薑徊說:“我要吃大閘蟹,弄好的,給我帶回來。”
手指動作稍稍停下來。
她又補了一句,不能讓彆人送,必須薑徊自己來。
手機屏幕反複亮起,吸引封征注意。
封征側目看過薑徊,“誰給你發的消息?”
“這個點會有誰給我發消息?”薑徊提起眼睛,他把手機亮開,隨意看了看,再掐滅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封征:“我沒有必要騙你,的確是黎遠把關雲川藏起來了。”
“至於目的——”他說,“應該是衝著我來的,畢竟我攪毀了他的老巢,他現在應該恨我恨得牙癢癢。”
後背靠上沙發,封征看向薑徊,“不過我現在還不打算把關雲川抓起來。”
薑徊抬眼看向他,說:“釣長線,撈大魚。”
封征點頭。
兩人在某些事上,有著出乎意料的相似。
薑徊站起身,“蹤跡給我。”
封征:“你沒有必要急於一時,其實……”
“我用我自己的辦法來解決。”薑徊聲音冷淡平靜,卻隱隱壓著一股陰鷙,視線若有若無落在封征的肩頭,“你放心,不會影響到你辦案子,但是我有個要求,等到之後案子結束,王彪和關雲川我都要。”
封征皺了皺眉,探究的視線看向薑徊。
薑徊不動聲色,“有問題嗎?”
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後,陰翳冷淡消失殆儘,仿佛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但封征畢竟和薑徊這麼多年了,也算是了解他。
擰了擰眉頭,他開口帶上幾分勸諫:“你不要劍走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