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征:“你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放不下你,這些年在京市追我的女人很多,就你?”
他橫著眼睛,上下掃視過孟津稚一眼。
孟津稚沒說話,靜靜看著他。
封征被看得不自然了,擺擺手,“當初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所以我看你過得不好,才求和的,沒有其他心思,你不用想太多。”
風從兩人中間穿過,刺眼的陽光落在頭頂。
良久,孟津稚眯了眯眼,道:“如果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其實作為成年人,提出這個話題的意義,大家都明白,就沒有必要說得太直白。
點到為止,給對方、也給自己留了一點麵子。
孟津稚眉眼彎彎,眼尾輕輕挑開,如同一腔秋水,挑進封征的心底。
他張了張口:“津津。”
孟津稚下意識道:“你要不然還是叫我……”
津津太親昵,孟津稚又太生疏。
以至於,一時半會卡了殼。
孟津稚頓了一下,正準備讓封征乾脆隨著原來的名字叫。
手機鈴聲響了。
孟津稚低頭看一眼。
是薑徊。
她客套和封征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接電話。
男人聲音不徐不疾:“不在家?”
孟津稚道:“來醫院了,你回家了嗎?”
薑徊沒有回答,他身邊似乎有人,幾秒後,他同人交談完,才道:“你在門口等我一會,我過來找你。”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封征叫了孟津稚一聲:“我們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兩道身影重疊,詭異的沉默。
孟津稚沒有想到封征會在這會開口,扭頭下意識回看他一眼,伸手捂住話筒。
薑徊的話沒有明說,但其實也透出了一個意思——
過會一起吃飯。
要是兩個男人碰在一起,絕對是修羅場。
孟津稚一個頭兩個大,正想怎麼開口拒絕。
人流當中,男人身影頎長高挑。
他手裡拿著電話,看向孟津稚,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封征,唇角掛著笑,然而笑意卻一點都不達眼底。
“那就一起吧。”
封征挑眉,“那就麻煩你安排了。”
孟津稚近乎能聞到空氣裡的硝煙味,低下頭,她竭儘所能假裝自己不存在。
薑徊斜斜睨過一眼她。
半晌,開口道:“我下午還有會,就在附近隨便吃點?”
封征:“我沒意見。”
薑徊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就停在醫院門口的路上,這會封征倒是沒讓孟津稚再做選擇,抬了抬下巴,直接跟著薑徊上了車。
薑徊定的餐廳是一個私人餐廳,入門就是小橋流水人家的裝潢。
依山傍水,中間有個大池塘,旁邊是一條小石子路,方便客人走到正廳,入眼的正廳又擺著一副金燦燦的財神爺,古典雅致的氣頓時去了三分。
孟津稚看著,嘴角有點抽。
封征上前一步,狀似若無其事地解釋道:“這家店的老板什麼都不喜歡,就愛財,所以特彆喜歡弄這些花裡胡哨的,我當初看著,都覺得辣眼睛。”
如何拉進一個人和自己的好感度,當然是建立共同話題。
隻是他能說,孟津稚卻是不能說的。
而且聽語氣,封征、薑徊和人老板的關係隻近不遠。
孟津稚抿了抿唇角,道:“……人家有自己的審美。”
薑徊看著她半天找補就找補出來了這麼一句,唇角淡淡翹了翹,向前跨一步,這邊的服務員很明顯,認識薑徊,等到他們正式踏入大廳,就有一個女經理上前,指引著他們往樓上走。
孟津稚抬眼看了女經理一眼。
淡妝,紅唇,身材凹凸有致。
這倒不是最重要的——
是人看薑徊的那個眼神,還有看向她的眼神,若隱若無,帶著敵意。
孟津稚一行人跟著她上樓。
薑徊定的是遠離馬路邊的包廂,這邊隱約能聽見汩汩流水聲,倒是有種鬨市裡難得的安靜。
孟津稚剛入座,就看見女經理泡著一壺茶給薑徊倒水。
再然後是封征,最後是孟津稚。
長長睫毛垂落,孟津稚倒是沒說什麼,神色淡了淡。
封征笑著看向薑徊,“小袁,這麼多年了,你對薑徊還沒死心,看來當初的一命之恩很重。”
袁經理唇角帶笑,含羞帶怯的,剛想開口。
薑徊掀眼,“沒有的事,彆瞎說。”
他這句話一出,袁經理的小臉驀然煞白起來,低著頭,半晌才恢複笑臉,“是,我對薑醫生隻有敬佩,沒有其他的情緒,正好飯店裡剛來了一批大閘蟹,正新鮮,幾位想怎麼吃?”
封征壓根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惡心薑徊的。
人他得不到,找點不痛快,總行吧。
他手一攤,聳聳肩,“津津你說呢。”
封征話一出口,孟津稚就能感受到薑徊落在自己身上的死亡視線,唇角繃緊,她頭向下低,完全沒有看見隻差一點就磕上桌角。
一隻乾燥溫暖的手掌抵在額頭。
孟津稚一愣,須臾抬頭。
薑徊若無其事收回手,把菜單遞到孟津稚麵前,“一份香辣蟹,再來一份清蒸,其他的,你看看你想吃什麼。”
溫度殘留在額角。
孟津稚下意識摸了摸,隨即提起眼睛看向薑徊。
薑徊神色自然,麵色從容,仿佛自己做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其他人也不吱聲,孟津稚也沒法說什麼,翻開菜單,點了幾個相對清淡的菜,又點了一個湯,把菜單推到薑徊麵前。
“我不知道有什麼比較好,隨便點了一點。”她說,“你們要是覺得不夠,就再加一點。”
薑徊補了兩道菜,就讓袁經理下去了。
袁經理走之前,目光在孟津稚身上多停留一會,她抿了抿唇,顯然是有點不高興。
孟津稚不管她,也管不了。
麵前兩個男人坐在對立麵,眼神交鋒,看著又要打起來了。
薑徊問:“不是說出差,這麼快回來了?”
封征皮笑肉不笑,“有事要辦。”
薑徊:“什麼事,說來聽聽,做兄弟的,能幫一把就是一把。”
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
“不用了,”封征說,“我沒什麼要幫的,倒是你——”
孟津稚驟然起身。
她指了指屏幕,示意自己出去接慧姨的電話。
慧姨見孟津稚這麼晚沒回來,擔心出什麼事,打電話過來詢問一下。
幾乎是瞬息,包廂裡的氛圍沉了下去。
封征一字一句道:“你彆讓她受委屈,不然小心我回來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