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的江眠正與墮神打的激烈,她的頭痛越發強烈。
“砰!”
一時的力道沒有收住,她竟瞬間將一塊虛空擊碎。
而外界的氣息也順著那道被打破的空間傳了進來。
一片悲涼的氣息籠罩了江眠的周身。
江眠的呼吸一窒,霎時心神俱震。
此刻,沒有虛空隔離氣息,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外界那股荒涼又空無人煙的死氣。
身體中被壓製的死氣越發活躍了起來。
外麵成片的死氣讓它更加興奮,不斷的撞擊著江眠將它封印的識海。
濃烈的悲壯之意近乎穿透江眠的心神。
恍惚間,她看見有大片的混沌雜質正被墮神投入進外界的空間之中。
心中湧起的強烈的憤怒與那衝破天際的悲痛讓江眠來不及多想。
她瞬間閃身來到魔淵的上方。
此時的魔淵,原本黑色的溝壑被鮮紅的血肉填滿。
天空中雷聲陣陣。
紅色的血液混雜著雨水,衝刷著地表的一切。
好似老天也看不下去,要將這殘酷的真相抹除般。
“眠眠……”
季球球的肚子裡包裹著一柄劍刃,江眠瞧了一眼,是小師弟的貼身佩劍。
天火的角也全部被切掉,此刻正滴答滴答的滴落血液。
他們四個無措的看著從虛空中出來的江眠。
“眠眠,對不起……”天土慢吞吞的開口,有眼淚在它的眼睛裡滑落,“我們失敗了……”
“他越來越強了,我們牽製不過來……”
江眠看向遠方,墮神的分身分彆置於城池的八個方位,此刻正在不斷攻擊著宗門數萬年積攢下來的防禦法陣。
身後還有墮神本體虎視眈眈,而這還不是墮神力量的儘頭。
身後大片的混沌雜質都將成為墮神的助力。
而這雜質也在不斷侵蝕著這原本美好絢爛的世界。
江眠的眼睛閉了閉。
識海中的死氣不斷活躍跳動,又被相思心一次次壓製住。
江眠將原恢鏡的碎片遞到季球球的觸手之上。
“如果我失去意識,這碎片中寄存著我的一絲神智,你將它捏碎自可破局。”
她這樣囑咐道。
季球球在悲痛中緩過神來,仔細思索了一下江眠口中的意思。
它大驚失色,剛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江眠的手臂大開,她看了看還在虛空內貪婪的吸收混沌的墮神。
“混沌雜質也好,靈氣也罷,既然都是力量,他一個卑劣墮神用得,我江眠,亦可用得!”
隻見江眠徹底放開了對死氣的力量壓製,甚至開始主動邀請死氣入侵自己的精神之海。
同時四肢百骸的穴位被她徹底放開,周邊的混沌雜質竟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被她瘋狂吸收著。
這速度甚至已經超過了將混沌雜質煉化熟練的墮神。
墮神似乎是覺得勝局已定,一時竟也放鬆了警惕。
等他察覺出些許不對時,江眠已經在他的手中奪下了大半片的混沌過去。
識海中的死氣橫衝直撞,身體中的混沌又不斷破壞著江眠的身體。
隻剩下丹田內的靈力讓江眠冰冷的身體勉強感受到一絲暖意。
江眠緩緩睜開雙眼,她看向季球球。
季球球被江眠的眼神嚇了一跳,趕緊拉著剩餘的幾個元素靈退到千裡之外。
原因無他。
江眠的兩隻眼睛已經全部被黑色替代。
墨色長發披散,妖異的氣息逐漸蔓延,江眠身上的仙氣幾乎被吞噬殆儘。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今的江眠很強。
強到讓人多看一眼,便心生顫抖,恨不得下跪拜服。
事到如今,墮神已經來不及再來找江眠算賬,他隻能拚命的與江眠爭奪著有數的混沌。
隻是可惜,在吸收力量這一方麵。
體修無敵。
無論靈力,亦或是如今的混沌。
曾經江眠在靈力的造詣上同階無敵。
而如今,同樣吸收了墮神力量來源的江眠,依舊是同階無敵!
墮神氣的瘋狂大叫,哪有半分前麵的矜貴模樣:“你這樣做,就算你把我弄死,你也同樣會被侵蝕失去理智!就算你肉身變為仙體,也絕不可能吸收掉如此多的混沌,更何況你的體內還有世間死氣!”
此時的混沌雜質已經被二人完全吸收乾淨。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血雨。
而江眠身後的宗門結界也在這時被八個墮神分身悉數碾碎。
隻是可惜,他們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事,江眠便已經一瞬間出現在他們的身側。
正正好好,八個一模一樣的江眠同時掐住他們的脖子。
下一瞬,江眠手指用力,頃刻間分身便灰飛煙滅。
江眠痛苦的嘶吼,她的喉嚨裡不斷傳出狠厲的尖叫。
她猛的看向下方的百姓。
而墮神也抓住此時的機會,瞬間飛撲到江眠的身旁。
“噗!”
一眨眼,江眠的分身便被殺掉了一個。
下一瞬,江眠剩餘的七個分身全部融合在一起。
此時的她,完全是憑借著本能在戰鬥,已經全無理智可言了。
而下方的百姓走了出來。
他們清楚的知道此戰的悲壯,如果說在麵對前麵不斷攻擊著城池的墮神分身時,他們的心中是無儘惶恐。
可如今,有年近七旬的老人看著天空中受儘折磨的江眠。
他的眼眶中終於忍不住蓄滿淚水。
蒼老的聲音響起。
“她也還是個孩子啊……”
有婦人絕望高喊:“你到底要怎麼樣,還要對我們做什麼!殺了這麼多人,殺了那麼多保護我們的人,如今還要對孩子們做什麼!!”
有人抱著懷裡的嬰兒哭泣,有人癡癡的看著天空中江眠的身影。
這些人,雖害怕,雖惶恐,但仍舊心疼前方的弟子,仍舊憂心痛苦的江眠。
有些血性的甚至拿起了家中鋤頭,竟是準備用凡人之力儘出薄力。
墮神看著神智儘失的江眠,又看了看不斷叫嚷的百姓,忍不住冷哼。
一道力道強勁的攻擊瞬間擊打出去。
而半空之中,原本神智喪失的江眠竟在這時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她便撐起了那綠色的,充滿生機的綠色屏障。
她的眼睛依舊是漆黑的顏色,看不見一絲白色。
可她的口中依舊喃喃自語著什麼。
有百姓湊近去聽。
“不許……”
“不許……不許……”
不許什麼呢?
分明一絲神智也沒有,為何還會散發出這般生機盎然的綠意呢?
江眠的話,就算沒有說出口,百姓也全部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在說。
“不許傷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