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嘶吼出聲,隨即身影瞬間便出現在了秦塞塞的身後,抵擋住了土碩熊的攻擊。
此時的江眠已經有些竭力,她擋得住一次,卻不一定能擋得住第二次。
她咬著牙,話語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還沒有到最後的時候,還沒有到放棄的時候!”
“秦宗主!你讓我想想辦法,給我一點時間,給我一點時間!不要放棄!我……”
“噗!”
是皮肉猛的綻開,鮮血四濺的聲音。
江眠的眼睛微微睜大,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進入了慢鏡頭一般。
蛟龍的尾巴直接穿透了秦塞塞的胸口。
星星點點的血液濺落到江眠的臉上。
帶著溫熱的氣息,而後又逐漸凋零變得冰冷。
江眠的身體微微發顫,說出的話語也顫抖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再相信她一次,自己一定可以找出破局的方法。
“時不待人。”
秦塞塞隻輕輕搖頭,眼裡儘是釋然。
“去吧孩子,舍我一個,不虧。”
契生獸噬主所帶來的強烈反噬令兩頭契生獸都發出慘烈的吼叫聲。
秦塞塞就這樣了無生氣的倒在地上。
周圍空茫茫的一切也隨著秦賽賽的死亡支離破碎。
“時不待人……時不待人……”
江眠的口中喃喃著。
她的心中不解。
為何他們總是在與時間爭分奪秒,但到了最後卻發現時間還是遠遠不夠。
甚至於脫困的時間都要用另一個人的死亡的代價來換取。
可最後的希望卻仍舊是渺茫。
空間散去,天道的氣息也隨之消散。
顯然剛剛不過是天道的一縷神魂罷了。
江眠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癢。
伸手一摸,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臉上竟流下冰涼一片的淚水。
江眠抬腳,她的內心悲痛,四肢也變得有些麻木,但是她仍舊堅定的向外走去。
她彆無選擇。
甚至連多餘的傷感的時間也不敢有。
幾個瞬移江眠便趕到了虛空洞的附近。
待到江眠趕到之時,情況遠遠要比想象嚴重的更多,戰況隻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隻見天地間的裂縫已經不再是隻有虛空洞一處裂縫。
任意一片空間都在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目之所及的空間已經開始被撐開一道道裂縫。
江眠甚至已經隱約嗅到了那後方猙獰可怖的邪物垂涎而出的涎水的惡臭。
以親傳弟子為首,所有的弟子都在艱難的抵擋著。
寧藍自己一人獨戰一個實力強大的結合體邪物。
刀光狠厲,縱使是寧藍想要對付眼前的邪物也要多花費上一些時間。
可如此一來,後方便生了空隙。
此時大陸秩序已然崩壞。
空間破裂,大批的已經被改造後的邪物不多時便會衝破空間的桎梏。
江眠飛身上前,渾身的靈力驟然爆發出來。
一瞬間便清空了一片場地。
她的靈力似劍,凝聚在自己的身邊。
江眠手中的劍勢不斷變化,隨著她的意動,無數以靈氣化為的劍刃破空而至。
眨眼間便帶走了一大批邪物的生命。
而江眠的腳步未停。
淡綠色的身影迅速殺進前方邪物最密集的地方。
那些邪惡顯然認出了江綿。
江眠曾在虛空中大殺特殺的場景,它們仍舊曆曆在目。
一時之間竟也膽怯的後退一步。
而江眠趁此機會,下手狠戾且毫不留情。
不消片刻,江眠身上淡綠色的衣袍便已被散發著惡臭的鮮血染紅。
而地上零零散散的皆是眾多邪物拚湊起來的屍塊碎片。
身後突然傳來吵鬨的聲音。
江眠微微皺眉,回頭看去。
便發現固守在百姓城池附近的陣法宗弟子陣法大亂。
顯然是遭遇了什麼突發情況。
江眠毫不猶豫,她與寧藍對視了一眼,隨後迅速破開虛空,眨眼便趕到了城池上方。
“眠眠!”
元香漪的聲音在江麵的腦海中響起:“宗門的護宗大陣不知為何已經完全失去效果,下方鎮壓的邪佞之氣此刻已經全部飛竄了出來!”
“頂住,給我頂住啊!”
下方,葉燁與蕭然正拚儘全力主持大局。
他們手中結印,無數封印陣法迅速湧入相思樹的樹根之下。
而相思樹與聖然果樹此刻也搖曳著樹乾試圖壓製這股狂暴的氣息。
沒有了陣法的保護,此時城池內部的空間也逐漸出現裂紋,而邪惡就在那裂縫之後虎視眈眈的等待著。
江眠不假思索抬手便是數千法陣猛然拍向那處破碎的漏洞。
“不行!”葉燁突然大喊一聲,“普通的陣法根本無法擋住這處漏洞!”
蕭然有些崩潰的咬緊牙齒:“為什麼在宗門內部會有如此多的邪佞之氣!”
本就混亂的局勢如今更加動蕩不堪。
“江眠!”
葉燁突然抬頭直直看著不遠處的江眠。
“你的陣法厲害,過來幫我!”
江眠原本正在思考對策的思路突然被打斷,他看著葉燁眼中的焦急,迅速飛身上前接替了葉燁的位置。
“這邪佞之氣是在你們混元宗的底下噴湧而出的,難道你不知道它是什麼嗎?”
江眠原本想詢問葉燁是否想出了什麼辦法,緊接著便聽見了葉燁如此開口。
江眠一愣,隨即緊皺著眉搖了搖頭,“曾經師傅靠著一片神魂阻擋了邪惡之氣的向外擴散,而後那位置便由相思樹擋住,
至於這邪佞之氣如何形成,我也不知,按理來說相似數還在,邪寧之氣無論如何也不該突然衝破牢籠才對。”
除非……
是有人故意撕毀了那處封印。
而能神不知鬼不覺做到如此的,除了天道,江明也想不到其他人。
隻是江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天道的實力似乎更強了。
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如此看來,恐怕要不了多久天道便可以以本體下來大陸。
此時江眠的心中不免湧出一絲絕望來。
這場戰鬥,她們當真能贏嗎?
相思樹撒下鬱鬱蔥蔥的草籽,無數草籽拚湊出一張緊密的大網。
此時相思樹幾乎是透支了全部的能量,她看向遠方的江眠。
目光眷戀而赤誠。
“眠眠,對不起,”她身上的能量開始四散,“我終究還是等不到與你一同去看遍這大好河山。”
“不過能在臨死前幫你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便也死而無憾。”
江眠的瞳孔微微睜大:“你要做什麼!”
江眠下意識便想上前一步。
卻不想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下一秒,葉燁出現在那噴湧而出的邪獰之氣的洞口前。
“光憑你一個人的能量不夠,再加上我一個試試看!”
相思樹這是想要耗儘生機尋求一個機會。
可如此龐大的能量就算是相思樹耗儘生機,大概也無法將這裡的破洞填補。
遠方的寧藍顯然也看到了這衝天而起的暗紅色的邪獰之氣。
“那是什麼東西!”
旁邊有人驚叫出聲。
寧藍的目光暗了暗,她曾幼時聽師傅講述過在混元宗的下方鎮壓著曾經一次天地泄露而出的邪獰。
想來這個突然噴湧而出的東西便是了。
寧藍發出全力以及抬手解決了眼前的邪物,她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此時的心頭也亂成了一團。
“啊!”
一道身影猛然在寧藍的眼前掠過。
是唐故軒的身影,他的口中嘔出一大攤鮮血,身形在重擊之下急促的後退。
寧藍的目光一淩,來不及多想便迅速擋在唐故軒的身前,與前方的邪物對峙。
……
“天木!幫我!”
相思樹遙遙喊了一聲。
綠色的精純的能量迅速彌補著相思樹散發的生機。
而葉燁渾身散發出紅色的光芒,他這是以身獻祭,想要用血肉融合出一個至強的封印法陣來。
江眠幾乎是眨眼間便來到了那處缺口的上方。
她的發絲被邪佞之氣衝擊的高高飄起。
邪佞之氣衝刷著江眠的身體,讓江眠的神誌出現了片刻的混亂。
然而江眠很快調整好了狀態。
她搖了搖頭,隨即奮力張開自己全身的靈力。
那靈力堅韌又難以攻破,逐漸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淡綠色屏障。
“啊啊啊啊!!”
江眠拚命呐喊著,隨後奮力將這屏障向下壓。
邪佞之氣被積攢了千年,那股無與倫比的衝擊力,甚至連江眠應付起都有些費力。
“砰”的一聲。
江眠成功將那碩大的口子暫時壓製在自己的靈力之下。
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葉燁看著江眠:“你退下來讓我來試試,如果我不成功,你再用靈力將這裡暫時壓製住,另尋他法。”
江眠沒有說話,她沒有移動半分的身體便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江眠蓋住的靈力下方依舊是紊亂的氣流。
這氣流逐漸形成一個強大的氣旋。
相思樹見此情形,立刻便使用自己的能量在這周圍建立起一處屏障,以免涉及周邊百姓。
而這時,周圍的空間也逐漸破碎。
已經有零星的邪物從虛空中掉落出來。
躲在家中閉門不出的百姓也難逃其難。
他們的房子甚至擋不住邪惡的一擊之力。
見此情形,葉燁也隻好暫時放棄與江眠的對峙,去與那些邪物周旋起來。
而陣法中的弟子也加入了戰鬥中。
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後方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一個不太起眼的身形正在慢慢的衝進這強烈的氣流中來。
安懷莫的手中提著一大堆叮當作響的鐵器。
他手中拿著一個帶彎鉤的杆子,那氣旋之下他的金丹修為壓根兒就不夠看。
而他還特意將自己的氣息調至最低。
江眠被邪佞之氣影響,一時竟也沒有發現安懷莫的靠近。
冷風呼呼作響,安懷莫好幾次都被這風吹的整個身形都向後仰去。
相思樹的心思一動,一個回頭便與安懷莫對上了眼睛。
安懷莫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要作聲。
相思樹的眼中流露出些許悲切來。
越往中心走,那股氣流便越發強大。
安懷莫到最後便隻能用手上的鐵器刨著地麵一寸寸向裡麵爬行。
等到江眠發現不對之時,眼前倏地出現一塊黑色的石頭。
那石頭的樣子奇特。
石頭模樣上麵卻刻畫著繁重的紋路,而湊近傾聽,竟發現那石頭上傳出“撲通”“撲通”的響聲。
就如同心臟的跳動,富有生機及規律。
江眠看著眼前的石頭,隻覺得上麵的氣息竟萬分熟悉。
“這是道化之心。”
相思樹的聲音在江眠的頭頂上方響起。
江眠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心如刀絞般難受。
她抬手想要觸碰眼前的道化之心。
而那道化之心卻像是如有預料般輕輕躲開,隨後圍繞江眠頗為戀戀不舍的轉了一個圈兒。
下一秒猛的便融入地下。
與之相融的瞬間,下方原本暴動的邪惡之氣以及氣流眨眼便被撫平。
開裂的大地洞口也逐漸合攏。
一切發生的太快,就好像剛剛的一切是幻覺一般。
尤其是那塊突然冒出來的道化之心。
江眠有些疑惑的將自己手中的靈力收回。
她抬手撫摸了下麵龐,不出意外的摸到了一臉冰涼的淚水。
“我怎麼……”
她的內心湧出一片強烈的悲痛之感,卻又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
抬眼她看到了相思樹同樣悲痛的目光。
而這目光在望向自己的時候帶著更為濃烈的哀傷的意味。
江眠有些愣住,此時的邪物不多,又不是魔淵附近的那種強大的結合體邪物。
葉燁以及陣法中的弟子們也迅速聚攏在江眠的身邊。
葉燁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恢複平靜的大地。
“這是你乾的?”
他欽佩的看著江眠:“早說你如此厲害,我便不浪費掉我剛剛燃燒一半的精血了。”
而江眠的目光卻在觸及某一處的時候猛然頓住。
她驀然的撥開人群,隨後彎腰拾起地上的衣物。
熟悉的鐵器以及熟悉的宗門標誌,在江眠的眼中突然變得那般刺眼。
“六師兄呢?”
良久,江眠迷茫的聲音響起。
回頭再看向相思樹,隻見相思樹的眼眶中已然有大顆的淚珠滴落下來。
江眠的目光茫然,她迷茫的抬頭,執拗又心存僥幸般開口:“六師兄呢?”
相思樹不敢去看江綿的眼神。
周圍的弟子也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請你告訴我吧,好嗎?”
江眠輕輕的開口,目光緊緊盯著相思樹的眼睛。
“六師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