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妖抽抽噎噎：“不要。”
江眠裝模作樣的歎氣：“我好不容易進來一趟，你這就要把我拒之門外嗎？我好生傷心。”
小樹妖伸出一根藤蔓，在江眠的旁邊掃了掃，留出一塊空地來，又細心的用樹枝樹葉搭了窩。
她細細的聲音傳出來：“你就在這裡就好了，我能看見你，你不必見我了。”
江眠：……
這死孩子化形之後叛逆期這麼快就到了嗎？
總歸小樹妖也是不會傷害自己，江眠實打實的表演了什麼叫有恃無恐。
麵對衝過來恐嚇的藤條躲也不躲，就那樣直挺挺的往裡麵走。
小樹妖急哭了，又不舍得真的傷害江眠。
到最後它隻能無奈的放下恐嚇的藤蔓，嗚咽著哭起來。
江眠徑直向前麵走的腳步一頓，她歎了口氣，輕聲哄道：“我既然答應了你來相見，你又怎能不見我？
到底發生了何事，你說出來我幫你解決就是了，而且我也並不會嫌棄你醜，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對我們宗門的付出都是不能磨滅的，我怎會嫌棄？”
小樹妖那邊逐漸停止了哭泣，隻是話語中還是帶著些許的不信任：“當真？”
江眠無奈，她繼續哄著：“當真！比我說的任何話都真！”
小樹妖猶豫著，最後一咬牙，還是撥開了紅霧，給江眠開辟了道路。
而江眠因為怕小樹妖臨時反悔，直接三步並作兩步，迅速便閃身到了內圈的最中心位置。
到了這江眠才發現，她原本進來後看到的比之前更甚的紅霧，竟然都是來自於小樹妖的樹葉軀乾之上。
而原本翠綠的小樹妖，如今鐵鏈滿身，纏繞妖嬈的穿插在樹乾之上，樹體變成棕紅色，而原本的綠葉也變成了紅葉。
江眠站在這小樹妖的旁邊，頭頂就是普通天空一般伸展開的紅色樹枝撐開的傘帽一般。
而江眠的腳下，也有著不知道遍布了多久的紅色落葉。
落葉已經乾涸，踩上去還有江眠最喜歡的清脆的聲響。
隻一眼，江眠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你剛剛同我說的你變醜了，你是說的這個？”
小樹妖扭捏：“沒錯！”
似乎是怕江眠真的嫌棄她，她趕緊補充：“但是內圈上上下下都被我弄出來的分身藤蔓打理的井井有條，”小樹妖挺起胸膛，“外圈的生物有許多次誇讚我聰明賢惠來著！”
江眠此刻捂嘴稱讚：“我就說我沒有看錯人，你果然如此棒！”
小樹妖忍不住有些高興，忽的就有些開心起來。
江眠看了看上一秒還在難過，下一秒軍中一臉嚴肅的小樹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隻覺得現在的小孩當真是什麼都懂。
如今小樹妖變為人形發現也不過幾年時間，竟然什麼都懂了，甚至還會因為美醜來阻擋自己的腳步。
江眠有些無奈的笑笑。
看到江眠的笑容，小樹妖突然覺得十分刺眼。
龐大的樹身抖了抖，她的聲音是藏不住的低落：“你果然嫌棄我。”
江眠一愣，隨即連忙擺手：“我發誓，當真沒有！就是沒有想到你長得太快了，無奈有些，在想著自己是不是來晚了一些。”
“而且，”江眠抬頭看了看枝繁葉茂的大樹，“你現在的樣子也十分漂亮，就像天邊半邊殘陽下落後就給天邊的火燒雲。那樣子也是十分動人漂亮的。”
小樹妖委屈的聲音傳出來：“真的嗎？”
江眠忙不迭的點頭，隨後說道：“我不是曾說過要給你錄下外麵漂亮的風景，你出來在我身邊，我們一起慢慢看，可好？”
小樹妖到底單純，聽到江眠這樣說頓時有些興奮：“那我出來後你不要嫌棄我！”
江眠含笑點頭，“好！”
得到江眠的回答，小樹妖這才畏畏縮縮的從大樹上凝聚出自己的人形化身出來。
江眠的瞳孔卻是猛的一縮，她的嘴裡滿是苦澀。
隻見小樹妖的琵琶骨上，還有膝蓋腳腕之處，都被穿插進了厚重的鎖鏈，並死死纏繞。
江眠咽下喉嚨中的酸澀，將興高采烈的小樹妖攬在懷中，遞給她一大堆漂亮的留影石。
小樹妖興奮的看，而江眠則是在一旁慢慢的講解。
她看到了慢慢細流的河水，看到了天邊如血的火燒雲，看到了狐族美麗漂亮的容顏，看到了風吹落葉，冬日飄雪，也看到了人間節日的煙花，尋常百姓家真摯祝福的臉。
小樹妖一時有些看呆了。
“這都是你經曆過的生活嗎？”
江眠摸了摸小樹妖的腦袋：“不全是，也有許多是我拜托師兄師姐錄給你的。”
小樹妖的鼻頭一酸，然後看了看一旁的江眠，下一秒就抱了上去。
“謝謝你！”小樹妖感動的不行，“我就知道你最愛我！其實一直念著我！嗚嗚嗚！”
江眠拍了拍小樹妖的後背：“不哭不哭。”
小樹妖為宗門奉獻出這麼多，自己隻不過做了自己該做的，竟然也會被如此感動。
江眠實在有些受之有愧。
看到小樹妖神情激動，江眠也隻好慢慢哄著，也任由小樹妖抱著自己。
不知何時，大概是最近從未休息的緣故，江眠竟然在這種放鬆的環境下沉沉睡了過去。
小樹妖看著江眠，一刻也舍不得眨眼。
這是她認定了的人，對她又如此的好，她隻不過一棵樹，也與這裡完全綁定在了一起，完全用不上對方這樣精心對待。
她和她約定的時間，實際上也隻是為了讓自己有個念頭，有個依靠，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會為了自己再次進來這處秘境。
而且她眼見著修為增長的很快，現如今的一身修為，分明是已經被壓製過後的。
竟然是為了見到自己，不惜壓製修為也要做到。
小樹妖的兩頰緋紅，留影石被她好生裝了起來，打算日後反反複複去看，而現如今她的眼睛則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江眠。
直到江眠再次睜開眼睛。
江眠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得當真是香甜，她好像有許久都沒有這樣安心的睡過了。
一側頭，江眠就看到了小樹妖望眼欲穿的看著自己的眼神。
江眠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本來說好了陪你，卻不想剛進來我就先睡了一覺。”
江眠想要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何時竟然蓋上了一個寬大的葉子，身下也被鋪上了柔軟的草葉墊子。
難怪這麼舒服呢。
江眠撓了撓頭，看著小樹妖依舊看著自己，便出聲詢問：“留影石你可都看完了？”
小樹妖搖了搖頭：“還沒有，我在等你一起，而且我還不舍得將它全部看完。”
江眠點頭，隨後歎了口氣：“我這一路顛沛流離，到底還是沒能全心全意的幫你去錄些什麼。隻有你現在手裡的這些，不過你放心，等下次我一定會給你帶出更好看的畫麵來。”
想了想，江眠又補充道：“或許下一次見麵我就能找出這片空間的代替之法，想著能不能將你們釋放出來，亦或是還你自由。”
小樹妖的眼睛一亮：“如果可以出去的話，可以一直在你的身旁跟著你嗎？我很厲害的。”
“當然可以！”江眠重重點頭，“如果是你的話，我們甚至不需要簽訂契約，我完全信任你。”
小樹妖害羞的低頭。
“對了，”江眠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伸手在自己的空間中隨便翻了翻。
最後逃出來了一堆人間的小玩具出來。
還有兩串糖葫蘆以及她自己偷偷留下的兩壺酒。
她將這些東西遞給小樹妖。
“你看一下，我不知道現在化為人形的你可不可以吃喝這些東西。”
小樹妖點了點頭：“可以的！隻是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我從未見過。”
江眠便細心的給她講解自己手中的一些小玩意。
小樹妖覺得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歡愉的時候。
而這股歡愉的來源，全部來自自己眼前的江眠。
她怎麼這麼好啊？小樹妖忍不住想著。
好到她甘願守著這裡，一輩子不出去。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三日。
小樹妖突然看著江眠：“往後的每年你不用遵守約定過來找我了。”
江眠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詢問：“為什麼？”
小樹妖嘟了嘟嘴：“反正就是不用啦！我覺得這些東西已經夠我玩的了。”
“那怎麼行？”江眠有些急，“這世間有趣的東西又何止千千萬，如果有機會，我定要將你帶出去才算圓滿。”
“那就等你找到機會的時候再進來看我。”小樹妖十分堅持。
“我知道外界現如今的情況好似有些複雜，你便專心去做自己的事，不必一直掛念著我，我猜如果不是我的話，或許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也不會特意回來一趟過來看我。”
小樹妖的心裡十分感動，她沒有想到自己對於江眠來說竟然如此重要。
而對於她來說，能感受到江眠對自己的這份誠摯之心，她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餘生還有沒有再見到江眠的機會，她其實並不是很在乎，她隻在乎江眠在外麵可以平安快樂便好。
她不願意成為江綿的枷鎖。
她又不是傻子，雖然在密室之中與世隔絕，但是她畢竟是木屬性的。
對於消息這一塊兒多多少少也會被傳遞進來一些信息。
而江眠在這幾天也同她講述了一些在外發生的趣事。
雖然她能感受得到江眠有些時候是真的快樂，但是她不信出行一趟，一絲一毫的危險都沒有。
而且江眠眉眼中的焦慮，是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相比較上次見麵，現如今的江眠眼神之中都帶出了一絲愁苦之色。
如果不能為她提供助力，那最起碼不要成為困住她的阻力。
這就是現如今的小樹妖想要做的。
她其實都有些後悔自己前麵提出的任性要求。
“你強行服下丹藥，降低修為進來看我對你本身的身體不會有什麼影響嗎？”小樹妖最後還是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江眠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小樹妖竟然看了出來。
隨後她便笑道：“放心吧，我吃的靈丹都是頂好頂好的，副作用幾乎很小，隻要回去休養一段時間便可。”
小樹妖的眼眸低垂下來，“那便是有副作用了。”
江眠摸了摸小樹妖的腦袋：“你不必憂心我，既然答應了你，我定然是要做到的，而且我並未覺得有絲毫不妥，我心甘情願。”
小樹妖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
她在這處承受了日日夜夜的痛苦，每每都是靠著與江眠的那一丁點兒回憶存活。
這樣的生活不免痛苦。
可現如今她往後再想到江眠，怕是腦子裡隻剩下了幸福。
能聽到江眠這樣說話，她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小樹妖害羞的低頭。
在江眠還欲說些什麼的時候，用藤蔓輕輕的捂住江眠的嘴。
她眼神示意：不用說，你心裡有我，我都懂。
有點蒙的江眠：？
小樹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雖然沒看懂，但是不影響江眠繼續往外掏東西。
一大堆治愈屬性的靈丹全部被江眠塞到了小樹妖的手裡。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部都給你，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的上，亦或是能不能緩解你的疼痛，但是你都收下。”
江眠對於小樹妖毫不吝嗇。
小樹妖也不客氣，全部照單全收。
這也算是江眠給她的定情信物了。
小樹妖偷偷的想。
看到江眠眉宇間化不開的憂愁，小樹妖忍不住問道：“你在外麵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始終覺得你不是很開心呢？”
江眠正在想著丹宗裡麵的那顆心臟，聽到小樹妖的話便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我不知到底是為何，明明我的木元素的治愈係能量已經很強大了，卻始終無法補充其泄露的生機。”
江眠歎了口氣。
“我能感受到其中有一股力量正在抗衡我的力量，但是卻沒有方法將它徹底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