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屬於你的那一部分責任與榮譽,由我之手轉贈於你,它使你獲得了再一次的新生。
而你也要被迫承受更多的職責,如果說之前對於守護蒼生這件事,是否守護皆在你自己的意願。
而現在則是成為了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你此生不可推卸的責任與命運。”
何言寧的目光直勾勾的撲在江眠的臉上:“你可願意?”
“我願意。”
江眠認真且堅定的回答。
在這種問題上,她不想以任何嬉皮笑臉的形象去回答。
她幾乎想要掏出自己的心臟,以靈魂給出所有人答案。
她願意。
就算沒有這一遭,她也是願意的,某些職責,似乎早在命定的某一刻就已經刻入了她的骨血之中,永生不敢忘。
下方已經有眼尖的人發現了江眠,她頓時驚喜的喊:“江小仙子!”
一時間,驚喜的聲音四起,喜事被口口相傳,一瞬便從頭傳到了尾。
有人激動的對著江眠喊道:“江小仙子!我們大家感謝你!玉城的百姓感謝你!”
何言寧的身影也佇立在江眠的身旁。
眾人齊齊跪拜:“帝王英明!”
見到這一幕,江眠的眼中不由得閃爍著淚花。
而聽到眾人口中高喊帝王英明之時,她的目光頓時轉到了何言寧的臉上。
“其實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疑惑,那日之事分明隻有數十名百姓親眼見證,怎麼會引起如此大的轟動?”
江眠如果說前麵的宴席賓客蜂擁而來,江眠尚且還覺得這單單隻是口口相傳的功勞。
可看現在這陣仗,分明是滿城,甚至還有遠方而來的外城邊緣中的百姓。
難道是……?
看著江眠懷疑的目光,何言寧忍不住輕笑,他戲謔道:“江大小姐是覺得我剛剛成帝不過兩天時間,便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嗎?”
不然嘞?現在又沒有手機,也沒有某抖。
還能有啥傳播如此之快?
何言寧的目光看著城樓下,完成任務後慢慢散去的百姓,他們的口中還在不住的感歎:“真是太好了!”
他不由得搖頭:“你太小看仙宗與平民百姓之間相互扶持的羈絆了。”
百姓對帝王的尊重何其之多,同樣對前去修仙的仙宗弟子,也同樣充滿了敬畏之心。
隻不過原本的玉城子民因為太過安逸,對這種腥風血雨的戰鬥,沒有一個具體的認知。
這次之後,口口相傳的速度驚人的迅猛。
據何言寧所知,隻不過一日時間,城中的百姓就已經知曉了全部經過。
不需要任何加以修飾的詞彙,因為現場已經足夠慘烈。
“除去你,就是對於已經逝去的,為守護城池而戰死的弟子,他們也已經自發的開始修建仙門廟。”何言寧最後說道。
江眠想到了自己瀕死之際聽到的那些聲音,和那些模糊的身影。
她的眼眶一熱。
真好啊……
何言寧看著江眠,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我將先皇的屍身隨便埋入土中,沒有任何恭送禮節,甚至在記錄曆代皇帝的古書中,隻命人為他他填寫了寥寥數筆,丞相說我太過心狠,先皇也算是個可憐人,你是否也會如此覺得?”
江眠本來將要離去的腳步頓住:“站在先皇自己的角度來說,他或許覺得自己是最可憐那個,他覺得每日的生活都壓的他喘不過氣。”
江眠說話毫不客氣:“可在我的視角看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在生命最後的一段時間裡,江眠其實並未看到他對於百姓有多少愧疚,他更多的都是在感慨自己命運的不公,恨自己沒有一個好腦子,甚至還要解釋他與邪祟接觸的經過。
誰想知道他發生的那些狗屁事?
他將自己說的如此可憐可悲,那死去的亡魂又何其委屈?
追求太平盛世是靠意念追求的嗎?早知道自己德不配位,為何不主動讓賢?治理不好國家,為何在遇見何言寧之前都還沒選出下一任接替的人選?
幼年的苦難,從來就不是他將百姓將天下當做證明自己執念的理由。
無能為力?
怎麼就無能為力了?
他中間定然是有無數次清醒片刻的時候,為何不開口主動讓位出來?
他說的那些話,江眠隻有一句頗為欣賞。
那便是,他確實是個蠢的不能再蠢的蠢材。
沒有實力沒有腦子,你當什麼皇帝,還把自己說的委屈的像個什麼似的。
就算後麵將皇位龍氣傳給何言寧,在江眠看來,這也並不算是及時止損。
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死去的人也再也活不過來,在他愚蠢至極的治理國家的法度之下,或許還有更多枉死之人也還未可知。
所以對比江眠的想法就是:“他可憐個屁。”
何言寧不由得輕笑出聲,下一秒又認真的看著江眠,言語中帶著奇怪的扭捏與期待:“那你覺得,我會不會將國家治理的更好?”
“當然!”江眠看著何言寧,她的眼中滿是欣賞,“你覺得定然會是個頂好頂好的帝王!你可要對得起我的眼光!”
何言寧頗為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江大小姐,我定不辱使命。”
何言寧伸手,拿出了一塊通體碧綠的古玉腰牌,“這個送給你。”
江眠接過來,古玉入手,冰冷潤滑,顯然是上好的質地。
未等江眠開口,何言寧便輕輕笑笑:“這是我曾經去寺廟開了光的,保人平安,你帶上它,以後便不會再受如此重的傷了。”
江眠嘴角一抽:“皇上,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話雖是如此說,江眠卻還是將古玉掛在了腰間。
江眠左右晃了晃:“掛在這裡,不好打架啊,碎了怎麼辦?”
何言寧眨眨眼:“大概率是不會的。”
江眠點點頭,她仰起臉笑道:“行!既然是保平安的,想必自然不會輕易碎掉,假如碎了,那定然是替我保過一次平安了!”
何言寧的笑容一直持續到江眠徹底沒了身影,才慢慢垮了下來。
向天在後麵走出,他憂慮的看著何言寧嘴角緩慢溢出的一縷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