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繼續向前行駛了一會兒,南音不知道她這副樣子完全暴露在另一個人的眼皮子底下。
“小姐,是回學院嗎?”
司機發問,南音回過神,放下手,有些心虛,“去柏家。”
“柏家!”
“怎麼了嗎?”
司機立即反應過來他這樣有些逾矩,但是今晚的柏家有點特殊,於是繼續硬著頭皮說:“沒什麼,隻是看新聞上說,柏家今天要舉行雅會,您這個時候去,是去?”
司機透過後視鏡小心觀察南音的反應。
南音瞥了一眼,沒有計較,怎麼,難道她離開溫北離就必須得要死要活嗎?這副心態,完全忘了前幾天要死要活的是誰。坦然道:“我當然去參加雅會呀。”
前排,司機響起了震天的咳嗽聲,小心地看了一眼操控台上一個閃著紅燈的圓孔,不敢再瞎問。
莊園內,溫北離聽見南音的回答,失手打碎了手中的一尊玉佛,是他挑給柏家姑奶奶的禮物。
耳機內南音聲音很輕快,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剛剛說了什麼話一般,催促司機快一些,她要遲到了。
溫北離一把扯下耳機,摔在地上,還不解氣,抬起腿,將耳機踩在腳下,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在了耳機上,抬腳離開時,地上隻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末。
身邊的保鏢全部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張崇呢?肖家那邊他還在磨蹭什麼?”
除了逼迫南音從他身邊離開時故意流露外,溫北離從接手溫氏後,很少讓人看到他盛怒失去理智的樣子。
處在他這個高度上,事情的解決方法很多,發泄情緒的方式也有很多,發怒是最下成的方式。
隻有南音,隨時能將他拉下神壇,讓他失去引以為傲的理智。
柏家?
是柏知禮嗎?他們什麼時候好上的,一起去肖家那次,還是更早之前,三玄齋她被秦淺為難時,最後是柏知禮解的圍。或者是柏知節,他們來往一直很密切。溫北離坐在沙發上的,各種各樣陰暗的猜測將他的思緒淹沒。
想到京川療養院裡的男人,他嘲諷地勾起了唇角,笑他自己。柏家兄弟是誰,她都無所謂吧,重要的是柏家。
怪不得,為了救柏奚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如果,不是他先提出的分開,今晚,她是不是也準備好了丟下自己。
什麼和他的命連在一起,都是騙人的。
他怎麼能忘記了南音是一個小撒謊精呢?
沙發上的男人神情忽明忽暗,最後完全冷了下來。
這時,張崇的聲音響起:“先生,今晚收網。”
溫北離沒有說話。
張崇繼續說道:“說實話,先生,你既然已經和南小姐分開了,對於她來說,柏家是最好的選擇。”
“滾!”
張崇如他所說的,掛了電話,滾了。
屋子內,氣氛凝固到令人喘不過氣來。一聲不合時宜的甜膩打破沉寂,“北離,你準備好了嗎?你快來替我選一下衣服,柏家那個老太婆最喜歡對人評頭論足了,如果我這次穿得不對,她肯定又要拿世家風範那套來數落我了。”
溫北離眼底閃過不快,他的忍耐快突破上限了。
自從和南淮方交談後,他沒有殺秦淺,也沒有繼續折磨她。不知道南淮方做了什麼,女人身上的傷一夜之間全好了,對於這段時間的記憶也通通消失。
他把人安置在顧辭住的彆墅內,離這裡最遠。隻是秦淺自認為已經和溫北離舉行了訂婚宴,就是溫夫人了,一直找各種借口接近他。
每次溫北離想要發火時,想到她身上有南音的魂魄隻能忍下來。
每一個人都能肆無忌憚的接近南音,隻有他不能。隻有他必須把南音推開,轉身還必須護著傷害了南音的人。
溫北離握住手中的佛珠,手上的青筋隱現。末了,無力鬆手。
“讓她等著。”
保鏢應聲出去。
門外傳來秦淺的抱怨聲:“那你快點。真是的,不懂你們一天天怎麼有那麼多事情來煩北離……”
溫北離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霎時間內又恢複了往日疏離冷淡的形象。保鏢拿過一旁的皮質手套,他接過,慢條斯理地戴在手上,掀開衣袖露出那個駭人的疤痕,又被手套遮住。手套是特製,貼合著手部的曲線,隨著他的動作,能清晰地看出骨節的輪廓,彰顯著主人的力量。
舒展間握住黑色的槍柄,插在腰間上。“出發。”
好似不是去參加宴席,而是去尋仇。
屋子內,秦淺站在一堆珠寶首飾麵前,有些挑花了眼。一旁服侍的傭人臉都笑僵硬了。
整整一天,秦淺嘗試了無數套珠寶和搭配,每一套她都能挑出毛病來。
見到溫北離進來,傭人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出去前,對著他道:“先生,這些都是各個品牌的新款。”
都是今天才安排人送進來的,和給南小姐準備的那些絕對不一樣。
“都是新款有什麼用,讓他們送經典款來!你看,這些祖母綠的寶石,樣式這麼老氣,把我都襯老了……”
溫北離走近,隨意拿起桌上的一副珠寶,“就戴這個吧。”
秦淺皺著眉,還是不滿意,“這個太小氣了。柏老太太之前就喜歡說我小氣,北離,雨柔阿姨……”
陸雨柔嫁進來後,繼承了無數套溫家收藏係列的珠寶,如果她能戴上,不僅柏奚無話可說,更是坐實了她和溫北離相愛的事實。上層的幾家都清楚,之前和溫北離結婚的不是她,而她和溫北離舉行的隻是訂婚宴,背後不知多少人等著看她笑話呢。
溫北離強硬地將珠寶放到秦淺麵前。
“小氣的是秦家,不是溫家。”
說罷,走到門前,冷聲道:“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後,你就乘秦家的車去。”說完,大步離開。
秦淺咬著牙,在鏡子內看到男人毫不留戀的背影,恨恨地拿過珠寶,高聲道:“來人!死了嗎?”
兩人出發時,天際最後一絲光線收儘,京城,夜幕壓下。
柏家,張燈結彩。
大紅的布帛,高懸的燈籠,燭光綽約,仿佛回到了華夏古時的王侯府內。
“這是雅會還是要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