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歉得太快,讓顧辭一下子愣在原地。
南音以為還不夠,對著溫北離道,“那五百萬,我會儘快還你的。”
就是三玄齋現在不收她的貨了,她一時間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合作夥伴,隻能靠出單,賺錢會比之前慢。
具體要多久才能還上,她也說不出來。
好在,顧辭沒有繼續追問。
南音快速看了溫北離一眼,低聲道:“快帶大家先離開這裡吧,有東西要來,彆嚇到了。”
她之前被顧辭推到了傷口,疼痛刺激淚腺,黑茶色的眼珠浸在淚花中,看溫北離時,怯生生的。
溫北離看著沒入黑暗的身影,心中泛緊。
他此時的心也是被控製的嗎?嘴唇微動,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她......她那什麼意思!”
顧辭不滿地嘟囔。
南音走後,溫北離僵直的後背鬆軟下來。
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慶幸,她還活著。
聽到顧辭的話,隻是擺擺手,讓大家離開這裡。
計雲陽這時終於察覺到了南音所說不假。
帶著秦家人走了。
秦淺想留下,被計雲陽找了借口,強硬帶走。
溫父溫母也回了他們的彆墅。
隻有顧辭,好久沒有見溫北離,還想纏著他。
“哥,淺姐都回來了,你怎麼還沒有把那個討厭鬼趕走!”
溫北離在壁爐前坐下,聞言。眉眼落了下來,慍怒,“顧辭,無論如何,看在爺爺的麵子上,你都應該稍微尊重她一些。”
“她就是那樣的人,連淺姐頭發絲都比不上,這樣的人,憑什麼站著秦姐的位置,還要我尊重她,做夢呢!”
“滾!”
溫北離將人趕走。
嫌他聒噪,也怕自己身上的東西影響他。
顧辭罵罵咧咧地回了他住的地方。
睡下時,不住地想,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把南音趕走。
今天,哥能為了她吼自己,再讓她在莊園待下去,日久生情......秦姐怎麼辦?他不能讓他哥當一個負心漢!
深夜,南音殺死麵前最後一隻惡鬼,朝身後來幫忙的陰兵道謝。
“多謝諸位,供奉明日就送到。”
幾位和她是熟人,見事情了,高大的黑影逐漸淡去。
看到他們都走了,南音才脫力癱倒在地上。
倒下後,腰側被木匣子硌得生痛。
她拿出兩本結婚證,就著月光,看得出神。
最後,下定了某種決心,起身,身影消失在樹林中。
溫氏莊園中心,一棟二層的歐式建築外。
南音躲過保鏢,給自己貼了一個輕身符,一躍上了二樓。
小心地將窗子推開,進了溫北離的房間。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
地上有厚厚的長毛地毯,一腳踩進去,就像踩進雲朵裡。
一點聲音也沒有。
邁出一步後,又將腳收了回來,脫下鞋子,才重新踩上去。
溫北離怕冷,屋子裡暖氣很足。
短短幾秒,冰封的血液又開始流動起來,全身暖洋洋的。
南音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在溫北離床邊停下。
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的,但仍然很緊張,心臟撲通撲通,下一秒就要跳出來。
床上的人呼吸綿長,睡得很熟。
隻是這樣看著,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
南音在心底輕輕道:又保護了你一次。
俯身湊近,將手中的結婚證放在床側。
以後,就連這樣的機會也不會有了。
心臟上的疼痛一抽一抽的。
本來想放下結婚證就立即離開的,然而這一瞬間的氣息交纏,讓南音一直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離開。
僵硬地彎著腰,目光將那張臉看了一遍又一遍。
蠱蟲似乎感受到了溫北離的氣息,活躍起來。
南音小聲說:“對不起。”
隨後蹲下身子,頭輕放在床簷上,想要觸碰近在咫尺的手背,遲疑了一會,將手放在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旁邊。
就這樣讓她再待一會兒。
黑暗沒去房間的界限,好像天地之間隻有他們兩個人。
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夾雜著幾聲過大的心跳聲,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一如兩人相依為命的那些日子。
會心一笑。
氣息糾纏,在體內循環後,急需一個突破口。
南音看著就在眼前的手,有些猶豫。
她這樣真的好嗎?
溫北離很討厭她,怎麼可能忍受得了,她半夜溜進他的房間,對他上下其手。
事情突然發展成這樣,南音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就在這時,床上的人忽然翻身。
南音嚇得屏住了呼吸,一動不敢動。
原先平躺的人側過身子,那隻大手自然而然地落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手背沉甸甸的分量,讓南音心臟跟著重重的一沉。
圓眼大睜。
僵硬了一會兒後,才敢抬眼望去。
見他依舊雙目緊閉後,心臟才跟著回落。
全身被暖流衝刷。
南音看著他眼部的黑青,心裡木木地被刺痛了一下。
“我這次出單,有好多功德的,渡靈結束,都會好的。”
即使床上的人聽不到,還是忍不住出聲,“哥哥,你下次不能這麼不顧自己的身體了。”
“對不起,搞砸你的中秋家宴。還有,謝謝你後麵回來找過我。”
雖然最後,還是丟下她走了。
但是她已經習慣被放棄。
她以前以為,莊園一直都是這麼冷清的。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也是可以這麼熱鬨的。
前提是沒有她在。
想想之前的作為,是她想當然地覺得隻要自己付出,他在某一天就一定能接受,卻忽略他根本不想要這件事。
“完成和爺爺的約定,治好你,我就會離......”
覆蓋在她手背上的手忽然緊了緊,打斷她的絮叨。
南音將頭靠回床上,看著眼前交握在一起的手,眉眼彎彎,迷迷糊糊之間,睡了過去。
身體得到修複的感覺太舒服。
就睡這麼一小會兒,她就離開。
這麼想著,卻掉入了更深的夢境中。
絮叨聲消失。
黑暗中響起了一聲輕笑。
床上睡著的人忽然醒了過來。
抽出手,打開床頭燈,拿過杯子,澆在香爐上。
做完這一切,才看向爬在他床邊上的人。
“要我拿你怎麼辦?”
一句包含了太多的無奈。
“我身上還有值得你要的東西嗎?”
回答他的隻有逐漸綿長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