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乘客，尤其是個對飆車追逐戲碼沒太多興趣的乘客——我是不是該有點發言權？“卡爾攥緊車頂扶手，看著後視鏡，在後視鏡裡，那幾輛追逐的車，即使急轉彎後仍死死咬住他們。
“要我說，直接乾掉他們算了。“卡爾哢嗒一聲左手完成了給手槍的單手上膛，“讓我崩掉兩輛車的輪胎，或者黑進他們的控製係統——保證後麵那些跟屁蟲立刻學會什麼叫禮貌；
“我們非得陪他們玩這場公路過家家？就算是賽車遊戲”他瞥見窗外掠過的護欄火花四濺，“我也隻玩帶火箭筒的道具賽。”
“怎麼？”強尼銀手猛地一打方向盤，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尖銳的哀鳴，“你覺得我甩不掉這些雜碎？”
“我沒這麼說。”卡爾突然壓低身子，一發子彈擊穿了後窗玻璃，蛛網狀的裂紋中央嵌著個冒煙的彈孔。
追兵顯然放棄了完全擒獲的打算，開始朝輪胎掃射。“但再這麼下去”又一串子彈叮當打在底盤上，“你心愛的寶貝座駕可能要進廢車場了。”
強尼突然咧嘴笑了，在投影出來和機械肢同步的動作中，他右手（肢）鬆開方向盤去摸煙，左臂控製著車輛再次完成了一次漂移。
燒焦的橡膠味混著硝煙灌進車廂，他竟在槍林彈雨中吹起了口哨。
“你當初改裝的時候，還讓v和tbug幫你設計了程序嗎，怎麼連口哨都能吹了。”
“剛才還裝得那麼心疼愛車——”卡爾無語：“結果開起來比砸場子的搖滾現場還瘋！”
又一發子彈擦著後視鏡飛過，強尼終於把煙叼進嘴裡，單手（肢）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霧混著硝煙在車廂裡彌漫，讓抱著他的安迪都差點忍不住嗆了口氣。
“咳咳我討厭二手煙”安迪被硝煙和二手煙嗆得連咳幾聲，肺部經過改造的他能接受二手煙入肺，但是這種感覺終歸是不好受的，但即使如此，安迪的手臂卻仍死死箍著強尼的腰。
雖然出自一定的警員素養讓他沒鬆手，但生理反應讓他恨不得把這條強尼銀狗踹下車。
強尼突然猛踩刹車。
世界在尖銳的摩擦聲中傾斜，卡爾看見一輛追逐者的轎車像被巨人扇了一巴掌，打著橫拍在消防栓上。
衝天而起的水柱裡，保時捷911以毫米級的精度滑入巷道——這是隻有瘋子才能完成的動作，而強尼銀手向來一直是個瘋子。
而借著這一瞬間再次甩開的完美漂移動作，強尼趁機猛打方向盤，輪胎抓地力恢複的瞬間，車子如離弦之箭般在狹窄的巷道裡開始了飛馳。
“以後再在車內吸煙，我就把你的嘴給堵上強尼。”卡爾也被強尼的煙嗆了一下，但他得說強尼這回的漂移真的是相當有水準，他剛才的找準進行飄彎的地方很完美。
追蹤上來的摩托車抓地力不夠，在忽然調轉方向的時候控製不住，連人帶車飛了出去，而其他能追逐上的車又沒幾輛能鑽進這恰好可以容納保時捷911的巷道，就算有車強行調轉，也直接一頭撞毀在了巷道口，這不僅僅讓他們沒辦法追逐上車，也讓後來的車被他們的報廢車給堵得死死的。
不過甩開後麵的追逐車輛，並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
這幫敢在夜之城大街上劫車的人員又怎麼可能會沒有相關的組織，對夜之城道路可能比市政府道路管理局都要熟悉的他們，早就有不少人呼叫著同伴做好了準備，而那本來隻是用來作為預防的準備，正好逮到了強尼銀手駕駛思路。
巷道的儘頭，兩輛黑色越野車正橫擋在路中央，車頂的重機槍已經對準了他們。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開槍，因為他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車裡的人，而是這輛讓老派車迷一看就挪不開眼睛的保時捷911。
之前瘋狂追逐的子彈基本上是衝著比較好維修的輪胎等位置而去，而在重機槍的掃射下，要把保時捷911打成碎片絕對不是什麼難事，他們這群人試圖通過架在強尼銀手三人麵前黑洞洞的槍口，逼迫他們主動下車。
但是強尼銀手的性子，又哪裡是那種槍架在麵前就會停下的人。
強尼把油門踩得嗡嗡作響，“老子玩搖滾的，從來隻摔吉他，可沒有給彆人送吉他的習慣！”
油門轟鳴，保時捷911如同離弦之箭直衝路障，強尼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明，投影嘴角掛著近乎猙獰的笑意。
而對麵越野車裡的劫車人員們從強尼銀手的開車中讀懂了這份瘋狂——這個瘋子寧願玉石俱焚！
“要開槍嗎，打爆他？”
越野車駕駛位上的一名劫車人員詢問著同伴的意見，被分配到看守這種邊角路段防止意外的，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劫車團夥的重要人員，所以在老大不在的時候，他們不敢一個人做出決斷。
“開槍？打爆這輛價值千萬的寶貝？”副駕駛的劫車人員聲音都變了調，“老大非得把我們做成標本不可！你忘記上一個不小心弄壞車人的下場了？！他可是皮都被扒了！”
這句話一出，要怎麼做已經都明白了。
兩輛越野車的駕駛員透過車窗對視一眼，同時猛打方向盤，他們太清楚這輛保時捷911在古董車黑市的價值——去年一輛同款在狗鎮那邊拍出了天價，即便撞成廢鐵，修一修也夠整個團隊瀟灑一輩子。
“撞他媽的！”駕駛位上的劫車人員怒吼著踩死油門，“老子就不信兩輛裝甲越野還攔不住一輛老古董，大不了修好賣給老船長去，他那邊什麼都收！”
隨著兩邊的決斷，巷道裡頓時上演了一場荒誕的死亡芭蕾：三輛車相向衝刺，每一個人都踩下了油門——雙方都在賭，賭對方會在最後一刻退縮。
卡爾看著衝來的越野車，語氣依舊平靜：“強尼，你還有最後幾秒可以求我保住你車的機會。”
“噓，”強尼突然鬆開油門，機械肢在儀表盤上劃過一道複雜手勢，“看著吧卡爾，我現在就讓他們見識下什麼叫'銀手特調'。”
就在碰撞前兩秒，強尼的身軀動了，他保持著機械肢搭在方向盤上的動作，從身體中彈出了一個東西。
卡爾一眼就看明白了那玩意是什麼。
那是液態氮氣手雷，從狗鎮那邊當初進貨來，放在天穹赫拉裡的貨，也不知道強尼什麼時候把這東西塞進了他的身體儲存之中。
手雷在彈射中突破車前窗玻璃爆開，路麵瞬間結出光滑的冰層，兩輛越野車頓時像被巨人抽了一鞭子的陀螺，防滑係統發出刺耳警報，為了適應夜之城街道改裝過的寬胎此刻成了致命累贅，在絕對光滑的冰麵上瘋狂空轉，車身不受控製地橫向漂移，恰好為保時捷讓出一條死亡通道。
強尼的機械手指在方向盤上敲出最後一下節拍。
比起來先進入冰麵不受控製速度不可避免慢下來的越野車，保時捷911的速度依舊處於巔峰，而在它進入冰麵輪胎開始打滑的瞬間，它已經把車頭強行塞入了剛剛好一左一右打滑著的越野車中間。
保時捷如同冰刀般切入兩車之間，其輪胎在冰麵壓出了蛛網狀的裂痕，而在車輛打滑之前，它便已經被越野車夾在了中間。
三輛車以詭異的慢動作完成了一場鋼鐵之吻——保時捷的車頭像楔子般擦過越野車，滑動挪開最具有威脅性的車頭，嵌入兩輛越野車的側門，金屬摩擦的火星在冰霧中如同綻放的煙花。
“抓緊了！”強尼突然猛拉手刹，保時捷的尾部在慣性作用下在冰麵上甩出完美的弧線，如同一記重拳將右側越野車狠狠撞向牆壁，左側的越野車則被這股力量掀得側翻而起，那扇本就因為改造而不怎麼牢固的門更是被摩擦所掀飛，露出了其中坐著的劫車二人。
“來點刺激的，小子們！”強尼吹著口哨降下車窗。
冰霧散去的刹那，劫匪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麵：駕駛座上，穿著ncd製服的安迪正用腿固定著身形，左手抱著齜牙咧嘴的強尼，右手平舉著憲法軍工“自由”手槍，光照在警徽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根據夜之城法典第7章第3條，”安迪的聲音比氮氣冰層還要冷，“你們涉嫌非法改裝、危害公共安全、襲警未遂。”他扣動扳機的動作優雅得像在簽署文件。
“砰！砰！”
兩發子彈精準穿過不存在的車門。
第一槍打爆了車載滅火器，噴出的白霧中第二槍正中副駕駛眉心的同時穿透了和副駕駛並排的主駕駛，卡爾注意到安迪特意避開了車輛油箱——專業素養令人發指。
乾淨利落的兩槍後，安迪透過車玻璃看向了那輛被後甩尾甩到了牆壁上的另外越野車，而在他的視線中，另一輛撞牆的越野車裡，鮮血正從變形的車門縫隙滲出。
安迪做出了評價：“偷工減料的防撞梁，劣質安全氣囊，還有”他指著車內散落出來的性偶廣告芯片，“這些垃圾在車禍時比子彈還致命。”
“他們對車輛做出的改造害了他們的命，車門可能是為了緊急狀態下逃生做得太薄了，並且防震效果也不夠，還有車內的亂七八糟設備太多了，在車禍中確實很容易造成誤傷。”
卡爾點頭讚同了安迪的點評，而強尼銀手則是在確認兩輛越野車他所造成的結果後，搖下了車窗。
“早說了不用你幫忙，”他斜了眼卡爾，“我和條子先生的'警民合作'愉快著呢。”
剛才還在那邊說聖多明戈小子呢，現在就警民合作愉快了？
強尼，沒看出來，你懂變臉絕活啊。
在卡爾有心想吐槽的時候，安迪的領口佩戴的微型執法記錄儀中發出了電子音：
“執法記錄雲端同步完成！經麵部識彆確認，四名嫌犯的麵部對比已確認，人員確認為沃森區最近興起的劫車團夥，按照條例安迪警員您這次以身試險，將在之後獲得榮譽夜之城警員三等電子勳章，您的功勞已被記錄，在之後可以申請八小時的行政休假——”
機械音變化了一下，“您偽裝成古董車愛好者，成功誘捕沃森區劫車團夥的行為，已被上報，或將錄入ncd年度經典案例。”
強尼銀手聽著安迪記錄儀的上報，投影中的眼皮好像跳了跳，他看向了安迪：“你什麼時候上報的。”
“在你開出這車的開始。”
安迪不急不緩得說著：“我好歹也是名警員，自然知道可能會造成的結果。”
“開始合著你是借著我帶你和卡爾飆一圈的機會”
強尼意識到了什麼：“那之前評論我車技，也是故意？”
“不，這是出於聖多明戈人的實話，在車技方麵，聖多明戈人不撒謊。”
安迪如此說著，他的執法記錄儀依舊在發出著聲音：“溫馨提示，根據局長最新指令：1封鎖半徑擴大至三個街區，2派無人機回收涉事車輛，3為協助者申請'熱心市民'榮譽獎勵。”
“涉事車輛”
強尼銀手瞪大了眼睛，看著安迪：“等一下，聖多明戈小子，在我的印象裡，你們ncd的‘封鎖’從來都是連見義勇為的一起抓，然後涉事車輛，你不會把我的車也算進去了吧！”
安迪慢條斯理地給‘自由’手槍換彈匣：“根據新修訂的《夜之城治安管理法》第88條，見義勇為者有義務配合警方完成筆錄，不過”
“不過？”
“這事可以延後，而且根據最新修訂的治安管理法，協助人員可以延後進行電子記錄。”
“可以延後”
“不過現在這輛車，估計也不好再行駛下去了，你的開車還是太粗暴了。”
安迪略過了強尼，看向了卡爾征求著他的意見：“怎麼樣，接下來的路步行？”
“當然。”
卡爾推開車門的動作帶著幾分輕鬆，風卷著寒意灌進車廂。“反正——”他伸了個懶腰，“路也不遠了。”
“路也不遠了？”強尼的機械義眼突然縮緊焦距，直到此刻他才驚覺，安迪環在他腰間的手臂始終保持著戰術警戒的姿勢，而卡爾每次看似隨意的需要幫助的提醒每次都讓自己被鼓起勁改變了道路。
記憶像超夢一般突然倒放：那些炫酷的漂移、那些驚險的急轉，全他媽是這兩人精心設計的導航陷阱，他們根本不是在享受飆車，而是在給一匹野馬套韁繩。
“你們”強尼被安迪抱下車時，鈦合金關節因過度發力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跳著，盯著眼前兩個氣定神閒的混蛋——卡爾的指尖還在手機上劃著路線圖，安迪則是不緊不慢得聯絡著部下。
遠處傳來ncd的警笛聲，聽著警笛聲，強尼難得展現出了有些無語的表情：“老子像個傻逼似的表演死亡飛車，你們倆倒是在玩真人導航？”
“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卡爾把手機轉向他，屏幕上是精確到米級的巷道圖，每條紅線都標注著強尼的‘即興發揮’。
“不得不說，”卡爾敲了敲手機屏幕，“你每次都會選最花哨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