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餘果瞬間被驚醒。
她睡眼惺忪瞧著車窗外,雨水順著車窗滑落,車外朦朧一片。
片刻,她猛地坐直身子,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糟糕,她怎麼睡著了?
“老師,幾點了?”
洛川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快晚8點了,她或許已經離開了。”
餘果搖了搖頭,她不相信權英離開了,堅持要去。
“那我送你過去。”既然她堅持,那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用了。老師,你回去吧。”餘果擔心權英看到洛川情緒波動大,更加不會理她。
洛川怕她為難,答應不送她過去。至於他是否留在原地等她,那就是他的事了。
洛川貼心地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件嶄新的黑色雨衣給了餘果。
“你胳膊和膝蓋上的傷暫時不能碰水,這件雨衣是新的,你將就著用。”
餘果也不矯情,果斷地穿上雨衣,不過這雨衣稍長了些,都到她腳踝了。
“老師,謝謝你!今天給你添麻煩了,你回去吧,我一會打車回去。”
因為洛川知道這小姑娘脾氣犟的很,所有他也沒再勸她,隻是叮囑她注意安全。
“嗯,我曉得。老師再見!”
餘果笑著衝他擺了擺手,隨後忍著胳膊疼,拉開了車門,貓著腰,輕提雨衣,小跑衝進了雨中。
待餘果的影子消失在視線內,洛川才穿上外套不急不慢地打著傘跟了上去。
餘果穿著雨衣,跑了一小會後,由於膝蓋太疼,她深一腳淺一腳地順著路燈往前走著。
小公園裡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視線內一個人影都沒有,餘果的心不由得緊了緊。
她總感覺黑夜裡有雙眼睛在盯著她。
大概離涼亭還有50米距離時,餘果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人,她站在涼亭裡,抱著胳膊貌似在四處張望著。
她似乎也瞧見了餘果,當她伸出胳膊準備朝餘果揮手時,後背突然冒出一黑影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餘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著了,雙眼滿是恐慌,心跳加速,愣在了原地,微張的嘴發不出一點聲來。
涼亭裡的權英被摁在地,隻見雙目通紅,臉部猙獰,頭發淩亂,手指幾次欲抓雨衣人的臉,可惜此人身材高大,渾身是勁,始終沒讓她得逞。
隻見此人輕嗬一聲,似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還敢撓他。
“賤人,穿的這麼豔,大晚上是不是又想勾引人?”
這人反手抽了權英幾耳光,她的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耳朵裡也全是嗡嗡聲。
他抽完權英,便掏出一根粗繩子將她綁了起來,吊在了涼亭頂上。
他解開腰上的皮帶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抽在權英身上,像是在發泄什麼,嘴裡還罵罵咧咧。
“賤人,叫你不自愛,叫你勾引人,叫你不知廉恥……”
“啊……啊……”
權英渾身火燒般疼,額頭上的汗水滑入了眼睛,刺痛不已,令她忍不住叫出了聲。
“賤人,叫啊!下雨夜,沒人救的了你。你這種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她不配活在世上?她怎麼就不配活在世上了?
她忍著疼微微扭過頭,眯著眼望向了遠處路燈下發呆的餘果。
她原本可以大喊餘果,以此來轉移這歹人的注意力。
可她的良知不允許她這樣做。
此刻的餘果眼淚模糊了雙眼,內心煎熬不已,她想動,奈何身體不聽使喚。
於是她使勁地掐了幾下自個大腿,這才慢慢緩過來,能動後,她使出全身力氣衝著二人大喊了一聲,“權英!”
喊聲衝破雨夜,傳到了歹人和權英的耳朵裡,也同樣傳到了洛川的耳朵裡。
於是就出現了下麵這一幕,歹人衝出涼亭欲滅了這目擊者,洛川扔下傘拔腿朝她飛奔而去。
餘果站在原地,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直衝天靈蓋,整個人瑟瑟發抖。
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歹人離她越來越近,20米,5米,1米……她要死了。
眼見歹人的刀快要插進餘果胸口時,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洛川及時趕到了。
他大手一把拉過餘果,抬腳狠狠地踹向了歹人腹部。
餘果腳下綿軟無力,踉蹌了兩步倒地,後腦勺砸在了石頭上,暈死了過去。
後麵發生的一切她都不得而知。
歹人腹部被踹,倒地同時手上的刀不小心劃傷了洛川的胳膊,瞬間鮮血染紅了白色襯衣。
洛川趁歹人還沒緩過勁來,一把抱起昏迷的餘果朝車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就該好好勸她,勸她跟他回去。
洛川此時此刻腦海裡想過種種,最後隻希望她沒事。
等洛川把餘果送到醫院時,她的臉色煞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脆弱到仿佛下秒就要咽氣。
洛川望著虛弱的餘果被送進了搶救室,內心頓時五味雜陳。
等護士過來給他包紮好傷口後,他問旁人借了一根煙,獨自走到樓梯間抽了起來。
許久未抽煙的他被嗆得直咳嗽,好一陣才緩過來。
抽完煙,他腦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掏出手機,毫不猶豫地給損友楊一凡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幾聲響後,手機那頭傳來了損友的聲音。
“哎喲嗬,大忙人,消失許久,還沒忘了兄弟我啊?”
“一凡,有件事需要你幫我處理一下。”
楊一凡聽洛川說話的語氣,似乎遇到了難事,他立馬正經了起來,問他什麼事。
洛川就把今晚發生的事講給了他聽,並把他的要求也直接說了。
洛川要他立刻找人銷毀公園監控,並找到餘果摔碎的眼鏡片。
小事一樁,楊一凡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洛川一掛斷電話,果媽的電話下一秒便打了過來。
洛川瞬間覺得手機有點燙手,他猶豫了片刻,果斷接聽了。
不等果媽說話,洛川率先開了口。
“餘果媽媽,餘果,她出了點意外,現在在中心醫院搶救,她……”
“哐當”,手機裡頭傳來了摔跤聲,隨之而來是一陣嘟嘟嘟的盲音。
夫妻倆聽到消息,大概半個小時後急匆匆地趕到了醫院。
他們瞧見了站在搶救室門外的洛川,渾身是血,頭發濕漉漉的,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這麼多血啊!
果媽情緒有點崩潰,捂著嘴,痛哭了起來。
她的果果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該怎麼活啊。
果爸見果媽情緒崩潰,趕忙扶著她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安撫了她幾句。
見她心情稍微好點,才起身找洛川詢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洛川便將餘果赴約被車撞,又遇歹人的情況告知了果爸。
果爸聽完,心裡猛地咯噔一下,他女兒得救,那權英豈不是……
當時的洛川隻救得了一個人。
不不不,還有一種可能,權英或許沒等他女兒自己先回去了。
果爸腦子頓時嗡嗡作響,若是第一種可能,權英沒回去,這事他女兒若記起,該這麼辦?她的餘生定會在悔恨中度過。
他太了解他的女兒了。
他現在隻能祈禱是第一種情況。
餘果得救,那涼亭裡的權英呢?
權英在看到洛川毫不猶豫地抱起餘果,完全不顧她死活而去。
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坍了,隻剩下無儘的絕望。
歹人見洛川帶著人跑了,他沒有去追他們,而是回過頭來繼續虐待起權英來。
一下又一下的抽打,一句接一句的辱罵令權英神情麻木。
直至她呼吸微弱,歹人才停止抽打。
“呸!”
歹人朝她重重地吐了口口水,惡狠狠道:“賤人,這就是你亂勾引人的下場。”
權英的十七歲,就這樣草草地結束在這雨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