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城,中醫館。
時隔一個多月,陸越再次來到了中醫館。
這次並非他一人,還帶了放假一天的張雅靈。
看看能否利用一些“科學”手段喚醒對方的記憶。
當陸越出現在中醫館門口時,已是中午時分,正巧碰見張神醫在打電話,隱約透露出什麼外地調人、隱秘行動等話語……
等著張神醫掛斷電話後,陸越這才上前,指了指身後的病人,在電話裡他簡要闡述了張雅靈的“病情”。
張神醫點頭,並指向桌子上的一碗中藥。
“對人而言,失憶通常是腦部受到重創,鬼物也是一樣,生前大腦受傷,死後會導致缺失記憶,這是我提前熬製的特殊湯藥,對於絕大多數鬼物都有效果。”
身後張雅靈遲緩上前,輕嗅藥香,一臉狐疑。
陸越再三強調這是好東西,張雅靈這才喝了下去。
陸越:“怎麼樣?”
張雅靈:“有些苦,沒可樂好喝,也能喝,還有嗎?”
陸越:“……”
果然,張雅靈不屬於絕大部分那一列。
事已至此,陸越坦誠相告,說出張雅靈就是比乾遺跡宗廟對麵過來的那位超恐怖、超凶殘的存在。
誰料張神醫聞言,神色未變,似乎早就知道這一點。
陸越一愣,但仔細一想,關於張雅靈的存在他並沒有刻意隱瞞,而張雅靈也時常在外麵接觸其他事物,事實上張神醫他們很有可能從比乾遺跡出來後就調查過。
是他小看了官方的調查手段。
不過至今沒采取什麼手段,也證明了官方的態度。
見普通中藥無法醫治,張神醫仔細觀察張雅靈,沉吟片刻後說道:“我試試針灸之術。”
於是,張雅靈變成了“刺蝟”。
過了一會兒後,陸越試探詢問張雅靈。
一臉懵逼的張雅靈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打工,老板還沒有給我錢。”
陸越:“……”
“張神醫,針灸也不行,還有沒有其他方法?”
張神醫默然片刻,隨後取出拔火罐用的器物。
這一幕看呆陸越。
失憶也能用拔火罐治?
張神醫解釋道:“有一些失憶或許來源於詛咒、異物侵體,拔火罐可調陰陽,驅邪扶正,我試試能不能將造成失憶的根源吸出來。”
陸越點頭,這聽起來有些道理。
然而,一番嘗試後,依舊無果。
接下來張神醫又用艾灸、推拿、刮痧、食療等手段。
陸越:“張雅靈,你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張雅靈:“好多了。”
陸越“哪一種方法最有效?”
張雅靈一臉認真道:“食療。”
陸越嘴角抽搐,轉頭看向張神醫,無奈搖頭。
很明顯,張雅靈說的食療純粹就是為了吃。
這一幕就連見慣了疑難雜症的張神醫也皺起眉頭,最後默默將所有工具收拾好,說道:“她的身體沒問題,腦子也沒問題,失憶不是外因導致的,是心病。”
陸越詫異,張雅靈胃口這麼好還有心病?
張神醫淡淡解釋道:“現代社會普遍壓力大,大多數人心理都有病,比如有些人壓力越大越喜歡進食,隻有通過吃東西才能緩解壓力,她的情況類似,需要通過大量進食來壓製住被她封存的記憶。”
“這種心病隻有靠她自己才能解開。”
陸越這才明白,吃東西除了是張雅靈的愛好外,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她通過進食來壓製以往的記憶。
能被對方封印的記憶,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記憶。
他看似是在替張雅靈找回記憶。
實際上卻是在揭張雅靈過去或許很痛苦的傷疤。
沒有人願意被揭開傷疤。
如今陷入兩難之地,陸越想了想,決定將這情況告知給張雅靈,作為家庭裡永遠的一員,方法已經告知,願不願意揭開過去的不好回憶由她自己決定。
無論張雅靈選擇什麼,他都會尊重對方的選擇。
接下來是關於仙桃樹製作成斧柄的事,泰城鎮魔司裡有資格接這個活的人根本沒有,所以他想著托張神醫的關係,找總部的人製作斧柄。
陸越掏出被削成棍的仙桃樹粗胚。
張神醫在弄清楚來源後,臉上也露出惋惜之色。
隨後撥打了幾個電話,但最後搖頭表示總部那邊有資格承接的大師最近很忙,排隊最快也要半個月後。
半個月?
陸越覺得有些太慢了。
隨後張神醫建議道:“你如果急著要,可以找公輸一脈,這根木頭價值很高,他們或許可以免費製作。”
公輸一脈以製器聞名,其中尤其是木器。
陸越手裡這根仙桃樹價值連城,事實上如果不是總部那些大師在忙,也會對他手中的仙木感興趣。
不過陸越有些擔心之前發生的不愉快事情,雖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但萬一對方隻是表麵說過去,暗地裡還記恨著,這可是一根仙木,要是損失了上哪找去。
看出陸越的擔憂後,張神醫說道:“每個家族都難免會出一些敗類,不能因為出現一兩個敗類,就定性整個家族。”
“公輸一脈脾氣雖然古怪,但也是有真本事,在這幾千年裡,大體上還是與總部那邊交好的血脈家族。”
既然得到張神醫的保證,陸越也決定向前看。
接下來,張神醫聯係公輸一脈,對方得知能夠承接這個項目也是不斷感謝,拍胸脯保證完成。
剛辦完這事,張神醫又接到來電。
陸越也就不再過多打擾,領著在一旁偷吃張神醫藥櫃藥材,並往裡麵塞錢的張雅靈離開中醫館。
眼見天色還早,陸越讓張雅靈自行歸家。
他則前往修行聖地爭分奪秒修行。
沒多久,行至禪音古寺景區對麵馬路時,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喧囂聲,原來是一輛載著鋼卷的貨車躲避橫穿馬路的行人急刹,導致鋼卷鬆動,車頭被碾壓。
更恐怖的是鋼卷沿緩坡滾落。
要知道這種鋼卷一般質量在3到30噸之間。
這要是撞到人,指定成為一張大餅。
也就在這時,一位穿著衛衣,胸口印著紅花圖案標識的青年挺身而出,試圖用身體阻止鋼卷的繼續滾落。
一時間吃瓜群眾害怕極了。
現場尖叫不斷,有人大聲呼喊青年讓開。
然而想象中的慘劇並未發生,隻見青年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鋼鐵化,下一秒徑直朝鋼卷衝去,伴隨著金屬碰撞聲響起,青年腳掌在地麵犁出好幾米深痕,最終成功製止住鋼卷的繼續滾落。
圍觀群眾看呆了。
緊接著,不知從何處又竄出一群和青年穿著一樣的統一製服神秘人,徒手撕開已不成形狀的卡車頭,如同撕紙一般輕鬆。
其中一人麵對生命垂危的司機,立即伸手接觸,綠光閃爍間,救助人搖搖晃晃,臉色跟大失血一般蒼白,但被他救助的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卡車司機竟奇跡般恢複了生機。
現場圍觀群眾無不紛紛喝彩,掌聲雷動。
事成之後,一群人高呼口號。
“紅花亭中讀春秋,驅除韃虜報國仇!”
“一身正氣行俠義,憂國思民浩氣留!”
陸越也從一些圍觀人群中得知,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泰城仿佛一夜之間湧現出許多這樣的超凡者,穿著統一製服,個個身懷絕技,助人為樂,並自稱紅花會。
“紅花會?”
陸越嘴裡不斷念叨著。
要知道遺跡入侵早就已經結束,按理來說不應該再出現大規模的超凡者覺醒,如今泰城卻多出這麼一批特殊的超凡者,其中必定有貓膩。
而且,陸越隱約記得之前似乎從治安小熊的手機上看到過“紅花”二字,看來這個組織很早之前就被正義感爆棚的治安小熊盯上了。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並未影響到陸越的修行。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繼續閉關苦修。
將壽神遺跡中的收獲不斷轉化為戰力。
《腎陽法相擎天功終極版》被他練至圓滿。
意味著可以開始下一步——孕育神腎。
然而正當陸越滿懷激動心情修行時,這一天他卻接到了一個未知來電,接聽後,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
是古河村遇見的那兩位大學生粉絲。
“陸越哥哥,有件事我們需要找您幫忙。”
“我們鐘隊長失蹤了!”
電話裡二人不時傳來喘息聲,顯然是正在進行跑步這類的劇烈運動,陸越連忙約好時間地點與二人見麵。
沒過多久,他便趕到指定地點。
二人一見陸越出現,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跑過來,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滿頭大汗,陸越安撫完後詢問起鐘隊長失蹤的具體情況。
從二人的講述中,陸越得知了事情經過。
這件事說起來還與他有關。
之前古河村事件後,他拜托鐘隊長調查鬼畫師背後的組織,但當時由於信息太少,一直沒有什麼進展,沒想到鐘隊長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在陸越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動用各種關係外加翻看檔案,終於有了一絲線索。
但隨後,鐘隊長便失蹤了。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當兩位大學生成員找到泰城鎮魔司上報情況時,卻被告知查無此人。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鐘隊長這個人!
這一句話如遭雷擊,令兩人毛骨悚然。
難道他們一直尊敬的隊長竟然是鬼?
兩人渾渾噩噩,一時間如同行屍走肉度過幾日。
好在沒過幾天,他們兩人收到鐘隊長的來信。
這信是委托一位不知情的人定時送出的。
信裡鐘隊長表示她正在追查一個組織,目前有了一絲線索,但就是這一絲發現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隻是她不能停下,必須調查下去,因為其中關係到泰城社會的安定。
如果有一天她失蹤了,那就證明她發生了意外,鐘隊長讓他們二人立即將她調查的檔案以及情況告知給陸越。
讓陸越轉告給一位在泰城居住的前輩。
信的最後還特彆標明,務必避開泰城鎮魔司渠道。
可惜二人在收信前,一直通過官方渠道打聽鐘隊長的事,不知為何被上麵停止所有權限,還被監視在家,不允許與其他人接觸。
直到今天,他們好不容易才抓住機會跟陸越通話。
聽完二人講述,陸越低頭思索。
他早在寫字樓事件時便遇見過鐘隊長,而且在古河村還近距離交流過,如果對方不存在,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鬼?
這一點他絕對不相信。
毫無疑問,鐘隊長是真實存在的。
發生這種事很可能與她接下來調查的事情有關。
嚴格來說,鐘隊長的失蹤與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畢竟他也是在後來的壽神遺跡裡得知這個組織非常恐怖。
鐘隊長隻是地方鎮魔司的一位隊長而已。
“陸越大哥,鐘隊長是真實存在的是吧?”
“鐘隊長會不會有危險?”
兩人眼巴巴看著陸越,他們急切想弄明白這兩點。
“你們兩個先彆急。”陸越沉穩說道:“鐘隊長肯定是存在的,至於這背後有什麼情況,等我調查一番再說。”
“鐘隊長在信裡不是留了線索嗎?給我看看。”
女大學生點頭,接著從內衣裡小心翼翼掏出半份紙質檔案,而男大學生也從襠部掏出半份檔案。
陸越:“……”
二人有些臉紅地說道:“上麵的人一直在調查我們,鐘隊長信裡不讓我們告知鎮魔司,所以我們將這東西一分為二貼身帶著,隻要我們其中一人失聯,另一人就會焚燒檔案,保證不會落在敵人手裡。”
檔案剛遞入手中,還未來得及查看,陸越耳畔便驟然響起救護車那急促而刺耳的鳴笛聲。
這是泰城鎮魔司專用的救護車。
緊接著,車門打開,走下了一位熟人——劉隊長。
回想起之前的寫字樓事件,兩人恰好都是當時的考官,如果說誰更清楚鐘隊長是不是真實存在,劉隊長必定知道。
劉隊長下車後,一眼便瞧見陸越,臉上露出意外之色,隨即邁步上前,熱情打起招呼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聽說最後遺跡碎片崩塌了,似乎是內部發生了什麼變故,你沒受傷吧?”
陸越半帶玩笑回道:“還好,隻是有些愧對泰城人民的期望,白白浪費了劉隊長你們安排的專車,沒有能將遺跡碎片帶回泰城。”
劉隊長擺了擺手:“人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對了,劉隊長,你這是……”
陸越指了指從車上魚貫而下的鎮魔司成員。
這些人個個麵色凝重,行動默契,迅速將周圍封鎖。
劉隊長遲疑片刻,說道:“這件事其實與你無關,我接到的命令是嚴密監視那兩人的行動。”
陸越眉頭緊鎖,追問道:“與鐘隊長有關?”
劉隊長點了點頭。
“我聽說泰城鎮魔司內部有人聲稱鐘隊長不存在?”
劉隊長:“這是對外的說法,鐘隊長自然存在,但由於某些原因,我們不得不宣稱她不存在,並對她身邊人員進行嚴格調查。”
陸越好奇道:“什麼原因?或許我能幫上忙。”
劉隊長遲疑後道:“鐘隊長是某個組織的間諜。”
陸越大吃一驚,他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經過反複詢問,劉隊長確認陸越沒有聽錯。
正是由於這件事性質惡劣,因此一直對外隱瞞。
陸越此時仍就不相信,詢問有沒有證據。
於是劉隊長出示了一些證據。
首先是一段視頻,監控畫麵裡鐘隊長闖入泰城鎮魔司大樓,無視周圍同事警告,肆無忌憚地打傷同事並搶走了一些物品。
除了視頻,還有一些截圖等其他證據。
“這些會不會是偽造的?”陸越提出質疑。
劉隊長搖頭,如果說聊天記錄和其他信息可以偽造,但事發當天有很多目擊者,否則他們也不會輕易下定論。
“這件事關乎泰城鎮魔司安危,原本我不想將你牽扯進來,但他們在這個時間點找你,是不是交給你了什麼東西?”
陸越沉默不語。
“無論這東西是什麼,但肯定與那名間諜有關,請你務必交給我,我回去後好與其他人商議對策,不能任由這名潛伏已久的間諜危害泰城市民安全。”
陸越瞥了一眼身旁瑟瑟發抖的大學生二人組。
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會告知張神醫。”
誰料,劉隊長態度堅決,直接攔住了陸越。
“抱歉,這是泰城鎮魔司的內部事務,即便是張神醫也無權乾涉,這個東西我今天必須拿到。”
陸越眉頭緊蹙,再次看向劉隊長。
說實話他與劉隊長的交情遠勝於鐘隊長。
因此內心更傾向於相信對方的話。
隻是……如此態度、如此語氣的劉隊長。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現場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劉隊長明確表示連從總部退休的張神醫也無權乾涉,更彆提陸越這個無編製的顧問了。
如果不交出這個東西,就是阻撓泰城鎮魔司辦案。
萬一真查出鐘隊長是間諜,他這行為也算是從犯。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陸越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目光堅定地看向劉隊長說道:“信我,你跟上麵說,這件東西留在我這裡才會萬無一失……”
劉隊長神色不悅。
陸越湊上前,在劉隊長耳邊輕聲說道:“娘娘萬歲。”
劉隊長猛地抬頭看向陸越,眼神逐漸複雜起來。
一秒……兩秒……十秒……
劉隊長立即收隊,帶領其他人離開現場。
此時的陸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劉隊長,原來你才是那個深藏不露的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