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解開了謎底,眾人皆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有人開口道:“隻要立吳王為儲君,讓他登基繼位,天下就有八百年的太平,那陛下肯定會立吳王吧?”
“那可不一定!”
有人接言:“陛下可不一定信什麼神僧的話。再說,這首歌,也不一定會傳入陛下耳中。”
“是啊,陛下住在深宮裡麵,哪裡會知道啊!”有人附和道。
“可是,那神僧既然有莫大的神通法力,也可以去皇宮裡麵,告訴陛下啊!”有人說道。
“仙佛行事,豈是我等凡人能妄言的?”
有人道:“神僧在金陵街上說了,信與不信,那都隨彆人,天下大亂,苦的是黎民百姓,關他何事?他能這般暗示一下,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對啊,天機不可泄露。萬般皆有命數。”
有人道:“就是不知道,咱們大明百姓的命,究竟如何,陛下會不會傳位給吳王殿下呢?”
也有人道:“我還是不太信,傳位給吳王,天下就能有八百年的太平?傳位給彆的皇子皇孫,就會天下大亂?這也太玄乎了吧。”
“管他是真是假呢。”有人道:“這種事,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吳王殿下也是陛下的孫子,故太子的親生兒子,聽說還是嫡子,傳位給他,有何不可?”
“對對對,他登基繼位,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萬一那神僧說的都是真的呢?”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
朱允熥站在後麵,默默聽著。
“你們說,朝中的公卿大臣,會不會將神僧說的話,傳給陛下知道呢?”有人問道。
“我看不會。”有人道:“那些當官的,一個個都隻想著明哲保身,哪裡關心什麼天下大事。”
“立誰為儲君,乃是國之大事,隻能由陛下乾綱獨斷。”
“大臣們誰敢隨便開口啊。”
“神僧的話,涉及到儲君之位,他們恐怕一個個都恨不得將眼睛蒙起來,將耳朵捂起來,隻裝看不到,聽不到才好呢。”
“怎麼可能去傳話給陛下呢。”
此言一出,立時迎來了周圍大多數人的附合。
有人義憤填膺,憤憤不平地說道:“這些人領著朝廷的俸祿。平日裡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大魚大肉,卻一個個不誓死報效朝廷,報效國家,報效陛下,為天下老百姓請命,簡直是可恨至極!”
“當官的嘛,能有什麼好東西!”一聊到官員們,百姓們頓時都有了共同話題。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罵就對了!
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甭管什麼時候,也甭管啥情況,更甭管事實如何,隻要你開口罵當官的,保管都能得老百姓一大片一大片的喝彩聲!
“當官的不敢說,咱們去說。”
人群內,有人提議道:
“咱們一起,給陛下上萬民書,將這件事,告訴陛下。請求陛下立吳王為儲君,你們看如何?”
人群頓時寂靜了下去。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麵麵相覷,竟是沒有人再作聲。
“怎麼?難道伱們都不敢嗎?”那人又大聲問道。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終於有人小聲開口。
“自古參與立儲的,大多都不得善終。”
“弄不好就是要抄家掉腦袋的。”
“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們,都擔待不起。”
“咱們小老百姓,哪裡敢啊!”
這句話可說到了很多人的心窩上,立時一個個點頭附和。
“是啊!是啊!這種事,我可不敢!”
“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呢,這種事,做不得,做不得!”
“當今陛下,可不是容易說話的主。弄不好全家都要掉腦袋!”
……
“怕什麼?”那人道:“吳王本就是陛下嫡孫,又不是外人。”
“咱們請求立他為儲君,不過是順應天意而已。”
“陛下也是明理的人,不會為難咱們的。”
他說得激情澎湃,卻沒有一個人應聲。
那人不禁有些失望,道:“你們一個個貪生怕死,我卻不怕。”
“總有一日,我會約一群誌同道合之輩,一起給朝廷上書。”
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圍觀的人群,也一個個皆散了。
朱允熥站在旁邊,從頭聽到尾,望著散去的人群,又望了望開國公府的大門,臉上的神情,不由得陰晴不定起來。
那個所謂的神僧是怎麼回事?
這些流言的背後,恐怕不簡單啊!
這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們在開國公府門外散播,卻不知常升是不是知道呢?
看來,日後還是要多留意一下市井消息,不能一直呆在深宮裡麵。
要不然,彆人都已經出招對付他呢,他卻還耳塞目閉,一無所知。
朱允熥心中想著,轉身走進了開國公府。
一進去便聽到一片悠揚悅耳的絲竹樂器聲。
十分動聽,令人不自主地沉迷其中。
常升的身體撲在一張極為寬大的軟床上。
因為屁股挨了板子,傷還沒好,他隻能保持這個姿勢。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不見得不舒服。
因為他的身體四周,有七八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圍著侍候。
有人捏腿,有人錘背,有人揉肩,還有人用纖纖玉手,喂他吃東西……
旁邊,坐著一排女子,手持各色樂器,正儘情演奏。
前方,又有十幾名女子,載歌載舞,扭動著歡快地腰肢……
常升便一邊享受著眾多美少女的侍候,一邊吃著美味食物,一邊聽著悅耳的音樂,一邊欣賞少女們絕美的舞姿……
好不快活!
這一幕讓朱允熥大開眼界。
久聞大明權貴富豪都極會享受生活,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也對。
常升身為常遇春之子,襲爵開國公,放眼整個大明王朝,他都是頂級權貴。
見到朱允熥,所有女子的動作便一齊停了下來,齊刷刷跪下去行禮。
常升掙紮著,試圖從床上爬起來,道:“給吳王殿下見禮了!”
朱允熥上前,扶住他道:“舅舅,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就不用起來行禮了。”
“謝吳王殿下!”
常升說完,又笑道:“怎麼樣,我府中的婢女,可都還過得去?”
朱允熥左右看了看,道:“不錯,不錯,還是舅舅會享受。”
常升臉上有幾分得意,道:“那是自然。”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我爹跟著你皇爺爺一起打江山,提著腦袋衝鋒陷陣,出生入死,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的罪,不就是為了讓咱們這些子孫後代,從此過上好日子嗎?”
“所以舅舅我,這輩子就該好好享受。”
“每日花天酒地,歌舞逍遙,肆意享受,如此方對得起咱爹吃的苦,沒有辜負他老人家一輩子的努力。”
“要不然,我就是不孝子孫,就對不起死去的爹!”
“恐怕我爹在九泉之下,都要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