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綱猛然睜開眼來。
他渾身貼著傳感器。
果然又是這樣。
他心中冷笑。
這個肮臟的世界，毀滅算了。
他這一睜眼，頓時嚇了旁邊正在照料他的一個護士一跳。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
死亡，恐怖，猙獰，狂熱……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以至於差點將針頭插錯。
“哼。”華綱冷哼一聲, 翻身就要起來，卻發現自己又被束縛在床上。
果然，不當皇帝，就要當畜生。
就沒有讓你好好做個人的空間！
憑什麼小兒持金，就要被殺？
憑什麼我得了外掛，就要像個孫子一樣低調？
憑什麼我有那麼多知識, 就要白白給彆人？
這個垃圾的世界, 趕緊毀滅！
他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
“死, 都死吧！”
他嘶吼著。
很快就有許多人趕過來。
一個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他的意誌仍舊要屈從於物質，最後安靜下來。
“他，他是個魔鬼！”剛剛的護士突然喊道。
在這個護士眼中，床上的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蠕動的灰質，觸手，氣泡，血腥，深邃的黑暗……
以前她所看過的所有獵奇景象，統統糅合在一起，灌注進了她的腦子。
護士被嚇得閉上眼睛，縮在地上。
可是閉上眼睛，那些東西還是在腦海中蠕動，占據著她所有的思維空間。
她連走路，吃飯, 都忘記了，隻有那些東西的存在。
“怎麼回事？”導演轉頭看向那名縮在地上的護士。
“……”護士已經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隻是看一眼，就嚇成這樣？我還不相信了，這個世界是唯物的，沒有鬼怪！”導演平靜說著。
然而他身邊的其他人也是一個接一個的驚叫起來。
“魔鬼！”
“惡魔！”
“克蘇魯啊！”
“妖怪！”
“爸爸？”
其中混合著一個奇怪的聲音。
導演忍不住看向某個喊爸爸的人。
那是一個老醫生。
竟然能看成爸爸，很稀奇。
一時間，他帶來的十幾個人中，竟然隻剩下他一個還能保持神智的。
就連那些身經百戰的調查員們，都發狂了。
他們有的開始嚎啕，有的開始在地上打滾，有的則是躲在角落裡，不敢見人。
或許正因為他們身經百戰，心靈的漏洞反而更大。
有種特殊的病症，就是戰場應激綜合症，很多人平時看不出來，隻有遇到刺激才會顯現。
導演向後退去，好在很快就有更多人湧來，將眼前的人控製住。
“不要看實驗品！”他直接提醒道。
可是提醒的還是有些晚了，後來人中也出現了瘋狂的現象。
不過症狀明顯輕了些。
一個多小時後，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瘋狂的人，都被捆縛起來。
華綱被一塊白布裹在床上。
那白布還是一個保安親自蓋上去的。
那保安和導演一樣，都沒有發狂。
這讓導演很好奇, 處置完現場後，他就將保安找到一間辦公室裡詢問。
“你為什麼沒事？”
“我也說不出來，不就是一個精神病嗎？為什麼看他就要有事？”保安抓抓腦袋，很是不理解道。
導演翻出對方的履曆來看，小學文化，隻會加減法，乘除都不會，常用字隻認識一千多，半文盲。
之所以招進來，是因為不用擔心對方泄漏機密。
想看懂那些機密都不可能……
但是全文盲又麻煩，畢竟還有些指令要對方看懂。
莫非文盲可以克製對方？
還是說智商低下可以克製？
那自己怎麼沒事？
導演疑惑起來。
“你真的沒有在他身上看出什麼額外的東西？”
“沒有，就是病號服，還有就是那雙眼睛，讓我想起俺村那個小傻子了。唉，真是可憐，天天發瘋，見你先是笑嘻嘻的，趁你不備，猛地給你一拳頭就跑。”保安搖頭道。
你可憐他？
你可知道這家夥身上藏著多少奧秘？
導演搖搖頭，讓保安離開。
隨後他又找來不同的人做實驗。
很快他就發現一個規律，頭腦簡單，不喜歡看書，看電視，看手機，不喜歡思考，不懂什麼哲學和文學，不喜歡音樂美術，隻喜歡吃喝玩樂的家夥，看到華綱時，就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問題來了，聯盟的識字率超過95。
不喜歡看書的人很多很多，但不喜歡看手機上網的人，卻極少。
老頭子都會抱著手機熬夜，彆說其他人。
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來了？
不，不，還有一群人。
他想到了，立刻打電話道“馬上給我從太平洋的小島上，調一群野人過來。”
是的，太平洋島嶼上，仍然有著許多野人，生活原始。
沒想到啊，弄到最後很可能是這些野人，繼續延續文明。
數天後，一群穿著花花綠綠，半赤身體的野人們，出現在病院裡。
他們看到了華綱，然後一個個立刻跪下。
“神啊，我們終於見到你了！”
“偉大的神，你終於降臨到世界了！”
“你的呼吸變成風暴，你的眼睛變成太陽，伱的耳朵變成山峰……”一個老祭祀模樣的家夥，在那裡跳起舞來。
導演又迷惑了，怎麼回事？
在野蠻人眼中，他竟然變成了神？
難道說，既不能野蠻，也不能太智慧，隻有中下的人，才能保持原狀？
隨後，他又調來許多人做實驗。
最後他明白了。
無神論者，半文盲，隻過平常日子，不喜歡各種幻想文化，踏踏實實過土日子的人，才能免疫華綱。
在他們眼中，華綱就是個傻子，瘋子，沒什麼稀奇。
但是問題來了。
他為什麼沒有事？
難道說他也是個半文盲嗎？
可他明明知道很多東西。
對了，他不喜歡那些幻想文化，他隻喜歡實際的權力。
大概這就是他沒有事的原因。
“立刻將符合條件的人，調集到末日基地中。”他說道。
末日基地早就建設好了。
自從出現奇跡之事後，就從原本的防核基地改造而來。
位於地下兩百米岩石層中。
儲備有足夠的燃料、食物、氧氣、飲水，足夠使用五十年的。
而現在就證明了，這種準備措施，非常有必要。
很快，一批半文盲，無神論者就被安排進入末日基地裡。
一位管理員苦笑道“以前人們覺得末日到來，聯盟肯定是先將大科學家，高級知識分子，大富豪們安排進諾亞方舟，然而真實就是這樣魔幻，反而是半文盲，隻會種地、送快遞、打工的人，被安排進來了。”
“所以說，咱們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你永遠不知道上帝給你安排了什麼劇本。”另外一位管理員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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