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漱華臉色逐漸漲紅,變得雪紫,可她仍在放肆大笑,直至眼中充血,眼看著就無法呼吸,喻錦秋在握住丈夫的手腕,“懋章!”
這是……
要活活掐死她啊!
鐘書寧皺眉,總不能看著父親真的當眾行凶。
好在盛懋章已鬆開手。
盛漱華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咳嗽著,盛心愉早已嚇瘋了。
她此時滿腦子都是:
完了!
母親完了。
她這輩子也徹底完了。
周圍議論紛然:“這盛漱華真是瘋子。”
“盛家二老可從未偏心過,這鄭克鈞雖然是入贅的,居然都得到了老爺子贈送的股份,可見並未偏私,誰家會對贅婿這樣。”
“她就是貪心不足,巴不得整個盛家都是她的。”
“是啊,要不然,這盛心愉當初怎麼敢說自己是盛家大小姐,她也配。”
……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盛懋章低頭,睨了眼還在咳嗽的妹妹,“盛漱華,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
“我已經找回了親生女兒。”
盛漱華充血的眸子,瞬間放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哥哥,“什、什麼?”
“在我跟你嫂子回京之前,我們就找到了她。”
這句話,宛若深水炸彈般。
炸得在場眾人都懵了。
“臥槽,居然真的找到了?藏得真好。”
“難怪盛懋章夫婦急著回京,還以為是給小盛總鋪路,如今看來,是為接回女兒做準備的。”
“這出戲,真的精彩!”
盛漱華腦中,瞬間充斥著無數亂流。
那丫頭……
竟然真的還活著!
鄭克鈞說的,全都是真的。
既然找回了女兒,卻還任由她把一個冒牌貨接回家,全家人在她麵前演戲?
盛漱華不敢相信,父母和哥嫂這些天,並未接觸過什麼人。
既然找回,他們不可能忍著不相見……
盛漱華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管理層,腦子轉得還算快。
環顧四周!
定睛!
鎖住一人——
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滿目駭然,繼而又放肆大笑。
“是你!”
“竟然是你!一直都在我眼皮底下,我實在太蠢了。”盛漱華放肆大笑,“難怪為了幫你出氣,父親居然讓心愉在外麵罰跪!”
“難怪對她下手那麼狠!”
“如果是你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難怪盛庭川與賀潯會忽然握手言和。”
“我以為,你隻是眼睛長得像那孩子,沒想到,真的是你!”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就瞧見了鐘書寧!
她端端站在那裡,不驚不動,不卑不亢,安靜得好似一幅畫。
“媽?”盛心愉看向鐘書寧,又看了看母親,不敢相信心裡的猜想,“媽,你在胡說什麼?”
“你還不明白?”
“鐘書寧——”
“就是你真正的表妹!”
“你跟她鬥,你怎麼鬥得過。”
“真是冤孽啊,兜兜轉轉,居然還是你。”
從小,盛心愉就把她視作死對頭,沒想到長大後,還是栽在了她手上。
這大概就是命!
“不可能,她不是!”盛心愉不敢相信。
她猛地想起什麼,竟直接衝到鐘書寧麵前,她動作極快,抓住她的手腕,賀聞禮抬手打落她的手時,鐘書寧原本收在袖子裡的蜜蠟手串早已露了出來。
“這……這是外婆那條蜜蠟手串,居然真的在你手裡?”
老太太克製著情緒,“我送東西給我親孫女,你有意見?”
“你們全都知道?”
“把我跟我母親當傻子?”
“看著我跟她作對?讓我步步錯,甚至被關起來,外公、外婆,你們果然不疼我!”
老太太笑得苦澀:“你希望我如何疼你?”
“這些年,對你掏心掏肺,可你感恩過嗎?”
“你隻是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
“那我告訴你,這世上,就算父母愛孩子,也不是理所當然的,你沒資格要求所有人都圍著你轉。”
“我不信,不可能……”盛心愉還是不願相信,看向鐘書寧,“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卻故意不說,看著我出醜狼狽,你心裡很得意吧,你怎麼這麼有心機。”
鐘書寧不願跟她多言。
與這種蠢貨,多說一句,都覺得臟。
可是賀聞野卻忍不住了:“你還真是光屁股拉磨,轉著圈的不要臉。”
“我嫂子什麼時候招惹你了,全都是你主動挑釁的。”
“再說了,你喜歡我小叔,你去追他啊,你惹我嫂子乾嘛?無非就是欺負她善良,脾氣軟,你要是真那麼橫……”
“你怎麼不敢找我表姐麻煩!”
江晗:“……”
我就是看個戲,扯我做什麼。
“每次都是你主動挑釁,被抓也是活該。”
“我看你們母女,都是五行缺德,八字犯賤。”
商策咋舌:“弟弟,你可以!”
“誰欺負我嫂子,那就是跟我作對。”
嫂子可是他在這個家裡唯一的親人,賀聞野可不能見她被人欺負分毫。
盛心愉何時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羞辱過,氣得咬牙,尤其是在賀潯麵前,實在丟人,她氣得咬牙,一跺腳,竟撞開人群,跑了出去!
“心愉、心愉——”盛漱華皺眉,捂著後背,追了出去。
卻沒人阻攔。
畢竟,跑不掉!
這母女倆離開後,喻錦秋很自然地走到鐘書寧麵前,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撫,“嚇到了嗎?”
“沒有,就是覺得後怕。”
如果不是鄭克鈞,她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她看向鄭克鈞,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鐘書寧咬了咬唇,心下腹誹:
難不成,在溫泉山莊時,鄭克鈞就已經認出了她?
“好了,認親宴馬上就要開始,麻煩各位和媒體記者朋友移步宴會廳。”路助理開始疏散人群。
來湊熱鬨的,隻是少部分人。
許多人都等在廳內,因為盛家人遲遲沒出現,還心有微詞。
結果,等著等著……
竟等來一個驚天消息:
鐘書寧才是盛家丟失的女兒!
“真的假的?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
“幾句話真的說不清,總之,這賀家與盛家現在是實打實的姻親關係,小盛總有賀先生這個妹夫,在京城真的無人敢惹。”
“妹夫?”
賀先生喊彆人哥,這個畫麵真的不敢想。
鐘書寧此時正在後台整理妝容,喻錦秋拿出自己剛設計製作出來的一款翡翠項鏈戴在她脖子上,剛好搭配她今天的衣服。
馬上,她就可以告訴所有人:
這是她喻錦秋的女兒!
“小盛總……”路助理忽然敲門進來,臉色不對。
“出什麼事了?”
路助理看了眼坐在一側的盛家二老。
有些事,他們心知肚明,但真到了揭開真相的一刻,難免傷懷。
“有話就直接說。”喻鴻生最煩人婆婆媽媽。
“剛才盛心愉跑出去,想開車離開,盛漱華追出去阻攔,擋在車前,結果……被撞了。”路助理頓了下,“車輪,從她下半身碾過去,雙腿當場就斷了,血肉模糊。”
“盛心愉可能是被嚇到了,當時沒停車,導致盛漱華的身體在車下,被拖行了數米遠。”
“地上全都是血痕,人已被送到了醫院。”
路助理已經說得很委婉。
被撞,碾壓,拖行……
現場肯定很慘烈!
鐘書寧心裡咯噔下。
盛漱華想害人,卻沒想到,自己會被女兒撞成那樣。
盛老太太沒作聲,隻是摘下眼鏡,拿起手邊茶幾上的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過了半晌才說道:“這茶點,甜得齁人。”
這盛漱華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糕點能覆蓋她心口溢出的酸苦。
可她心裡的苦……
無法言說。
對女兒,外孫女,她問心無愧。
老爺子握緊她的手,畢竟他們曾經也為盛漱華的到來,歡欣不已,責任儘到。
如此下場,也是個人因果造化。
“寧寧,準備好了嗎?彆讓客人等急了。”老太太看著鐘書寧,“我們該登場了。”
宴會廳,布置奢華,喜慶熱鬨。
室外,
救護車在冷風中穿行,呼嘯著沒入車流。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無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
皆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