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421買煤
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
化肥開始普及是從“四三方案”之後開始的,在這之後糧食才有了增長的基礎,但在此之前的幾百年裡,農田的肥力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於土肥。
土肥是啥大家心裡都清楚,前文提及的撿大糞主體大多為農民。
就四九城來說,可以撿大糞的範圍局限在城外的道路及鄉村,不包括城裡及城廂,因為城市人口密集的地方是被人為劃分為糞道的。
糞道比較抽象,有點類似於勢力範圍或者片區。
疏通好關係,隻要繳納多少錢,這個片區就隻能由某個人來負責清理人類的排泄物。
在晚清的時候,這項人體排泄物清理工程做的最大的一個人叫於德順,老四九城人稱其為“糞霸”。
到了民國時期,於德順搖身一變,成了“北平糞夫工會”的理事長,依舊坐穩了四九城人體排泄清理工程的頭把交椅。
解放前彆說下水道,就連公廁都是有限的,絕大部分居民靠家裡的“馬桶”來排泄,這個馬桶其實就是木桶,得定期清理。
那時候沒有“物業費”的說法,但於德順這人有很多旁門左道的陰招。
普通百姓不給小費就不讓掏糞工上門清理,任憑其臭著,受不了給小費後才會有人打理;
甚至會在堂而皇之的跟紅白喜事的主家要錢,不給就將糞水潑人家大門口;
對於一些商戶,他也沒饒了,讓人推著糞車堵門口,不給錢不走。
由於上麵有人罩著,加上於德順養了一幫打手,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除了欺壓城內的百姓,他也沒放過城外的農民。
農民想要收成好,就得有肥,但自家產的有限,隻能從糞霸手裡購買。
良心不多的糞霸會摻點土進去,於德順就狠了,屬於沒了良心的那種,往裡麵摻土可不行,增重太少,得往裡麵摻煤灰、沙子!
為了利益最大化,於德順“一魚三吃”,除了以上,還會讓手下的掏糞工交孝敬。
本來賺的就不多,而且全年無休,這下更是鬨的天怒人怨,一點群眾基礎都沒有給自己留。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解放,高層考察四九城的市容市貌後,下達了整改基層公共廁所建設、清潔城市環境、整頓社會治安等多項舉措。
於德順為了穩固自己的“核心利益”,準備施展老一套的時候,被群眾給控訴,順理成章的進去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老小子有房子100多所,良田1550畝,商鋪2處。
最後在公審後,吃了花生米,大快人心!
此後,政府將糞場從城內遷到了城外,在各個胡同周圍都建了廁所。
雖然環境有了改善,但掏糞工一職沒有被取消,而是將那些勞苦的掏糞工收編進了各區的清理隊。
剛開始的時候,掏糞工依舊是沿用了老辦法,推著糞車子,背著糞桶,挨個胡同收拾公廁。
在1958年的時候,將糞車子改為了卡車,大大減輕了掏糞工的勞動強度。
作為四九城的老居民來講,雖然備受糞霸的欺壓,但大多數都瞧不上掏糞工,往往對其稱呼一句“臭掏糞的”。
雖然解放後這種情況大有好轉,但徹底轉變還是在59年的10月份。
26號開的群英會,“我們都是勤務員”就是在這個會上說的。
29號登上了二流報紙,“寧願一人臟,換來萬家淨”傳遍了千家萬戶,掏糞工的形象一下子就轉變了過來。
在接下來的數年裡,不斷地有各行各業的人前來拜師學藝,不過最終能有多少人堅持在這一行就不好說了。
對於這位山東老鄉,唐植桐雖然沒說過話,但打過很多次照麵,因為他本身就在崇文清理隊工作,負責花市大街西口那片公廁的清理工作。
正是有這麼一群可愛的人,四九城的環境衛生才跨上了一個台階,對於他們的付出,唐植桐非常尊重的,每次打照麵,都會笑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從來沒有掩麵嫌棄的時候。
登報的次日,也就是1959年10月30日,正好是星期五,有線係593班集體去煤場適應場地的第一天。
這次學院裡沒有派車,由學生成群結隊步行前往煤場。
唐植桐雖然沒有準備參與,但事前跟顏雄飛做過保證,還是跟著前往看了一眼,各個環節該叮囑的叮囑,該勉勵的勉勵。
鼓勵完同班同學後,唐植桐才騎上自行車離去。
不過唐植桐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花市大街那片的煤場。
由於煤炭平常的供應秉承“分區劃片,送煤上門”原則,尚未限購、限售,唐植桐打算趁這次機會多買一些放家裡慢慢用。
唐植桐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斷供,但等下次供應再這麼充足,估計得猴年馬月了。
這次活動是全市範圍內同時開展的,其他院校的學生也會在今天入場熟悉工作流程,再加上買煤的居民,現場鬨鬨騰騰的。
唐植桐這次要了五百斤,選的是最好的硬煤,一共花了七塊四。
在付了款以後,唐植桐回到家,跟張桂芳交代道:“媽,我今兒買了點煤,明天就能送過來。”
“家裡還有煤,又買煤乾嘛?”張桂芳節約慣了,對兒子這種大手大腳花錢的生活方式感到很頭疼。
“我從報紙上看到煤場搞了個送溫暖的活動,直接給送進家門,省的遞煙遞水,咱趁著這次力度大,買下一點。”唐植桐一邊給張桂芳說著,一邊從正屋裡拿出掃帚,跑了兩個煤場,身上沾了一身煤灰。
“買了多少?我把錢給你。”雖然還沒有分家,但兒子、兒媳見月的給錢,現在隻有正房燒煤,張桂芳琢摸著沒有再讓兒子掏錢的道理。
“您不用給錢,我還有呢。先要了五百斤,等明天送過來後,您再去買個幾百斤,咱鋪著夠今年冬天燒的,再富裕出一點來。”唐植桐將掃帚遞給張桂芳,請求道:“媽,在煤場爆了一身煤灰,您給我掃掃。”
“你個敗家孩子,怎麼買這麼多?隨用隨買就行。”張桂芳先用掃帚打了兒子兩下,才開始給他掃,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一次買這麼多煤,五百斤省著點用夠一個冬天燒了,兒子卻還要買。
“得買啊,以後這煤炭供應怎麼樣很難說,萬一買不到,總不能不燒爐子挨凍吧?”母親打的不痛不癢的,唐植桐沒覺出疼來,不過能感覺出母親很心疼,於是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