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揣兜裡幾把榛子,到小玉家,掏出來,放炕上,和小正小玉欻嘎拉哈,輸贏分榛子啊。小艾玩得興奮,跪在炕上,又蹲起來,口袋拋得高,劃拉更多的嘎拉哈,有點亂,仰坐在炕上。“坐壞了。”小正喊。小艾站起來看,“誰讓你放人家身後啦。”盒子是紙殼的,被小艾坐扁了。
小玉開玩笑說:“你陪吧。”
“陪你。”小艾下地,看櫃子上的碗,拿起來,問:“你家這碗,是你家嗎?”“是呀。”“好像我家的。”她看對方沒吱聲,底氣足了,“我家的!”
“又不是我拿的。”“誰?”“反正不是我拿的。”“彆人能拿到你家?等我告訴你爸。”“不是我,是你哥。”
小艾回家問那小碗是怎麼回事,曉宇說:是這麼這麼回事——我把人家的碗打了……小艾說:我必須告訴爸。曉宇忙說:給你抹清涼油。
“我要盒。”“等用沒了的。”“如果你反悔了呢?”“把它放你那。”
看,窗外有小鳥。小鳥從院牆上一個一個飛下來,像編好的舞蹈出場,又很快轉場,又出現在彆的地方。外邊沒有風,天晴,比夏天還藍。
天不算冷。
小蘑菇要剪頭。“你洗了嗎?不洗不給剪。”大軍坐著,讓他去洗頭,“你頭發都擀氈了。”小蘑菇說:“你現在牛了。”大軍下鄉以前不會剪,誰都不用他,他就拽弟弟學剪,拿弟弟的頭練習。小蘑菇捂著腦袋不讓拿自己練,大軍就答應給他錢,“要現錢。”大軍掏出一分錢,“一分不行。”小蘑菇站起來要走。“二分!”“三分吧,三分錢買一根冰棍兒,還是不好的。”沒辦法,大軍給了一大一小兩個硬幣。現在大軍不願剪了,剪夠了,青年點那麼多腦袋全找他剪。對小蘑菇說:“你得付我錢了。”
大軍的對象來了,就呆在屋,不出去。小蘑菇小輝隻好讓地方,出去,小蘑菇低頭憨憨一笑,小輝衝大哥白了一下眼。
沒有人兒了,女人偎依到大軍懷裡,大軍臉貼她的頭她的臉她的眼,她拉住男人的手聞。大軍撥開女人的頭發,鼻子鑽進去,深深吸嗅,如樹木的香氣,如在森林中的美妙芳香。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家裡不光是地方小,還有許多拘束,尤其是不能被戳破的假象得維持。不如在外邊,在知青點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