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沒有!
是大後院,是老莫家呀!小美的媽在院裡罵,罵隔壁老張家:“笑麵虎兒,當麵是人背後是鬼。”下班了的人過來看。
老張婆子對罵:“你啥樣我還不知道哇!”老單說,人對立,就沒有優點了。
“你那些破事我都不想說。”“說,說,”“說了你還有臉活呀”“告訴你彆他媽窮嘚瑟!”雙方伸手抓對方衣服,“你想咋的”隔著牆用力,牆上的磚碰掉了,“鬆手,鬆開,”掰開了手,“你他媽啥樣我還不知道。”兩邊都有人拉,老張婆子被推進屋,一邊走進屋一邊說著“給臉不要臉,一次一次的。”
外邊,小美的媽不進屋,一定要說:“早上摸了蛋,你聽我說,一天少了,可能不準,連著幾天。我摸最準,雞幾指開襠我都準準的。你一次,我不說,你連著整……”“鄰裡鄰居的,以後怎麼處哇彆多說了。”“不行,她太不要臉,太不是人。”有人說老莫,你快把你家的拽進來吧。老莫不去,“清官難斷家務事……”老容說:“什麼家務事呀,這都國際糾紛啦!”老莫說:你彆喊,我去……出去往回勸老婆,“彆多說啦。”和人一起往回拉,小美她媽有的是力氣,往外掙,不進屋,嘴角帶著白唾沫說:“你看她家,哪像個人家,連豬圈都不如,我從來就不上她家……”“你說誰呢”老張婆子又衝出來,在院子找棍子。老範婆子來了,站著看,不吱聲。老曲來了,喊了句:“好啦,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兩方沒聲了,“都回屋,散了吧。”
老曲說,很多話是噴著火舌,傷人甚至殺人的。說話忒惡毒,過癮,但傷害了就很難恢複了。都撿最不好聽的說,像扔出炸彈、燃燒彈。
容叔回家說這老張家的不怎麼地。容嬸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老單說,殘忍自私,是燃燒,是毀滅。
小輝看完了,才回家。進門,媽讓一碗麵,她在外屋掀開糧櫃蓋,頭頂著,解開麵袋子綰的疙瘩,舀一下,端進屋來,放麵板上。“這啥麵呐!”“你要啥呀”“白麵,你沒看見我揉麵呐,你眼睛是喘氣兒的”“要來人兒呀”小輝問。她家很長時間不來客了,親戚也不走動,爸說人家也用不著咱們,咱們啥也不是,沒錢沒權。老曲說,親戚沒有親情就不是什麼親戚了。
小輝轉一圈又回來,“沒看見有白麵,哪有哇”媽照她腦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打我乾什麼”小輝哭,推她媽,手捂頭,頭上沾著麵,用手擼下了。
老蘇婆子從櫃子拎出來一個口袋,還有一底兒,裡麵有碗。小輝哭:“你就說唄,打我乾什麼”“你呀,啥也不是。”“誰知道你今天吃啥呀”“你啥也不知道!”
老蘇回來了,“吆,吃好的!欸,小輝咋哭了”
老蘇婆子說:“讓她拿個麵也找不著。成天在外邊,也不回來乾個活兒。什麼也不學,咋嫁人呐嫁給誰,誰要呀”
“好好說嘛,動什麼手呢有女不愁嫁呀。”老蘇轉了一圈,“今天吃啥”
“買了塊肥肉,包包子,長膘兒。”
小輝揉著腦袋,說:“長包吧。就拿我出氣。”
老司婆子帶領人進來,笑嗬嗬問:咋地了老蘇婆子說小輝不好,這不好那不好。
田嬸說:她不是你親閨女啊
老蘇婆子說:有啥用啊養她一點用也沒有。
李嬸說,將來還比旁人強。
老蘇揉小輝的腦袋,“你是小孩兒。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小輝說:“我是小蝦米!——那我吃啥呀”老司婆子說:“吃泥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