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越遠,看到的越完整。遠,是它遠離了人群居住地。
森林依山,如氈子;山如連片帳篷,如臥著的巨熊,能呼能吸。老曲說,美景有山有水有林。
原始林,有許多不為人見的奇景,每一步,每一處都有發現。老單說,非人為的規則叫天成。讓人讚歎,讓人驚喜。
原始林下不見露土。林中的草,有貼地的,更有長得高的,它的葉多是對稱的,還有藤蔓纏繞生長林中高高的植物,有纖巧的薄片,有圓形的闊葉,類於小灌木類乎花草。大樹長於稀,長得密的地方,樹乾則細,多短椏,疏遠的地兒長得粗大,伸出橫枝。森林裡有層次,陽光的照耀分布很得體,疏密相間,剛柔相濟,遮擋與蓬鬆,依據所需而生。老單說,樹木各自克製,才成林。草木肯定有瘋長的,但不利於生存,就沒有留存下來。
綠色的植被蓬勃生長,讓地球充滿生機活力。林中偶有倒下的大樹,直挺挺,旁落折斷或碰斷的枝,可以想見轟然倒掉的景況。
餓了,小家從書包裡拿出窩頭,“再吃一塊,你要不要”
小寧說:“等一會再吃。都吃了,一會餓了吃啥呀”曉宇說:“你得要,一會他就全吃沒了。放你自己那吧。”小家生氣,“我隻吃了我自己那份,你彆瞎說。”小家坐在一棵伐了的樹樁上,曉宇拉他,他不起來,詭譎地笑:“是不是你要坐啊”“那地方不能坐人。”曉宇是聽項叔講的。“彆唬弄我,你想做。”“你傻呀,我不坐!你真愁死我了。可咋整。”
草枝兒青翠,細葉有水珠,高企的顫顫巍巍兒,飄飄然。小偉說:“挖一棵回家種啊”小文踩倒了,“行啦,誰種草都種花。”
有人說,要是能挖一棵人參就好了。
人參誰能挖著哇那是寶物。
那不能隨便挖,它能跑,一般人沒等挖呢,就沒了。
撥拉草叢,得哈腰,草裡有蚊子,小家兩手胡擼,“這麼多。”小文說:“你們那多呀”:小武說:“不是,儘是蚊子。”小家說:“小寧穿長袖可占便宜了。”
高粱果兒!真的欸!這連片了。
草裡摻著果熟了的甜香味,聞著味兒去找,他們像一條條小狗。
“為什麼長在這兒啊”“就是給咱們吃的嘛。”
莓果香甜氣息遠超其他蔬菜水果,充滿了誘惑,它與野草的清新一起揮發彌漫。
小家采著高粱果忍不住就吃。吃小東西,品一品味兒,舌頭如小動物,靈巧,柔長。
小濤溜達過來,“看你收獲多少”
“我看你的。”小家把籃子放身後。
小濤摟著小家看他身後籃子,“怎麼這麼點兒!”小家從小濤夾肢窩下抻頭看,“他還不如我呢。”小家喊,嘎嘎笑。
紙條:由己及他是物的質的變化,由他及己是德的開始。
小林偷偷讓小濤爬上一棵樹。他去拉小家來到樹下,“我餓了。”他吃小家帶的窩頭,“吃了輕快了。”他們坐下吃。樹上的小濤往下對準,吐唾沫,小家摸脖子,“樹上掉水了。”小林不讓往上看,摟著小家。上麵沒法辨彆,沒法躲開,嘴裡唾沫流得長長的,左右換地方,滴下,掉小林腦袋上。小林罵上麵,小家馬上跑開了。
永和說:“快采吧!太陽要落山得離開。”
立本說:“都不能往裡走了。”
看周圍,葉上,地上,草柯兒裡,土裡,有爬動的不知名的小蟲,不慌不忙。大森林的地貌,是許許多多個春夏秋冬的積澱啊。林中有小鳥,不叫,也不唱歌。林上傳來大鳥的像人的叫聲。森林是鳥的洞穴。沒看見大鳥,是憑叫聲來判斷的,陰森恐怖。老單爺說,熱帶地區有猿,在樹上生活。咱們這沒有,北方冬季太長。樹林暗,大鳥的叫聲,如窗戶紙被戳破了窟窿。那叫聲像是老人,像老任家的老太太用力說著重複的話。小濤蹲下仰頭轉圈看。小家縮脖,一會捂上耳朵,一會手指鬆開。他們都沒帶彈弓,地上沒有石頭,抓土,轉著尋找樹上。這隻大鳥不是人們身邊的物。人不熟悉它,它也不熟悉人。小文握木棍敲打樹乾,兩手輪起來狠打。小家捂著耳朵喊,手一鬆一緊地。曲文拉下他的手,小家喊:“你乾什麼”“你叫喚的比鳥還瘮得慌。”小全突然舉手指,“在那,你們看,”一隻揮動褐色翅膀露著白色胸肚的鳥飛過,長尾,是黑色;展翅不長,顯尾大,下垂著,似乎帶不動。“是烏鴉吧。”“老鴰哇”“比它好看多了。”“聲音還不如它呢。”“烏鴉是在墳圈子那。”烏鴉是吃死孩子肉的。大的鳥都是吃肉的,大的吃小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永和說彆亂指喚。那好像叫冤魂鳥。大鳥在稍遠處林的豁口掠向空中,不見了。大夥兒分開來繼續采果。小家蹚踢著草,草茂盛,有水珠,有草的芳香。小寧想起爸爸寫的詩歌,說我們也是栽的花、種的草。小家不信,“你開過花呀,你冬天死啦,你是種的呀”
森林是動物們離開水域之後的棲息地。老單爺說,氧化還原是生命運動壯大過程的基本推力,是生命體同呼吸共命運的微循環。微小“低級”的生命也許是巧合,和陽光親近釋放氧氣,一起幻化成為必然的態勢。微乎其微,若有若無,變成汪洋恣肆,洶湧澎湃,浩浩湯湯,氤氳燦爛。大森林裡邊的幽深,以幽靜來體現;往外走,感受外部熟悉的聲音,回頭看,有神秘的氣氛在裡麵,除了少見的鳥的回聲,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氤氳籠罩著生靈。小濤說:“又飛了嗎天黑了怎麼還往外飛呢”小文說:“等餓了還得回來。”小偉說:“餓了才不回來呢,要在外邊找東西吃。”小文說:“我是說,累了,誒呀,誒呀……”小武說:“小翠就怕天黑……”曉宇說:“天哪黑了,儘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