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爺爺很節儉,為了省一張郵票,將信放入來信的信封。任老太太癱在炕上,躺著粘那摳開的信封,儘量讓人看不出來。親人都在遠方,聯係隻有信。人們生活在這塊土地上,像作物一樣,固定了;上麵沒有父母了,就一直不出行了。一家人生活在一個不大的活動區域,圍著一個住的窩兒出入著,他們與遠方的聯係,隻有書信。幾個孩子進屋,老太太慌忙把信放褥子下麵。她裝著疊葫蘆,等人走了,再拿出信封繼續粘完。外邊自行車鈴響,爺爺出來,和郵遞員說“昨天來的信,不是我們的。名不對,姓對,地址是我們的。”郵遞員是新人,都還不熟呢,“這咋處理呢”
任家爺爺出了主意,“查無此人”,退回原處。
小六和小光小傑跑過來看,爺爺擺擺手,他們又回到院子裡。
爺爺回來。院裡擺著木墩兒,搬不動的,可以坐。爺爺看看,進屋了。
小傑看小六的脖子後頭,有一根長毛兒,小六說“取剪子把它剪下來。”小傑說“我不會,你讓你家人剪吧。”
小光蹬上自行車,在大梁上“騎車”,車輪飛速轉。小六說:“車梯子壓壞啦。”小光按車鈴,小六捂上鈴,不讓它響出來。小光低頭看車鈴,說:“你家鈴好像不是原來的。”小六說原來的丟了,小光笑問這是誰家的,小六說是小五弄的,不知他從哪弄的。小五剛才收拾的車,打了氣兒,他要用。
小峰跟小五從外邊進來,小峰喊:“下來!”
小光梗脖子:“不下來。”
小五提車,把梯子收起,把著車後座左右晃。小峰笑。
“鬆手了——”“彆鬆,彆,彆……”小光下來摔倒,小峰說:“活該!”小光撲魯一下腿,有點疼,但沒哭,晃著頭說:“沒摔著。”小峰說:“狗疼狗知道。趕緊走,彆在這嘚瑟。”小光瘸了瘸了回家去。
院子裡曬著一排被子,有一個紅色的在中間,是小峰的,小光上去打了一拳踢了一腳,覺得還不解恨,拽下來,踩上一腳。“乾什麼呐”媽在屋裡喊,小光喊:“被掉地上啦。”他撿起來抱進屋,心裡說“不給他曬。”媽說:“多曬一會兒呀。”“乾了。”“本來也不濕呀。”“不濕曬什麼”“曬曬,殺菌,你啥不懂。”“誰不懂,就是小蟲子嘛。能曬死嗎”“能能。”“我天天曬,咋沒死呢”“這個虎玩應兒,你多大呀!”小光到院子,又去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