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杜楠來到這個星球之後，第一次做噩夢。
那地獄的慘象，讓她即使是在睡夢裡也渾身顫抖，全身冒汗。
杜楠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景？在地球上，殺戮似乎已經是隻存在虛擬的影視裡的假象，當無情的殺戮出現在現實的時候，杜楠完全接受不了。
不是杜楠沒有見過死人，在雪山上就有人永遠埋在了雪下。可是因為惡劣的自然環境而死去的人，和被殺人犯殘忍殺害的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雪山上死去的人，想來他們也不會後悔，因為這是他們的選擇，挑戰高山。而被人殺死的那些人，卻那麼不甘。本來那些已經經曆了苦難下得雪山的人是不需要死的，現在卻被那群瘋子殺害了。
“啊——”杜楠一下子坐了起來，從噩夢中驚醒。
熟悉的臥室，身上穿的還是那套白色的睡衣，床還是原來瑪雅臥室裡的床。
“你醒了？”瑪雅就坐在床邊，站起身來，為杜楠倒了一杯水，“你做噩夢了。”
杜楠茫然地接過水，似乎還沒有分清那可怕的一切是夢還是現實。接過水，抿了一口。清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到杜楠的胃裡，讓她清醒了幾分，“愛麗絲，伊利斯，還有公主呢？”
“公主？哦，你是說托利亞菲？她是公主？”瑪雅也是一愣，她對這行人的身份雖然有懷疑，可是沒想到裡麵竟然會有一個公主。而自己的父親竟然看上了一個公主，還真是好眼力，瑪雅嘲諷地想到。
“他們都沒事。”瑪雅說道，“倒是你突然昏迷，讓我嚇了一跳。”
“不要再假惺惺的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們。”清醒過來的杜楠倒是很硬氣，她知道這個村子是個地獄了，所以拿出了當年革命先輩視死如歸的精神。
“迪蘭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為什麼要殺你？”瑪雅笑道，“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我們以後一起生活在一起，就像母女一樣。”
“你想做什麼？你們殺了這麼多人，難道就不怕王法？”杜楠的話在瑪雅耳裡聽著就怎麼那麼天真。
“王法？我的小迪蘭你知道我們乾羅村屬於什麼國家麼？就和我說王法。”瑪雅好笑地說道，和杜楠相處了幾天，瑪雅知道了杜楠不僅是個好奇寶寶，而且非常沒有常識。
“……”對於瑪雅的反問，杜楠完全不了解。她現在也隻知道雪山對麵有一個紅土省，紅土省上有一個已經亡國的黃獅王國，托利亞菲就是亡國公主。
“告訴你吧，我們乾羅村現在是在步騭（zh）王國治下，而根據步騭王國的王法，你知道殺人要接受什麼處罰麼？”瑪雅準備向杜楠仔細地普及一下法律知識。
“殺人償命！”杜楠覺得這麼惡劣的殺人手段，必須是斬立決。
“殺人償命，說得不錯，殺人償命。”瑪雅覺得杜楠這一句殺人償命說的非常好，“可惜，按照步騭王國的法律，人命都是明碼標價的。貴族的命比較金貴，確實是殺人償命。可惜平民的命隻要五金，奴籍的命隻要一金。像你們這些來自紅土省的人，連奴籍也算不上，全部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來管的！”
瑪雅的話讓杜楠久久沒有言語。這就是法律？沒有什麼民為本，也沒有什麼民主，更沒有什麼人權。有的隻有裸的壓迫，裸的階級。
杜楠從床上站了起來，就站在床上，可以讓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瑪雅，“難道沒有人管，就能讓你們肆無忌憚地殺人？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那可是人命，人命啊！”杜楠激動地說著，臉色蒼白。
“人命又怎麼了？一刀下去也不過是一堆肉而已！”兩個星球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那是不可抗拒的鴻溝。來到這個星球之後，杜楠就一直在雪山上和同伴們一起掙紮。公主和平民之間也沒有看出太多的區彆，那是因為大自然可不會因為你是王族而手下留情。所以杜楠沒有機會了解這個世界最為真實的一麵，在這個世界裡階級和階級之間是完全的對立的。
前後的差異，讓杜楠非常難受，這裡不是世外桃源，而是地獄。
雙手緊緊握拳，“你們這些瘋子！”習慣了安穩生活的杜楠完全不能適應。
正是因為杜楠如此的善良，所以瑪雅才會強烈地想要讓杜楠成為她的女兒。
“瘋子，視人命為草芥的瘋子。你們的腦子都不正常。”因為巨大的代溝，杜楠知道自己腦裡的想法和這個星球的人有十萬八千裡的差距，所以隻能語無倫次地罵著。
瑪雅知道天真善良的杜楠接受不了這些血腥的事實，可是為了杜楠好，瑪雅還是直接告訴了杜楠最為殘酷的事實，“在我們乾羅村，隻要加入我們，就不必再考慮什麼法律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迪蘭做我的女兒吧。”
瑪雅這一次肯定是失算了，杜楠是不會認賊做母的，“你休想。”
瑪雅也不生氣，杜楠越是這樣，她就越喜歡，“那個愛麗絲威爾，還有伊利斯都是你的朋友吧？”
“他們在哪裡？”
“放心，他們還活得好好的，隻要你做我的女兒，我會保證他們的安全。”瑪雅並不覺得自己卑鄙。隻要達成目的，什麼手段也不過分。而且在杜楠昏迷的那個時間裡，瑪雅有猶豫過，她不確定，自己是對，是錯？可惜現在事情已經做了，瑪雅隻能繼續做下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你……”杜楠將自己的牙咬的死死的，恨不得撲上去，在那個平靜的少女的身上咬一口。可惜自己的朋友在她的手裡，穆達拉薩老人托付給自己的公主也在他們手裡，杜楠必須忍耐，隻要找到機會一定要報仇。
隻是忍辱負重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杜楠的腦子裡在天人交戰。一方是衝動派，叫囂著拚了，大不了一死，那也是死的其所，為了鏟奸除惡。而另一方是穩健派，讓杜楠一定要忍住，自己可以死，可是他們手裡還有人質，不能讓愛麗絲威爾和伊利斯還有公主也因為自己而丟掉性命。
兩個想法不斷糾纏，不斷交戰，最後杜楠全身的力氣就像全部被抽走了，跪在了床上，“母親……”
這一跪，不僅丟掉了作為一個內在男人的尊嚴，更是掉丟了自己內心的一些東西。可是杜楠知道隻要救出自己的朋友，那麼自己所做的就是值得的。
杜楠做出了艱難的抉擇，希望一切能夠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