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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做該做的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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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尉,也被稱為衛尉。

孝景皇帝時期,衛尉又名中大夫。

當然,這個名字後來又改了回來。

但中大夫獄這個名詞,說實話劉進是第一次聽到。

也難怪,畢竟中都官獄這個名字,隻是一個統稱……

長安城內,算上京兆獄,長安縣獄、掖庭秘獄、扶風獄、馮翊獄等官獄,一共有二十六座監獄。也就是說,除了那些有名有姓,可以擺放在台麵上的官獄之外,其餘皆為詔獄。

詔獄有很多名稱。

宗正府有左右司空獄,鴻臚寺有彆火獄,少府有若廬獄,執金吾有都船獄。

除此之外,還有上林詔獄。

所以宮尉有中大夫獄,也在情理之中。

人言:某某人被關進了詔獄。

有可能是在少府,也有可能是在鴻臚寺、宗正府、執金吾或者衛尉。

總之,難以做出判斷。

劉進沒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也會進入詔獄。

自宮尉官署側門入,沿著一條狹長過道,轉入一座監獄。

一般人進來,如果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又沒有人領路,還真不一定能夠找到。

郭穰取出一塊虎符,遞給守衛監獄的宮衛。

對方也從懷中取出一塊虎符,和郭穰手中的虎符契在一起,形成了一塊完整虎符。

這才示意守衛,放郭穰兩人進入。

“拜見郭內者。”

有詔獄獄丞忙上前來迎接。

郭穰笑了笑,微微側身,讓出身後的劉進。

“咱奉陛下旨意,帶皇長孫前來辦事。”

那獄丞聞聽,也嚇了一跳。

連忙再次抱拳一揖,恭聲道:“臣沈慶參見皇長孫殿下。”

“免禮。”

劉進表現的很平和。

他示意獄丞起身,便轉眼看向郭穰。

詔獄的獄丞,他招攬不起。

畢竟,詔獄直屬漢帝。

郭穰笑著點點頭,沉聲道:“沈慶,帶我們入中阱虎穴。”

“喏!”

沈慶不敢怠慢,忙在前麵領路。

沿著台階,他們走進一座地牢。

空氣很汙濁,帶著血腥和腐臭的氣味。

劉進在京兆獄的時候,曾探查過京兆獄的深阱虎穴。

感覺,和這裡差不太多。

他們很快就來到一間小牢門外,沈慶停下了腳步。

小牢裡,光線很昏暗。

牆上,有一盞油燈,但光焰很小。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裡麵的草垛上躺著一個人,正在昏睡。

郭穰阻止了沈慶想要喚醒對方的行為,而是轉身看著劉進,輕聲道:“殿下可知,他是何人?”

劉進眯起眼睛,往裡觀瞧。

看不太真切,但應該不認識。

於是,他搖了搖頭。

“他叫馬安成。”

“啊?”

劉進頓時一愣。

中午時,他才在暢春園內,從史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

怎麼……

見他麵帶疑惑之色,郭穰忍不住笑了。

“殿下,咱們出去說吧。”

“善!”

這虎穴裡的氣息,實在是讓人感到難受。

劉進雖然秉住呼吸,仍有點受不了。

他滿懷疑惑,跟著郭穰和沈慶走出了中阱。

沈慶連忙帶著二人進入公廨,然後垂手退出了房間。

郭穰,從懷中取出一塊帛書,遞給了劉進。

帛書上,是馬安成的供詞。

他承認,他認識侯傑。

大約是在幾個月之前認識,而且還是侯傑主動和他結交。

按照馬安成的說法,侯傑出手很大方,為人也很友善。加之他自稱是在太子宮宿衛,引起了馬安成的注意。於是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朋友,經常一起吃酒。

加起來,有十七八次吧。

其中侯傑請客有十次左右,馬安成請客有六七次的樣子。

每次一起吃酒,也沒說什麼禁忌的話題。

大都是風花雪月,或是談武論劍。

馬安成說,侯傑的劍術不錯,還好幾次幫他擊敗了東市的遊俠兒。

這段供詞的後麵,有一段文字:經查,侯傑為馬安成出手六次,重傷四人,傷兩人。

也就是說,馬安成的供詞並非虛言。

劉進拿著帛書,反反複複看了兩遍。

心,撲通撲通亂跳。

後背,寒氣直冒。

感覺著冷汗,好像要濕透了衣衫。

“殿下,陛下有口諭傳達:進,你明白了嗎?”

“孫兒明白了。”

“進,你是吾孫,朕不會任你被人欺辱。你敢殺人,乃是好事。自古有仁君,卻未有不見血的帝王。這一點,你比你父親強。做你該做的事情,不要有後顧之憂。”

什麼意思?

劉進一下子有點想不明白。

但他還是恭恭敬敬,躬身一揖到地。

“孫兒領旨。”

“殿下請起。”

郭穰微笑道:“臣剛才是傳達陛下之口諭,還請殿下見諒。”

“郭內者客氣了。”

“殿下把這份口供收起來吧。”

“給我?”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那,進便不客氣了。”

劉進把帛書折起來,放在懷裡。

“陛下還有其他吩咐嗎?”

“今日之事,殿下一人知曉便可,勿與他人言。”

“我明白。”

“既然如此,那咱們回吧。”

“就這?”

“不然呢?”

郭穰笑嗬嗬反問道。

劉進搔搔頭,有些赧然。

“那便回去吧。”

“殿下請。”

“郭內者先請。”

……

香室街街口,又多了一輛車仗。

郭穰並未親自送劉進回去,而是安排了一輛馬車。

他則乘坐另外一輛馬車離開。

用他的話:陛下還在宮中等候臣的回複。

話說到這個地步,劉進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上了車,便正襟危坐,慢慢閉上眼了眼睛。

也就是在馬車移動的一刹那,冷汗順著鬢角,無聲流淌下來。

漢武帝,已經六十多歲了!

就在郭穰來之前,劉進的心裡還覺著,漢帝老了,是不是老糊塗了?

可現在看來,他可一點都不糊塗。

表麵上,他似乎不複之前那樣的英明神武。

特彆是在衛青死後,他甚至是在坐視朝堂上各方勢力攪動風雲,乃至於威逼太子。

是軟弱?

亦或者,昏庸?

可現在看起來,老家夥清醒的很呢。

中午,史玄提到了馬安成。

晚上,漢帝就讓他見到了馬安成。

你若以為這是巧合的話,那絕對是昏了頭。

那位年邁的帝王,把整個帝國都納入他的掌控之中。

他猶如一隻坐在蛛網正中央的蜘蛛,通過縱橫交錯的蛛絲,掌握著天下的變動。

他不是不知道。

他都知道!

可他為什麼沒有動作?

亦或者,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自穿越以來,劉進始終都懷有一種穿越者獨有的優越感。

而且,還是一個有掛的穿越者。

哪怕他對這段曆史說不上了解和熟悉。

但感覺著,憑借金手指,以及他遠超這個時代的見識,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現在看來,他好像大意了!

漢帝的心思,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他在腦海中不斷複盤剛才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

劉進,有點怕了!

他害怕露出什麼破綻,引來漢帝的猜忌。

仔細想想,似乎還好。

他不過是展露了一些才華,改變了一些性格。

除此之外,他好像沒做什麼。

亦或者說,他做了什麼,但是在漢帝的眼裡,並無大礙。

漢帝,已經秘密抓捕了馬安成。

並且通過馬安成的口供,確認了馬安成事無辜的。

同時,在供詞之中,也記錄了馬安成的來曆。

他是馬通的弟弟。

而馬通,是貳師將軍李廣利的部下。

漢帝是想要告訴他,這件事和李廣利無關?

嗯,應該是這個意思。

但漢帝還不清楚,侯傑背後的人是誰。

否則,他大可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來提醒劉進。

他的口諭裡,說的很清楚:他不會讓人欺負劉進。

之所以沒有行動,恐怕就是因為漢帝也不知道,是誰要刺殺劉進,又嫁禍李廣利?

嗯,應該是這個意思!

當劉進慢慢冷靜下來之後,慢慢揣摩出了漢帝的意思。

也就是說,有人想要借劉進的性命,來挑起事端?

那麼,是什麼人?想要挑起什麼事端?

你比你父親強!

做你該做的事情!

不要有後顧之憂!

剛才在詔獄裡,郭穰口述的這些話,並未讓劉進產生出太多的聯想。

可是當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後,便立刻發現,漢帝這些話裡,似乎包含著其他意思。

什麼叫做:做你該做的事情?

“殿下,到了!”

就在劉進坐在車裡胡思亂想之時,馬車停下。

車外的馭者低聲呼喚,把他從沉思之中喚醒。

到哪兒了?

劉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但隨著車簾挑起,他這才發現,已經回到了紫房複道。

大門,已經打開。

趙安國和樊勝客兩人,舉著傘,匆忙調下台階,跑到了馬車旁邊。

劉進從車上下來,衝那馭者點了點頭。

“辛苦!”

馭者頓時顯得受寵若驚,連忙道:“殿下客氣了。”

“天濕路滑,路上小心些吧。”

“奴婢明白。”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弘恭!”

馭者說完,便馭車離開。

劉進大概明白他怕什麼,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

“怎麼還不休息?”

“殿下未歸,我等豈能懈怠?”

“咦,奉先這話說的甚是動聽,倒是比以前長進許多。”

“哈哈哈哈!”

得了誇獎的趙安國,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劉進也未再多言,邁步走上了台階。

一進門,就看到大廳的屋簷下,李姝和王翁須俏生生站在那裡,臉上帶著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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