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安思小院中,還是“熱鬨非凡”。
隻見那金桔樹下,麵色通紅,渾身酒氣的魏海,端著酒碗,對著金桔樹碰了一下,緊接著又是將酒水倒了一半到金桔樹的樹根處。
倒完了酒水,他又是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半碗酒給一飲而儘。
嗝~~~
打了個酒嗝,魏海扶著樹乾,笑道:“樹老弟,你聽我說啊......”
“我最近就在愁一件事情......”
“你猜是什麼事情?”
說到這,魏海把耳朵貼到了樹乾之上,隨即發出了“嗯嗯對”的聲音。
“知我者,樹老弟是也!”
“我家那兒子,自打被顧先生,哦對了,還有你樹老弟的金桔果,治好的身子之後。”
“那整日一門心思,就是撲在了酒肆和我跟他老娘身上。”
“這孩子孝順呐!”
“但我每每跟他說找個媳婦,尋摸門親事的時候,這臭小子,不是跟我打哈哈,就是找借口跑掉!”
“你說他也老大不小了,條件也不差,乾嘛不早點成婚生娃呢?”
枝葉晃動,發出陣陣“沙沙~”聲!
“對對對!”
“你說我能不操心嗎?”
“樹老弟,你跟著顧先生,肯定比我聰明......你給我支支招!”
沙沙~沙沙~
“啊?”
“強扭的瓜不甜呐,我怕到時候強行給他提親,他要不高興嘞。”
沙沙~沙沙~
“你說給他安排幾個姑娘到酒肆裡頭幫忙?”
“想來一個日久生情?”
“樹老弟啊,你這辦法是好,咱也試過了......我之前安排了三個姑娘去,結果每一個姑娘,都被他說哭了......”
“回頭我找他,他還一本正經的告訴我,下次招幫手,一定要讓他也看看......說什麼工錢都是小事,這釀酒的工序差了一步,那可就是砸招牌的大事!”
沙沙~沙沙~
魏海抱起酒壇倒酒,長歎一聲:“樹老弟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咱喝酒,喝酒!”
嘩啦啦~晶瑩的酒液順壇口在酒碗中,在金桔樹的樹根處濺起陣陣酒花。
不遠處,坐在石桌上喝茶的顧寧安忍不住催動法力,灌注於雙眸後,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魏海和金桔樹。
確定一人一樹,都沒有被什麼“臟東西”給“方住”之後,他便是開口道:“魏老哥,你要不要來喝點茶,醒醒酒?”
魏海擺了擺手道:“不喝了,我沒醉先生......先生要是想休息了,就去睡吧......今日我要同樹老弟,一醉方休!”
雖然金桔樹是有靈韻,但你真的能聽懂它在表達什麼意思嗎?
顧寧安無奈一笑,起身道:“那我去睡了,你們聊......”
“嗯!顧先生晚安!”
沙沙~沙沙~
回屋之後,顧寧安沒有急著睡,而是將魏海帶來的那封信,拆開,翻看了起來。
作為狀元郎出身,文鬆墨的字跡是相當漂亮的,一封信洋洋灑灑數千字,每一個字都是工整無比,看得很舒服,不費眼。
信中,文鬆墨先是跟顧寧安拜了個年,解釋了一番不能親自來拜年的苦衷。
緊接著他又感謝了一番顧寧安給他的金桔果,畢竟他現在除卻魏海他們以外,唯一的親人可能就是“圓球”了。
他說“圓球”最近越發活蹦亂跳了,根本不像是一隻活了二十多年的老狗。
閒聊了一番自己的日常生活後,文鬆墨又講到了自己在襄州所麵臨的“爛攤子”究竟有多“磨人”。
幾個月的工夫裡頭,文鬆墨將“假府尹”搜刮而來的民脂民膏,如數奉還給了百姓商戶。
之所以能還得那麼快,還得多虧了“假府尹”有記賬的習慣......
不過大多數奉還了,還有部分的商戶還不上,畢竟那些錢有被“假府尹”揮霍了的,也有流到彆處地界去的。
揮霍的錢是弄不回來了,流到彆處地界的銀錢,被發現的,就被彆處地界充公了,沒被發現的,也根本無從查起......
不過這倒還是小問題......更大的問題是,襄州城裡的商戶,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少了。
大家都“害怕”了,怕這襄州好了沒幾天,又回到以往的樣子,所以有些“門路”的商戶,都是另尋地界做生意去了。
這做生意的人少了,連帶著一係列的問題都串聯出來了。
就單拿米商舉例,米商不乾了,那農戶們就沒有固定的售賣渠道。
沒了售賣渠道,農戶就要費勁巴力的自己出來賣。
但他們自己賣,價格方麵,就出現了層次不齊的情況。
這樣一來,農戶與客人的矛盾就日益增多......誰都不想吃虧,誰都想占便宜,那也就導致了鬨上衙門人,越來越多......
糧食問題,經濟問題,稅收問題......管轄一方郡城,輻射周遭數十縣,數百村......
種種小問題聚集在一道,日子一長,問題就根深蒂固,難以解決......
看完了信後,顧寧安便是拿起紙筆,結合前世寫“申論”時的一些經驗,給出了一些可能實現的對策。
諸如,讓建立一個農戶辦,由各地縣村的村長帶頭,將收來的“糧食”集中送到襄州,再由襄州縣衙,統一定價,統一收購,統一售賣的方式,來確保農戶們的收入......類似的建議,顧寧安寫了數條,要全部落地實現的話,恐怕也是任重道遠。
其中取舍,自然還是要看文鬆墨自己的安排......
寫完回信,顧寧安將其塞進信封後,隨手擺到桌上,聽到外頭的魏海,還在跟金桔樹“東拉西扯”的聊著家長裡短。
他吹熄油燈,設下一避聲法術,行至床畔,寬衣褪履,仰頭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