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老翁準時將楠木送到了彆院來。
牧生一番檢查過後,確定老翁沒有做什麼手腳,就讓顧寧安把木材錢給付了。
在等老翁安排人將楠木給顧寧安他們搬進彆院,這長街儘頭就出現了一輛輛囚車!
囚車共有數十輛,每一輛囚車中,都關押著一位著囚服,披頭散發的犯人。
帶領囚犯遊街的官兵,正是顧寧安他們昨晚遇到的一眾捕快。
為首的趙捕頭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隊伍前頭,對著周遭圍觀的百姓高聲道:“此乃利用商船走私販賣私鹽者!現已被全部抓捕歸案,遊街示眾!”
“望諸位父老鄉親,遵紀守法,切莫為了一時之利,走岔了路!”
“這大人物要來了,就是不一樣……”老翁壓低了聲音,忍不住譏諷了一聲。
聽到這話,顧寧安笑問道:“聽老丈這意思,以往這山陽縣的官兵都不管這些?”
“管……”老翁嗤笑道:“你隻要報官,拿證據,就一定管。”
“但你要是沒人報官嘛……嘖嘖嘖……”
“而且啊,這以往報官之人,恐怕這墳頭草,都有三丈高了……”
顧寧安無言,老翁話裡話外的意思,他是聽明白了,這帝師要來的消息未傳來之前,這山陽縣看來是還要亂得多了……
不多時,負責搬運木材的力工搬完了事兒,就同老翁一道離去。
臨走之前,老翁特意叮囑了顧寧安一聲“有事無事少出門,能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就早點走”……
至於原因,他沒有細說,似乎也不太敢細說……
對此,顧寧安也隻是道了聲謝,轉頭就出門去買菜了,而牧生則是在拿到木材後,就鑽進了廂房內,開始製棺……
……
傍晚,顧寧安親自開火做了個四菜一湯,同牧生一道吃過晚飯後,就是坐在屋簷下,泡上了一壺願回春,賞著雪景,享受著這難得的寂靜。
那間空著的廂房,此刻已然成了牧生的“工作間”,牧生屬於是那種看不得手頭有活沒乾完的性子。
以至於她明明已經乾了一整天了,這吃過飯後,仍舊是不肯休息,立馬就鑽進屋內製棺。
一壺茶來回喝了三泡,茶色也漸漸淡去,顧寧安看著還在“丁零當啷”的廂房,也是忍不住喊道:“牧生,明日再做吧,你這在敲打下去,附近鄰舍可要鬨意見了。”
聞言,牧生放下木鑿,高聲應道:“昂,我知道了。”
院子裡,顧寧安站起身,剛欲收起茶具,門口的就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站在院前,除卻能聽到“篤篤”的敲門聲,還能聽到明顯的急促呼吸和哽咽聲。
三步並作兩步行至院門前,放下鎖銷拉開門後,映入顧寧安眼簾的就是一位衣著暴露的女子。
此女衣衫淩亂,身上本就是薄衫露肩,卻有多處都有撕裂的痕跡,以至於大片的雪白袒露了出來,其臉頰上嘴角還有點點殷紅……
這名女子顧寧安昨夜曾見過,昨夜她就在那勾欄“香流連”門前攬客……
女子顯然也認出了顧寧安,其滿是驚恐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訝異:“先生,是你?”
顧寧安皺眉道:“你這是?”
“先生,能不能讓我進去說,有人在追我!”說話間,止不住打顫的女子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生怕黑暗中突然闖出來人將其帶走。
“進來吧。”讓開了一個身位,顧寧安朝著裡屋喊道:“牧生,拿一件你的衣服來。”
“好!”裡屋響起了牧生的回應。
顧寧安則是關上院門之後,引著女人走到廂房內坐下。
由於這彆院沒有正堂,所以他也就隻能把她帶到自己的那件廂房內。
“先生,您讓我拿衣裳來做什……”
在顧寧安的廂房內,看到衣著暴露的女子後,牧生話音一頓,隨即怔怔的說道:“是給她的嗎?”
顧寧安頷首:“給她吧。”
“哦……”牧生快步走進廂房,將自己的衣服遞出。
女人輕道了一聲謝,接過衣服的她看了看,發現衣衫的尺寸太小,故也就將其當作披肩,遮住了身上暴露之處。送完了衣裳,眼神複雜的牧生默默的退走:“先生,我去睡了,我睡得沉……”
顧寧安招了招手:“回來坐下。”
“啊……好。”牧生愣了愣,隨即走到了顧寧安的身側坐下。
“好了,你說吧。”
深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心緒,那勾欄女子就是開口道:“先生,小女子名為毛翠翠……是那香流連的花娘……昨日先生是不是出言救下了一位石牙?”
顧寧安頷首:“隻是幫著說了兩句話,不算救。”
“那我便沒找錯人……”
說到這,毛翠翠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家阿勇哥,被販私鹽的人給殺了……他托夢給我,讓我來尋你,他告訴我,您能幫我……”
顧寧安頓了頓道:“你把發生了何事,從頭至尾講與我聽聽吧……”
“嗯!”毛翠翠用力頷首:“事情要從昨晚說起……”
昨天夜裡,石牙同毛翠翠商議好,將攢夠的銀子,拿去給毛翠翠贖身後,就直接離開這山陽縣。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才四更天,販私鹽的人就破門而入了!
販私鹽的,知曉了是石牙將他們船私的藏匿地點告訴了捕快,又找上了門去,那身為“告密者”的石牙,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私鹽販在殺害了石牙後,又侮辱了毛翠翠許久,搶走她贖身的銀子後,就大搖大擺離開了……
昏迷了大半天的毛翠翠在睡夢中,見到了石牙。
石牙知道這群販私鹽的,不會就那麼放過毛翠翠,所以就將顧寧安的事情告訴了她,讓她找顧寧安。
希望這連趙捕頭都不敢得罪的先生,能幫幫毛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