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江邊,臨時搭建起了一座高台,高台整體外觀以紅色為主,紅花繡球,紅絲帶,紅燈籠......縱使不知道的看了,也能猜到,這是有人要成婚了......而且一定是大戶人家。按照原本正常的流程,迎親的隊伍應該要從穀城縣出發,去接到新娘子後,在回到穀城縣。但既然李尋山已經決定留在江陵府,那也就不比大費周章來回折騰了。新娘子是這麼想的,李尋山在這襄江之上尋她念她五載,這條江承載了太多的思念。如此,那這江水也應見證那個癡情小子與他的戀人終成眷屬......距離辰時還有一炷香的功夫,站於高台之上遙遙眺望的任家主笑道:“來了,我看到迎親的隊伍了。”身著嫁衣,蓋著大紅蓋頭的任月端坐與一把金絲楠木椅之上,一聽到自家爹爹的話語,她忍不住問道:“還有多遠?”聽到這話,任家主心頭不由得一酸,本想說一句“還很遠”的他,這話到嘴邊又是改口道:“不遠了,不遠了,尋山馬上來接你了。”紅蓋頭下,任月眼含淚光,她用力頷首道:“嗯。”啪嗒!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到了任家主的麵門之上,他抬頭一望,竟見在接親的隊伍頭頂上空,不知從何時起,聚集了一片黑雲。不好,要下雨了!這大喜的日子,若是新郎新娘都被淋成“落湯雞”,那可真不是什麼好兆頭!任夫人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心細的她低聲命人給新娘子打上一把傘。而她自己則是拉著任家主下了台去,行至一邊,質問道:“你不是說你術士看過天氣了嗎?怎得還是下雨了!”任家主一臉委屈的說道:“夫人冤枉啊,我找了,甭說是方術之士,就是卦師,麵相師咱都找過了,他們都說今日是好日子,不會下雨啊!”轟隆!轟隆!任夫人指著天際上閃過的電蛇,咬牙道:“這可還不是小雨!”“夫人稍安勿躁!”任家主壓了壓手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任夫人“哼”了一聲:“這時候你能想出什麼,莫不是還能叫人將天變晴了?”“娘!是不是要下雨了?”先前的兩道雷聲隻要沒有聾的人,都能聽見,任月也是毫不例外,但她未曾感覺到雨水落下,方才過了半晌才問了一句。聞言,任夫人笑應道:“對,是要下雨了,不過不打緊,我們提前帶了雨具了。”“那尋山他們......”說話間,任月就想起身。任夫人趕忙上了高台,一手搭在女兒肩膀上,笑道:“莫慌,偌大一條襄江都阻擋不了你們相見,縱使這下了一場大雨,也難不倒尋山的。”感受到肩頭傳來的溫熱,任月頓了頓道:“也是。”接親的隊伍這裡,可就沒有新娘子那邊淡定了。多達數百人的隊伍中,時不時的會有人說上那麼一兩句“喪氣”話,讓李尋山聽得頻頻皺眉。諸如“接親遇雨,寓意姻緣多舛”......“這恐怕是一場驟雨,能將所有人都淋成落湯雞”的言論那是頻頻出現。若非今日是李尋山的大喜之日,恐怕暴脾氣魏海直接就開罵了。誇嚓!天際一閃,又是一道驚雷劃過,而那聚集起來的黑雲則是逐漸開始展現出不堪重負的一麵,落下雨滴的速度也在逐漸加快。呼~呼!大風驟起,李尋山胯下的駿馬也開始表現得有些煩躁。見狀,魏海湊近了顧寧安的身側,低聲問道:“顧先生,你腦子好使,這可咋呐,在場的除了我們三個外,那都是花錢請來的外人,他們可不會想什麼辦法。”“尋山小子緊張成那副呆愣模樣,顯然也是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了,咱三個夫家人,可得儘快整個法子出來。”“這新郎官淋得渾身濕透,確實不算是好事......”顧寧安隨手接過被風吹來的一片細長綠葉,以他現在的法力,改變一下天相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如此好日子,若是用“暴力手段”強行堙滅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總感覺會破壞了這好日子的氣氛。“顧先生?您聽見我說話了嗎?”魏海稍提高了些聲音問道。“聽見了......雨還沒完全落下來,興許我們這迎親的隊伍喜氣衝天,那黑雲就自己散去了呢?”說話間,顧寧安將手中綠葉置與口前,虛抿著吹氣。下一刻,悠揚靈動中帶著俏皮歡快的曲調,流傳開來。明明身後的鑼鼓和嗩呐聲很響,卻依舊掩蓋不住這動人的音調。接親隊伍中,原本還在發牢騷的人,在聽到這曲調之後,都是靜下心來,去做自己手頭該做的事情。“顧先生,你這調子吹得還真不錯。”“不過咱是不是不該聽天由命,想想轍啊......”魏海話還沒說完,其身側的文鬆墨用臂彎杵了杵他,笑道:“黑雲好像真的要散去!”“啥!”魏海抬頭望去,隻見天際線上,黑壓壓的雲層正緩緩地朝著兩側分散開來,朝著兩側退去。而且他們沒往前走上一點,那連綿延伸到江邊的黑雲就會朝著兩側退去。“稀奇!稀奇!”“莫非真是我們這喜氣太旺,把這黑雲都給衝散開了!”魏海高聲笑道:“大吉!大吉之兆啊!”接親隊伍中,那些個剛才還發牢騷的人,見這黑雲散去,也是紛紛出言恭賀......隊伍中,文鬆墨吞了口唾沫,他意識到自己先前,似乎低估了顧先生的能耐......顧先生隨手取葉吹奏,這黑雲就散去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除非是魏海那樣的腦子,才會信這是巧合!阿嚏!魏海打了個噴嚏,皺了皺眉頭的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文鬆墨。後者見他看來,有些心虛的說道:“做甚?”“感覺你在心裡罵我。”魏海頓了頓道。文鬆墨皺眉,正欲說什麼,魏海就是笑著勾住對方的肩膀:“開玩笑的,今日是尋山大喜的日子,你怎麼可能會在心裡暗罵我?”唰~唰!魏海的摟住文鬆墨的手上下蹭了蹭後,便是走遠了些。這魏海,今日還真轉性了,看來我也不該那麼想他......有些愧疚的文鬆墨決定,起碼在今天,他要跟魏海和平相處。一旁,顧寧安邊吹奏曲調,邊挪了個位置,離文鬆墨被“蹭”的手臂遠了些。文鬆墨沒看到,他可是看到了,魏海打噴嚏捂嘴的那隻手,用來摟蹭得文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