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炒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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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舍後,有一座八角亭,亭中擺著一口大鐵鍋,底下的石灶中不斷有火舌竄動。

一襲短褂汗衫,手持一根圓棍形木杵的吳掌櫃正賣力地攪拌著鍋中碧綠的茶尖兒。

吳姑娘靜立在一側,看著爹爹汗如雨下的樣子,不免露出擔憂之色“爹,您風寒初愈,不若還是讓女兒來代勞吧。”

“你炒茶的手藝欠缺了幾分,顧先生來了,爹怎麼說也得親自炒茶。”

說到這,吳掌櫃隨手往石灶中添了一把柴火後,繼續道“況且我喝了先生的墨茶,這風寒不僅痊愈,身上餘勁也未消,不活動活動,豈不是浪費了。”

“你去外頭招待一番顧先生,若他已走,那就守著茶舍。”

“這幾日茶舍就不打烊了。”

聞言,吳姑娘低頭應了一句,心思重重的她一路走回茶舍,一路回憶著爹給她講過關於顧先生的事情。

印象中,顧先生這三個字,時常會在吳掌櫃的口中提起。

從她記事起就是如此。

倘若那俊先生,正是那數十年前就有恩於他們家的顧先生。

那單憑駐顏不改這一點,是否就能說明他並非凡人,而是那話本故事中的仙人?

不知不覺間,吳姑娘來到了茶舍。

此刻的茶舍就是用“人聲鼎沸”來形容也不為過,所有的茶桌上都擠滿了人,地上也是多出了不少濕濡的腳印。

眾人大多是拚桌而坐,有些無座的,乾脆就蹲在茶舍門口的位置,等待著驟雨停歇。

吳姑娘的心思都在顧寧安的身上,這過路時有人喊她添茶續水,她都是指了指茶舍一側的櫃台,讓他們自行動手。

以暮雲道為生的行腳商大多都是這裡的熟麵孔,所以對於吳姑娘這番“甩手掌櫃”的行為,眾人也是沒表露出什麼不滿。

畢竟平日裡吳掌櫃很多時候也隻是給他們提供了茶葉,讓他們自己動手的。

這茶舍算是個老字號,茶香味濃,價錢還不貴,很多時候有些拮據的江湖客來此地避雨,縱然是占了位置,吳掌櫃也不說什麼。

因此,這茶舍的人緣亦是相當不錯偶爾有些“怠慢”客人的行為,大家也都是一笑了之。

與此同時,顧寧安則是正與那前來拚桌的三位賣貨郎天南海北的聊著。

吳姑娘隔著老遠看到顧寧安還沒走,不知怎麼的,她還有些莫名的鬆了口氣,快步行至其跟身側後,她在心中默默盤算了一番對對方的稱呼後,低聲道“顧先生,可否勞你與我去賬台處一敘?”

“嗯?”顧寧安抬了看了吳姑娘一息,隨即轉過頭衝著桌上的三位賣貨郎拱手道“諸位慢用,我先離一步。”

三位賣貨郎也是人精,一看吳姑娘那小女兒家的姿態,又看這眼前俊朗瀟灑,甚會為人處世的先生,當即就想歪了

“好好好!顧先生不必管我等。”

“吳姑娘,這顧先生,文采斐然,一看就是名家才子,我看你們就很般配!”

“哎!說什麼呢!吳姑娘,甭搭理他,你們快去,彆耽誤你們敘舊。”

三位賣貨郎你一言我一語,將那吳姑娘說得俏臉通紅。

不過後者也隻是用那對桃花眼“剜”他們一眼,並沒有反駁什麼。

哐啦!

顧寧安挪開了些許坐著的木質長凳,對著發愣的吳姑娘說道“愣著做甚?”

“啊!”吳姑娘慌了神道,她忙不迭的指了一個方向道“這邊請。”

顧寧安順著其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皺眉道“你家賬台何時改到茅房處去了?”

唰!

吳姑娘猛地回過頭,發現自己指得位置沒錯後,又是扭過脖子應道“沒錯啊,茅房可不在這裡頭!”

然而,她回過身後才發現,顧寧安早已經朝著賬台的方向走了過去,壓根就沒有在原地等她。

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羞惱的吳姑娘銀牙緊咬“爹說得沒錯愈俊的男人,愈會騙人!”

說是這麼說,可吳姑娘也是快步跟上了顧寧安的身形,朝著賬台走去。

兩方正好齊腰高的長方形櫃子拚接在一道就成了這茶舍的賬台。

賬台外表呈暗紅色,台麵上的東西不多,數個倒扣起來的茶杯,一方乾淨的桌巾,以及一樽紫砂壺。

紫砂壺開著蓋子,裡頭有些陳茶。

這茶不是用來泡得,而是給人聞聞茶香的同時,又當個裝飾物的。

顧寧安端起紫砂壺,嗅了嗅,一股陳年茶葉的厚重茶香便是迎麵而來。

“顧先生!”吳姑娘看對方“戲弄”了自己還有閒情雅致聞茶香,氣不打一處來的她就那麼瞪著顧寧安一直看。

仿佛想用這招讓對方心生愧意一般。

然而,她這招怕是用錯了對手,無論她長得多大了,容貌又是如何。

在顧寧安的眼裡,她始終是哪個胖胖嘟嘟的“小三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吳姑娘瞪得眼睛都發酸了,眼前的顧寧安卻仍舊把玩著手中的紫砂壺,沒有絲毫理睬他的意思。

憋不住的她壓低了聲音道“顧先生,你打算看這紫砂壺看到什麼時候?”

一聲清脆的“噠”聲響起!

吳姑娘眼眶噙淚,雙手不自主的疊起捂住額頭,那對水汪汪的桃花眼尾微微泛紅。

第二次了!

從小到大,爹都沒舍得打過自己!

今日竟然被同一個男人打了兩次腦瓜崩!

由於情緒激動,吳姑娘略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連帶著那抹朱唇一道微顫。

眼看著這茶舍內馬上就要“落雨”!

顧寧安放下紫砂壺,皺眉道“好了,莫跟小時候似得,動不動就眼睛落雨。”

吳姑娘硬憋著淚,咽聲道“你憑何打我!”

“你喚我來,不說何事,又口氣嚴厲質問於我”顧寧安頓了頓,笑道“教訓教訓你,又如何?”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吳姑娘“哎”了一聲,像是忘記了什麼的她在這一刻真感覺是自己不太禮貌了。

不管眼前的俊先生是否為爹得熟人,又是否是傳說中的“仙人”。

但有一點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人家治好了她爹的風寒那便是恩人。

不道謝便罷,還質問恩人,自己何時如此沒有分寸了?

許是被打傻了咳咳,許是反應不過來的緣故,吳姑娘三兩下一想,就完成了“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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