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幽河縣。
一處坐落在深山老林的莊園,大堂。
餘琛,虞幼魚還有周秀三人,對桌而坐。
一個侍者急匆匆推門而入。
“殿下,剛剛得到的消息,春秀山莊……被那三山九脈國運大陣……毀了……”
“一處莊園罷了,毀了就毀了。”周秀擺了擺手,侍者方才退下。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往椅背上一靠,麵露苦笑。
先前,意識到他師兄踏入京城去殺開元帝了,周秀就立刻反應過來。
——他這一去,成了還好,皆大歡喜;但若是不成,恐怕自個兒和開元帝之間,就要徹底撕破臉皮了。
當即帶上全部身家,跟餘琛和虞幼魚一起,緊急撤離。
來到了這幽河縣的一處隱秘莊園,暫時落腳。
“閣下放心,這地兒不是小王的,是一小王一位門客富商所有。”
周秀看向餘琛“那三山九脈大陣雖然能一瞬間打擊整個大夏疆域任何一處,但隻要開元帝不曉得我們身在何處,他就暫時沒有辦法。
——隻要我們不露頭,開元帝應當沒有那個閒工夫來追尋我們的蹤跡。”
餘琛和虞幼魚聽了,微微點頭。
三山九脈大陣在用四枚聖璽激活主動操控模式時,能在瞬間將恐怖的火力打擊大夏疆域任何一處犄角旮旯。
這也是三山九脈國運大陣最難纏的一處地方。
否則大夥兒哪兒需要苦思冥想,直接學那七脈妖尊,把三山九脈任何一處毀了就是——雖然會影響大夏國運,但生死之間,顧不得那麼多。
可就是因為國運大陣覆蓋麵太廣了,那開元帝鐵定時時刻刻盯著三山九脈,一旦他們靠近,恐怕還沒對三山九脈發動攻擊,就直接被那恐怖神光蒸發汽化了去。
不過,隻要他們藏著,不被發現,那開元帝就暫時拿他們沒得任何辦法。
“另外,二位也看見了。”
周秀歎了口氣,“小王在那離宮的師兄秦公子,就是這幅模樣——他為人倒是都不錯,可就是有時自視甚高,今日也是,在小王三番五次勸阻以後,還是選擇孤身闖入京城,行刺開元帝。
要不是閣下偷梁換柱,幫其金蟬脫殼,怕是早就已經死在了國運大陣之下。
小王,又欠了你一個人情啊!”
——先前,得知了元神下品的秦公子隻身入宮,刺殺開元帝。
餘琛就曉得,這家夥怕是自尋死路。
果不其然,還沒過兩招,就被國運大陣殺得落荒而逃。
當然,餘琛和他素不相識,彆人死活他也管不著。
可偏偏在他的計劃裡,就是需要這樣一個元神境的煉炁士。
秦公子,不能死。
所以他方才以竹條為骨,黃紙為肉,紮出一個紙人兒,以偷梁換柱之計,在那茫茫深林助秦公子金蟬脫殼。
——被三山九脈國運大陣殺死的,隻是餘琛紮的紙人兒罷了。
真正的秦公子,被餘琛救了下來,一同帶回了這幽河縣的莊園,這會兒還沒醒呢!
“總而言之,小王這邊,對於聽閣下號令行事,自是毫無疑問。”
周秀拱手,看了看側屋的方向,“但小王的師兄秦公子,卻並非小王手下,他如何行事,是否願意聽令與閣下,還要看他自己。”
餘琛點頭,表示理解。
他基本上已經明白了那元神下品的秦公子和周秀的關係。
簡單來說,周秀投身入離宮,作為拜師禮,離宮派第五境的元神煉炁士秦公子隨周秀返回大夏,斬卻塵緣心障。
而周秀的心障,自不必多說,就是那開元帝了。
所以秦公子方才如此著著急要將開元帝一劍斬了,儘快完事兒。
而他隻是周秀的幫手,並非手下。
周秀能承諾他和他手底下的所有勢力都聽命餘琛,但卻沒法兒幫秦公子做出任何承諾。
“知曉,我親自與他談。”餘琛點頭。
另一邊,側屋。
經過小半天的恢複,秦公子方才從無儘困倦中,緩緩醒過來。
隻感覺渾身好似都被撕裂一般,四肢百骸劇痛難忍,癱軟無力。
當然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最嚴重的是,元神。
他內視神宮,卻見那枚元神玉劍,已經是渾身裂紋,黯淡無光。
“輕敵了啊……”
秦公子躺在床上,喃喃自語,
“真沒想到,這窮鄉僻壤竟有這般恐怖大陣……這元神受損,怕是也要一段時日來恢複了……
不過就是不知曉,那救了某的人……究竟是誰?”
回想起那足以以假亂真的紙人,秦公子心頭又是一震。
正當這時。
吱嘎——
且聽房門被推開。
他的師弟周秀帶著一男一女二人走進房裡,“師兄,你醒了?”
秦公子轉過頭,歎了口氣,“師弟,是師兄魯莽了。”
周秀擺了擺手,“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師兄平安便好。”
“所以,救了某的……是師弟嗎?”秦公子問。
先前有人助他金蟬脫殼,這會兒醒來就在周秀莊園裡,秦公子這樣想,當然無可厚非。
隻是他卻疑惑,在他的印象裡,周秀身邊可沒有這般擅長傀儡紙人之術的存在。
“不是。”周秀搖頭,指向餘琛“是這位判官閣下,救了師兄。”
說罷,他便趁熱打鐵,將餘琛的目的也是斬殺開元帝的事兒和餘琛提的要求一並說了。
秦公子聽罷,沉默了良久。
他看向餘琛的紙人傀儡,深吸一口氣,“閣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日若有所需,赴湯蹈火。
另外若有機會前往離宮,定當厚禮相報,如違此言,天打雷劈!”
周秀聽罷,心頭一喜,“師兄的意思是……同意判官閣下的要求了?”
秦公子卻是搖頭,
“唯獨此事,不可。
並非某不相信這位判官閣下,隻是你們大夏這國運大陣太過恐怖,實在非人力能及。
這位判官閣下,看其氣息不過也與入道圓滿持平,甚至不及某,與那開元帝實相差實在太遠。
若放在平時,既然某之命為判官閣下所救,哪怕豁出性命陪閣下大鬨一場,也無不可。”
他看向周秀,緩緩開口,
“可今時今日,某還有更重要的目的——一路護衛某師弟周全,不容有失。
所以某決定,等某稍微恢複一些,便帶師弟一同出海,返回離宮,再請宮中大能,殺那開元大帝。
但無論如何,這大夏天地,卻是不能再有任何逗留了。”
周秀心頭一急,“那大夏萬千百姓呢?莫非師兄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煉化成丹?”
他們可以出海,遠赴離宮,再請來更強大的煉炁士,鎮殺開元帝。
但大夏無數蒼生,他們可帶不走。
等他們這一去一回,漫長歲月,整個大夏恐怕都已經淪為鬼蜮,寸草不生!
“這是無奈之舉。”
親身見識了那恐怖的三山九脈國運大陣以後,秦公子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某能斷定,這方天地如今沒有人能阻止開元帝——既然是注定覆滅的結局,某隻能選擇儘可能保全師弟伱,而無暇顧及其他。
當然,判官閣下若是願意,也可一同隨某返回離宮。”
聽到這兒,餘琛完全聽懂了。
秦公子並非因為他的驕傲所以不願意聽他指揮行事。
而是他認為,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開元大帝了。
若是放在平時,他這條命是餘琛救的,陪他玩命兒也不是不行。
但站在不行。
因為周秀。
在這種沒有任何贏的可能的情況下,他不容許離宮無比重視的周秀死在大夏。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秦公子雖然感激餘琛救了他的命,但他不覺得餘琛真能鬥得過擁有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的開元帝。
“說白了,秦公子還是不認為我真能殺死開元帝?”餘琛出聲,開口問道。
秦公子沉默,但卻沒有反駁。
餘琛點頭,也不惱,隻是看向周秀,“殿下,可能回避片刻?”
周秀一愣,但還是合門而出。
餘琛才看向秦公子,開口道,
“我知曉秦公子之意,我初踏入道,哪怕能戰入道圓滿,比起秦公子你來說也尚且相差甚遠,更彆說那掌控了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的開元帝了。
秦公子不信我,很正常。”
秦公子有些歉疚地一拱手,歎了口氣。
但聽餘琛話鋒一轉,“但倘若,加上他們呢?”
秦公子一愣,尋思這房間裡就仨人啊?
下一刻,它就見餘琛伸手一劃。
一道三丈長的裂縫在那判官背後的虛空中裂開,一閃而逝,好似眨眼那般,驚鴻一瞥。
但就是一眼,他看到了。
在茫茫迷霧背後,銅鑄的帝宮灑落鉛層般的陰陰影,滾滾的黃泉水裡惡鬼猙獰,黃金的大鼎中銅汁燒得沸騰,焦黑的枯山上野火終年不熄……
其中正是有滾滾陰氣,遍布幽冥,令人望之即畏,心膽俱寒!
而在無儘陰死之氣裡,一頭頭猙獰的惡鬼夜叉,影影綽綽,他們三頭六臂,青麵獠牙,鬼氣滔天……
——突然,抬起頭來。
秦公子凝望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回以凝望。
無數惡鬼,咧嘴一笑,白牙森森。
秦公子整個人僵住。
那一刻,雖僅是一眼,僅是驚鴻一瞥,一切就好似幻覺一般煙消雲散。
但秦公子卻隻感覺……他看到了那九幽地獄,看到了那活人不該窺探的禁忌所在。
他的牙關在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滲出,大口喘著粗氣兒,眼裡布滿血絲。
正這時,判官的聲音再響起。
“——秦公子,夠不夠殺了那開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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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