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火燒得旺,劈裡啪啦,搖曳升騰。
那些海外邪修曾施加在他人身上的痛苦,此時此刻被儘數返還。
灼其身,燒其魂,焚其元神。
無儘業火裡,猙獰鬼魂的酣暢大笑與海外邪修淒厲嘶吼交織在一起,奏響一曲樂章。
酣暢快意,淋漓儘致!
終於,半個時辰後。
紅蓮業火,緩緩熄滅。
孽鏡高台,沉入幽冥。
而那海外邪修,卻是已經渾身乾枯焦黑,如那燒焦的樹乾,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的肉身,魂魄,神薹,靈庭,炁海,元神……都被那無儘業火付之一炬。
命不久矣。
躺在地上,雙目無神望天。
死亡的恐懼,好似潮水一般,淹沒了他的心頭。
突然間,那張判官臉譜出現在他的麵前,自上而下,俯瞰著他。
就像在看一頭螻蟻。
“救……我……救救……我……”
求生之欲,讓海外邪修發出最後的聲音。
“我乃是海外閻魔聖地門徒……隻要你救我……我可讓你進閻魔聖地……那煌煌聖宗……不是這窮鄉僻壤的王朝能夠比擬……天材地寶,神兵利器,應有儘有……
隻要你救我……這些東西……我都可以給伱……救我……”
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兒,循循善誘,
“這一方土地……不過是彈丸之地……你不想見識更廣袤地天地嗎……你不想知曉元神之上……還有什麼境界嗎……那裡有仙山大澤……有神龍聖鳳……有成仙之境……
救我……我便帶你去……帶你加入那閻魔聖地……讓你……”
“讓我和你一樣,被閻魔聖地追殺到死?”餘琛打斷了他的話。
那一刻,海外邪修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餘琛。
——從他來到這方天地開始,他就從未和任何人提到過“閻魔聖地”。
大夥兒都隻曉得他來自海外,卻並不知曉他的跟腳究竟在何方。
眼前這判官……為何知曉他被閻魔聖地追殺?
“你盜取了閻魔聖地禁物,被一路追殺至此,你還敢回閻魔聖地?”
餘琛冰冷地撕碎了他的謊言,緩緩搖頭,
“鄭祟,不要掙紮了,一切都結束了,你的一生,到頭了。”
那一刻,海外邪修更是眼珠子瞪圓!
——鄭祟,這是他的真名,是連閻魔聖地也極少有人知曉的名字。
“你……為什麼……知曉……”他瞪著餘琛,怔怔發問。
回答他的,是眼前一枚突然放大的腳印。
隻看餘琛一腳踩下,踩碎了海外邪修的腦袋。
砰!
那被紅蓮業火燒得焦黑的骨骼和血肉,在一腳之下,化作無儘飛灰。
於是,那在大夏攪動風雲了兩年的海外邪修……隕滅。
死在了不歸陵上,死在了無人的寂寥裡,化作遍地黑灰,野風一吹,隨風飄散,再無痕跡。
餘琛收了畫地為牢的神通,回到守陵屋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自語。
“終於死了啊……真好啊……”
這海外邪修鄭祟,一切混亂的源頭,帶來那害人無窮的奪天造化陣圖的家夥,終於是徹底死了。
再等啟元帝把那奪天造化陣圖交出來,讓虞幼魚帶回閻魔聖地鎮封,就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先前餘琛以鏡花水月偽裝韋馱山被毀後,他就通過宋相和啟元帝達成了一場交易。
他用鏡花水月和掩天避世大陣偽裝京城,誘騙那海外邪修踏入這個為他精心準備的墳墓,同時為啟元帝開啟三山九脈國運大陣拖延時間。
而作為代價,啟元帝需要把那奪天造化陣圖交給他。
後者思索片刻,答應了。
說隻要海外邪修一死,便從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的中樞鎮封取出那奪天造化陣圖,送給餘琛。
雖然這玩意兒相當危險,但啟元帝和宋相還有南神君都清楚,餘琛不可能拿它來禍害蒼生。否則他也沒必要處處與那海外邪修、戚後等人作對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啟元帝需要餘琛相助,鎮殺海外邪修。
——他沒得選。
“不過你看起來,可沒你說得那麼輕鬆?”虞幼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餘琛背後,開口問道“又在想仁德王的事?”
餘琛抬起頭,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就是太聰明了,啥都瞞不住她。
要是換了石頭,隻會問他,老爺中午想吃啥。
他歎口氣,點頭。
原本倘若沒有那仁德王周秀留下的神薹那檔子事兒,餘琛在殺了海外邪修以後,就可以安安心心躺著悠悠閒閒摸魚了。
可因為那青銅鐵棺和神薹還有八皇子被當做傀儡的事兒,餘琛曉得,這看似平靜的京城裡,還有一隻幕後黑手不知道乾了什麼,直接把仁德王嚇得遠赴海外去了。
“聽說那仁德王周秀不是要回來了嗎?”虞幼魚開口道“到時候究竟是什麼情況,你直接問他就行了。”
餘琛聽了,點了點頭,暫時擱置,不再多想。
“對了,等你找回元神和頭顱,能像那叛徒那麼厲害嗎?”餘琛突然看向虞幼魚,開口問道。
先前他就曉得了,為啥那海外邪修也是受了重傷,但卻能那麼快恢複到元神境的道行。
其一自然是那大吞天術,是閻魔聖地這種凶名赫赫的魔宗都唾棄的法門,汲取他人血肉精氣補自身的邪惡手段。
鄭祟當初正是靠著這玩意兒,一路從一個凡人修行到元神之境。
其二,就是因為元神。
入道之上的第五境,被稱為“元神”。
那境界正如其名,神胎孵化,煉出元神,元神不滅,生機不熄。
這也是那海外邪修如此難殺的原因。
而虞幼魚之所以吞噬了無儘黃泉水,但恢複的道行卻卡在“入道”境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元神和頭顱,一並遺失在了那無歸之海。
否則她早就恢複了道行,壓根兒沒餘琛什麼事兒,直接就把那海外邪修滅了。
聽了餘琛的話,虞幼魚先是一愣,隨後一拍胸脯“那是自然——倘若妾身找回元神,哪怕在第五境裡的通天煉炁士裡,也是佼佼。
當初倘若不是中了那叛徒的計,深陷無歸禁海,他壓根兒就逃不到你們大夏來。”
餘琛點了點頭,開玩笑道“那我以後若是去到你們那方天地,你可要照拂幾分。”
“這你放心。”虞幼魚噗嗤一笑,開口道“妾身以大道起誓——往後隻要妾身有一口肉吃,你一定有兩口;隻要妾身還活著,就絕不會讓你死。”
餘琛一愣。
他是隨口開個玩笑,卻沒想到這姑娘直接起了大道誓言。
和凡人俗世的誓言都是放屁不同,煉炁士,特彆是開始領悟大道的入道境以上的煉炁士是不會輕易起誓的。
說天打雷劈,那是真有五雷轟頂的。
“怎麼,看墳的,這就被妾身迷住了?”虞幼魚眨了眨眼,湊到餘琛耳邊來,輕輕吐氣,聲若遊絲,旖旎嫵媚。
——一到時候,又犯毛病了。
餘琛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揮手從芥子袋裡取出一杯經典來,往桌上一拍。
虞幼魚看了,小臉噌一下就紅了,逃之夭夭。
且看桌上,正是那本《陰陽內經》。
當初倆人約定過的,等虞幼魚找回頭顱,就一起修煉這玩意兒。
反正這後來虞幼魚這妖女一撩撥,餘琛就掏出這玩意兒來,保準給她嚇消停好一會兒。
見對方反應,餘琛忍俊不禁,收起經典來。
正好這時石頭從門外走進來,傻嗬嗬一笑“老爺,中午想吃啥?”
餘琛因為那海外邪修的死,一樁麻煩事兒了,心情也是大好,“吃頓好的!”
就劈裡啪啦點了十來個大菜。
石頭一點腦袋,“好嘞!”
說罷就下去準備去了。
當晚,餘琛喊了很多人出來。
姬丘,文聖,趙為先,吳庸,楊羸,加上不歸陵上的虞幼魚,石頭,青浣,秀蘿……整整一桌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死的活的……齊聚一桌,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通宵達旦。
第二天清晨一早,大夥兒才回了去,各司其職。
餘琛也是睡到上午才醒,嗦了碗麵條,喝了杯豆漿,迷迷糊糊守陵屋子的門。
石頭送了青浣去稷下書院,才拎著菜肉剛剛回來。
——在朝廷大神通煉炁士的重建下,僅一天一夜功夫,那廢墟一般的京城便大致被修複,那些被撤出的百姓也回了京城;因為備戰而停學了好一段時間的稷下書院,也重新開學。
石頭跟餘琛打了個招呼,鑽進灶房忙碌去了。
而餘琛則坐在門口的搖椅上,感受著有些燥熱的夏風,打起了盹兒。
直到晌午時分,一頭烏鴉從天而降,落在他手上,嘎嘎叫了兩聲,化作一張信紙。
信是宋相發的,也隻有他,能聯係到餘琛。
但信的內容卻並非宋相所寫,而是啟元帝的口吻。
一封信長達數千字,大力誇讚了餘琛在鎮殺海外邪修一戰中的功績,滿是溢美之詞,還承諾了一大堆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的好處。
同時,信中表達了這位皇帝對餘琛的敬佩與喜愛,希望餘琛能現出真身與其一見,把酒言歡。
卻對先前許諾的奪天造化陣圖,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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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