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夠完成王上的囑托。”
大長老神情自若，絲毫不以為忤，“莫說用些卑鄙手段，就算是屠了整個原初之地又有何妨？”
“厲害厲害。”
鐘文言語間滿是嘲諷，“佩服佩服！”
“值得佩服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大長老哈哈一笑，仿佛完全沒有聽出他話裡的譏諷之意，“遲遲沒能的等到這些人的分身飛升回來，原本天機子已經鑽研出了一門新的秘術，據說能夠令本尊與下界的分身取得聯係，我甚至還挑選了一位域主當作試驗對象，結果你居然自己飛升回來了。”
“試驗對象？”
鐘文心中一動，“林北？”
“我選擇的對象，其實是風無涯。”
大長老搖了搖頭，“隻不過此人心思深沉，謹小慎微，不願輕易相信旁人，故而在動用秘法之前，又偷偷傳授給林北，將其當作了試驗對象。”
“的確像是他的風格。”
鐘文早就知道林北的秘法得自風無涯，倒也並不如何意外，“風無涯這家夥狡猾得很，可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不過是一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罷了。”
大長老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無論他如何謹慎，隻要心存貪念，還不是得落入我的算計之中，乖乖將混沌種子投往下界？”
“風無涯與旁人不同。”
鐘文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勸你還是莫要小覷了他，不然怕是會吃大虧。”
“想不到區區一個風無涯。”
大長老似乎頗覺意外，“竟然能得到你這麼高的評價。”
“我與他交手數次。”
鐘文顯然不認同他的看法，“此人狡詐如狐，深不可測，直到現在我都不敢說摸清了他的底細。”
“放心，我並未小瞧他。”
大長老微微一笑，“當初之所以選擇他，便是因為此人看似謙和低調，實則機敏狡詐，極有野心，是個能成事的家夥。”
“明白就好。”
鐘文嘴裡隨口敷衍了一句，心中卻隱隱有種感覺。
大長老，絕對低估了風無涯的能耐，甚至都沒有將這個人的存在稟報給沉睡中的混沌之主。
或許在他心目中，琴心殿主雖然有點能耐，卻終究隻是一顆可以隨意擺布的棋子。
在鐘文看來，任何膽敢輕視風無涯的人，都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哪怕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庭。
“怎麼？”
大長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眸中閃爍著輕蔑而戲謔的光芒，“你居然還擔心起我來了？”
“怎麼會？”
鐘文咧嘴一笑，“隻是覺得你我終究是一體，倘若你因為太過輕敵而遭到風無涯反噬，我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殃？”
“你大可安心。”
大長老不以為然道，“我對他的了解並不比你少，況且一旦將這具分身徹底融合，你的力量也會歸我所有，屆時除了王上，世間還有誰是我的對手？區區一個風無涯，何足道哉？”
“厲害厲害。”
鐘文口不對心地讚了一句，隨後突然話鋒一轉，“其實真搞不明白你，既然有這麼大能耐，又知道我在三聖界，為啥不直接把我抓走，非要搞得這麼複雜？”
“直接去下界抓人？”
大長老聞言一愣，本能地脫口而出道，“怎麼可能？”
“為啥不可能？”鐘文不解道。
“域外虛空時空錯亂，凶險萬分。”
大長老不假思索地答道，“哪怕是最頂尖的混沌境，若是貿然離開主世界，妄圖前往某個小世界，多半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尤其那三聖界四周的時空之風，更是毫無規律可循，一旦被刮蹭上一點，便會不知落到哪個時代的哪個地方去，再也無法回來，莫說是我，就算王上親臨，怕也不敢冒那樣大的風險。”
“哪有這麼誇張？”
鐘文不以為然道，“當初宮主姐姐不就是被星月用靈技從三聖界帶走的麼？”
“林星月？不可能！”
大長老不禁動容，“就憑她那點能耐，如何能夠突破域外虛空的層層阻礙？”
“事實就是如此。”
鐘文聳了聳肩，“你非要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竟有此事？”
大長老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口中低聲喃喃道，“難道是巧合？”
“巧合？”
“林星月資質上乘，不過畢竟年輕，實力還算不得頂尖。”
大長老輕輕撫摸著下巴，“想要做到你說得那些事情，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她的靈技恰巧避開了域外虛空的種種凶險，恰好蒙中了時空之風的間隙，又恰好觸碰到了三聖界壁壘的最薄弱處，想要滿足這三個條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應該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奇跡。”
“奇跡……麼？”
鐘文口中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也不禁心潮起伏，思緒萬千。
是啊，若當真如他所說，那麼一粒混沌種子能夠平安進入下界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可林星月、風無涯、林北和鐵無敵等那許多混沌境的分身不但齊聚三聖界，還身處同一個時代，那得是怎樣誇張的巧合？
這不是奇跡又是什麼？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刻意操控著每一個人的人生軌跡一般。
若果真如此，那麼星月能夠隔著域外虛空，突破重重阻礙，準確地抓到宮主姐姐，無疑也是這股神秘力量的安排。
難道那就是所謂的……
命運？
腦中回響著大長老的話語，鐘文眼中靈光閃動，從前的種種經曆在腦海中一一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陡然湧上心間。
“好了。”
沉思之間，大長老忽然腳下發力，踩得他麵色慘白，劇痛難當，右掌高高舉起，眼神瞬間陰冷到了極點，“能說的我都說了，若是沒什麼彆的事，那就乖乖上路罷。”
“這麼狠？”
鐘文感覺渾身無力，反抗不能，隻得苦笑著道，“沒得商量麼？”
“從與王上為敵的那一刻起。”
大長老麵無表情道，“你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咱們不是同一個人麼？”
鐘文並未放棄，兀自循循善誘道，“如今我的實力已經不輸混真，若是再得你之助，完全可以掀翻王庭，雄霸天下，何必屈居人下，給彆人當狗？”
“還在妄圖離間我和王上麼？”
大長老狠狠一拳轟在他臉上，登時打得他鼻青臉腫，眼前直冒金星，“王上於我有再造之恩，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背叛他老人家，你就不必白費力氣了。”
“你為了他，不惜背井離鄉，在原初之地辛辛苦苦操勞了這許多年。”
鐘文苦口婆心道，“就算再大的恩情，也該還清了吧？是時候為自己活一回了。”
“閉嘴！”
大長老眉頭一皺，“啪”地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聒噪！”
“何必那麼死板……”
“啪！”
“你聽我把話說完……”
“啪！”
“乾嘛這麼大脾氣……”
“啪！”
此後，無論鐘文說什麼，都會狠狠挨一巴掌，臉上漸漸腫脹，身上的氣息也是越來越弱，竟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尼瑪的！
這老東西也太頑固了！
真是一點都不給機會啊！
難道當真要交代在這裡麼？
鐘文隻覺頭暈目眩，一陣陣虛弱感伴隨著絕望瘋湧而來，一顆心漸漸沉入穀底。
他已經儘可能拖延時間，卻終究還是沒能找到破局之法。
“說起來，你這人還真是不可思議。”
大長老的右手突然停在半空，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尋常混沌分身一旦被本尊靈魂入侵，瞬間就會失去反抗之力，直接被吸收融合，可你不但能維持自我意識，還在我手底下堅持了這麼久，不愧是能夠令王上忌憚的男人。”
“那又如何？”
鐘文神色黯然，“還不是要死在你手裡？”
“要怪。”
大長老眼神一凜，掌心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氣勢，朝著他當頭劈落，“就怪你自己愚蠢，作出了錯誤的選擇。”
抱歉，諸位！
是我無能，讓你們失望了！
感受到大長老掌中的恐怖威勢，鐘文自知無幸，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乾脆渾身一鬆，徹底放棄了抵抗。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隻見一道白光突然從他身上鑽了出來，晃晃悠悠地飄上半空，漸漸化作人形。
“你、你是……！”
看清此人樣貌，大長老不禁渾身一顫，臉上登時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