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原無極會讓我來。”山腳下,王業一邊匆匆而行,一邊撫摸著左手,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道,“這活除了我,彆人還真乾不來。”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他那失去小指的左手竟已恢複如初,五根指頭齊齊整整,不久前自斷小指的血腥一幕,竟仿佛從來未曾發生過一般。“總算出來了。”右腳跨過了某條看不見的線,王業突然渾身一鬆,如釋重負,眼中透出一絲欣喜,“真特娘的累死老子了。”自此,他終於恢複了馳騁天空的飛行能力。摸了摸懷中的某件物事,他目光一凜,神情漸漸凝重,腳下微微一動,便要展開身法,儘快趕回王庭。正在此時,一道修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視線之中。這是一名眉清目秀,豐神俊朗,渾身散發著勃勃英氣的白衣青年,腰間的佩刀雖未出鞘,卻已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霸道氣息,竟是連王業也不覺暗暗心驚。“你是……”雙方的相遇純屬偶然,彼此都沒有什麼心理準備,臉上同時流露出意外之色。“是你!”數息之後,兩人眼睛一亮,齊聲驚呼道。原來王業遭遇之人,竟然是鐘文的小舅子鄭齊元。王庭大戰時期,雙方分彆處於不同戰場,未曾會麵,彼此之間唯一的交集,還是在王業突襲鳳林宮的時候。當時的王業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個青年刀客身上,而如今鄭齊元一門心思隻想找到冥采,哪有閒情管彆的事情,結果陡然遭遇,兩邊一時竟都沒能認出對方來。“率土之濱的人。”王業畢竟經驗老到,率先回過神來,眼珠一轉,搶先發問道,“找王某有何貴乾?”他當然看得出來,鄭齊元也是一臉詫異,顯然並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之所以故意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自然是生怕鄭齊元會注意到身後的高山。象征著王庭起源的神秘高山!“你可曾見過冥采姐姐?”鄭齊元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吼吼地問道。“冥采?”王業愣了一愣,右手輕輕撫摸著下巴,“莫不是新任暗之主宰麼?”“不錯。”鄭齊元精神一振,眸中閃過一絲期冀,“你可知她現在何處?”“聽說暗之主宰已經背叛王庭,轉而投靠了率土之濱。”王業撫摸著下巴,懶洋洋地答道,“你們自己的人都看不好,居然還要跑來問我?老子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鄭齊元皺了皺眉頭,心中大失所望,目光掃過王業身後,突然神色一變,仿佛有了什麼發現一般,脫口而出道。“我做什麼,與你何乾?”王業心頭一緊,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突然麵色一沉,厲喝一聲道,“你們率土之濱忤逆王庭,罪惡深重,如今既然遇上了,那就乖乖留下罷!”話音未落,他突然伸出小指,對著鼻孔一陣亂捅,很快便掏出一大坨鼻屎,朝著鄭齊元狠狠彈射過去。“昂!!!”鄭齊元尋不著心愛之人,肝火正旺,眼見對方主動挑釁,登時目露精光,虎軀一震,身後浮現出一道若隱若現的神龍虛影,嘹亮的龍吟聲震動天地,霸道的龍威噴湧而出。“轟!”相距數丈遠,鼻屎便被龍威狠狠震碎,瞬間爆炸開來,巨響聲震得人腦殼嗡嗡,耳膜欲裂。“好小子!”王業微微一驚,口中怪叫一聲,右手“啪”地打了個響指,四周登時現出上百個“王業”,每一個都是惟妙惟肖,連氣息亦是毫無二致,肉眼幾乎分辨不出差彆,“倒是有兩下子。”甫一登場,這上百個“王業”便齊齊動身,在空中化作一道又一道白色流光,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朝著鄭齊元飛撲而來。“豪龍霸海!”麵對圍攻,鄭齊元絲毫不懼,“唰”地抽出滅世龍魂刀高舉過頭,口中大喝一聲,猛地向前斬去,龍吟聲裂石穿雲,驚天動地。這一刀的風采,已然無法用言語描繪。這一刀的威勢,足以令天空戰栗,令大地顫動,令世間一切生靈為之膽寒。刀光所過之處,上百個“王業”甚至都來不及自爆,便被瞬間吞沒,徹底湮滅。怎麼可能?上次在鳳林宮,這小子雖然實力不俗,卻也沒這般牛批啊!都快要趕上原無極了吧?感受到這一刀的誇張威勢,王業眼睛瞪得老大,臉上表情當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王庭大戰之時,他正和大長老一道攻打濁井,故而沒能親眼目睹鄭齊元吸收三大龍魂的景象,陡然發現對方實力精進至斯,頗有種三觀被推翻的錯愕感。“飛龍在天!”不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鄭齊元再次高舉寶刀,仰天一聲長嘯。“昂!!!”愈發狂暴的龍吟聲陡然響起,回蕩在天地間久久不散,一條又一條粗壯的龍影自刀身噴湧而出,盤旋飛舞,扶搖直上,躥升至萬丈高空,隨後紛紛低下頭來,虎視眈眈地看向王業所在的位置。被這許多閃閃發光的神龍盯上,王業隻覺心跳加速,頭皮發麻,臉上不禁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昂!”“昂!”“昂!”隨著鄭齊元手起刀落,幾十上百條龍影登時飛撲而下,紛紛張開血口,狠狠朝著王業咬去,恐怖的龍吟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率土之濱哪裡來的這麼多妖孽?看來暫時是回不去了啊。感受到這一刀的可怕威勢,王業表情瞬間耷拉了下來,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懷中的某件物事,深深歎了口氣,隨後再次舉起右手,乾脆利落地打了一個響指。在他身後,登時浮現出許許多多的“王業”,端的是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竟然足足有上萬之數!“去!”王業右臂一揮。上萬“王業”齊齊展開身法,猶如疾風驟雨般躥了出去,奮不顧身地與刀光之龍狠狠撞在了一起。璀璨的光芒霎時間席卷天地,籠罩四方,仿佛要毀滅整個世界。萬事萬物,俱都不複存在。……“夫君。”高空之中,正在淩空而行的林芝韻突然開口道,“不帶走憶如陛下,真的沒關係麼?”“這是憶如的選擇。”鐘文眸中閃過一絲不舍,苦笑著道,“就算舍不得又能如何?難道還要用強不成?”林芝韻並不說話,隻是掩唇輕笑,看向他的目光多少有些怪異。“怎麼了,宮主姐姐?”鐘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頰,“我臉上有東西麼?”“沒有。”林芝韻笑著搖了搖頭,“隻是覺得夫君變化好大,果然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呢。”“變化?”鐘文不解道,“什麼變化?”“你才向憶如陛下表明心意,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林芝韻順嘴答道,“換作從前,若不趁熱打鐵,洞房花燭,你是萬萬不可能與她分離的。”“沒、沒有吧。”鐘文老臉一紅,眼神閃爍,表情多少有些心虛。“沒有麼?”林芝韻眸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憶如陛下不想走,你大可以和她一起留下,又何必要急著離開?”“不知道為什麼。”鐘文臉色一正,眸中罕見地閃過一絲愁容,“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寧,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打算回去瞧瞧。”聽他這般說,林芝韻和林小蝶的臉色也不禁凝重了幾分。以鐘文如今的修為,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臆想,什麼錯覺。作為堪比天道的存在,他的感知直通天地,每一次的心血來潮,都定然有其含義。沉默之際,鐘文胸前突然震動起來。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張銀色紙片,一眼掃去,臉色驟然大變。擔憂、驚慌,錯亂,乃至……恐懼!隨著修為越來越逆天,他已經很少會有這些情感。然而此刻,一切負麵的情緒,竟然統統都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天空突然陰雲密布,電閃雷鳴,四周狂風呼嘯,腳下大地震顫,方圓萬裡的空間劇烈動蕩起來,仿佛隨時就要碎裂、崩塌,化作虛無。世界意誌,竟似對他的情緒產生了感應。“發生了什麼?”林芝韻見狀也是吃了一驚,忍不住關切地問道。“大寶。”鐘文雙目泛紅,臉色煞白,咬著牙緩緩吐出兩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