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邢苛搖搖晃晃地爬起身來,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罵道,“被打得逃回王庭,居然還有臉炫耀?”“你怕是領會錯了他的意思。”冥采的表情卻是異常凝重,“王庭之**有九名混度守衛,每一人的職責各不相同,譬如原無極負責保衛王庭,從不外出,牡丹仙子專心照顧靜靈花園的動物和植物,王業鎮守濁井,考驗天下修煉者,而玄白首和九嶽輕的職責,便是到處巡查,維持整個混沌界的秩序,鏟除一切破壞規矩的存在。”“所以呢?”邢苛不解道。“九人之中。”冥采仰頭看向兩人離去的方向,“唯有這兩個,是從來不回王庭的。”“那又如何?”邢苛越聽越是迷茫。“冥采妹子,你的意思是……”魂天帝卻先一步反應過來,“一旦他們返回王庭,便會有大事發生?”“具體我也不清楚。”聽他發問,冥采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想搭理,可遲疑片刻,卻終究還是答道,“不過就算是當年失落者最猖獗的那段時日,他們也未曾回過王庭。”對於先前魂天帝勸說鄭齊元放棄自己的無情之舉,她顯然並非毫無芥蒂。“這麼說來,用不了多久,混沌之主就會注意到咱們夜遊神的存在。”魂天帝對她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隻是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看來得趕緊稟報主上,讓他早做準備才是。”聽見這四個字的瞬間,眾人齊齊色變,就連向來我行我素的邢苛也不禁麵色凝重,心神惴惴。混沌之主。混沌界的主宰!至高無上的存在!除了王庭中人,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麵貌。眾人甚至不確定混沌之主是否真實存在,可僅僅是這個名字,卻已經給他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壓力。事情是不是有點搞大了?真的要和這群家夥一起對抗混沌之主麼?我又不是夜遊神的人,何必要冒這樣的風險?邢苛眼神閃爍,心中本能地生出一絲退卻之意。然而,腦中突然閃過柳漪嫻的嬌豔容顏,卻又瞬間打消了他想要逃跑的念頭。媽的!拚了!就是死,也不能讓嫻妹瞧不起!他牙一咬,心一橫,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堅定,再也不見一絲動搖。……“好了,我沒事了。”高空之中,九嶽輕揉了揉已經恢複行動能力的手腕,俏臉微微泛紅,小聲說道,“可以放我下來了。”玄白首腳步一滯,雙臂一振,毫不猶豫地將懷中美人拋了出去。“對待女孩子。”九嶽輕在空中靈巧翻身,輕飄飄地站穩腳跟,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溫柔一點麼?”“女孩子?”玄白首嗤之以鼻道,“幾百萬歲的人了,居然自稱女孩子?你哪來的臉?”“你這家夥打了一輩子光棍。”九嶽輕咬了咬嘴唇,衝著他使勁揮了揮拳頭,“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我的使命,是維護混沌界的規則和秩序。”玄白首臉上寫滿了不以為然,“女人這種婆婆媽媽的生物,隻會影響我執法的效率。”“切,木頭!”九嶽輕不爽地撇了撇嘴,翩然轉身,作勢欲走。剛走出沒多遠,她突然停下腳步,用比蚊子還輕的聲音吐出兩個字來:“謝謝。”“哦。”玄白首點了點頭。“對不起。”九嶽輕接著又道。“是人都會犯錯。”素來蠻橫傲嬌的玄白首,居然罕見地沒有訓斥她,反而用並不怎麼溫柔的聲音安慰了一句,“下次注意便是。”“木頭,你剛才說自己從來不屑說謊。”九嶽輕依舊背對著他,嘴角微微勾起,“那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什麼?”玄白首隨口回道。“你喜不喜歡我?”九嶽輕突然轉過身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哈?”沒料到搭檔了數十萬年的九嶽輕會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玄白首登時有些措手不及,好半天才含糊其辭道,“作為搭檔,你這人還是不錯的。”“不許說謊,不許答非所問!”九嶽輕似乎並不滿意他的回答,秀眉微蹙,繼續逼問道,“作為一個男人,你喜不喜歡我這個女人?”“我……”玄白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表情說不出的尷尬,支支吾吾地好半天答不上來。從前無論麵對何等強敵,他都未曾感受過這樣的窘迫。四周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任何人說話的聲音。時間仿佛靜止,空間仿佛凝固。唯有母猴蓁蓁在兩人身後不遠處齜牙咧嘴,擠眉弄眼,仿佛看戲看到了精彩處,表情很是滑稽。“逗你呢!”九嶽輕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咯咯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天地之間,餘音繞梁,林籟泉韻,仿佛能夠淨化靈魂,“真是個大木頭!”“無聊!”玄白首這才鬆了口氣,用力白了她一眼道,“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木頭,回到王庭之後,怕是會有一場大戰。”九嶽輕轉過身去,蓮足輕點虛空,步履靈動輕盈,先前的壞心情似乎已經一掃而空,“等到解決了這些不守規矩的家夥,咱們找王要幾天假,休息休息,到處走走好麼?”“到處走走?”玄白首不解道,“咱們整日四處奔波,你還嫌走得不夠多?”“那是在處理公務,怎麼能一樣?”九嶽輕搖了搖頭道,“我想要放下職責,好好遊玩幾天,你願不願意陪我?”“我考慮考慮。”玄白首不置可否。“真是個大木頭!”“我叫玄白首,不許叫我木頭!”“我就要叫,木頭,木頭,不開竅的大木頭!”“你……”……“噹~噹~噹~”突然響起的鐘聲,將王業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狠狠拽回到了現實。“吵死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右手使勁掏了掏鼻孔,一臉不爽地抱怨了一句,“也不知是哪個主宰又翹辮子了,死個把人怎麼了?犯得著昭告天下麼?真是擾人清夢!”然而,鐘聲卻絲毫不顧及他的想法,竟是連綿不絕,越敲越響,仿佛永遠都不打算停下。“我去!”王業的臉色漸漸凝重,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這是……”當他數到一百零八的時候,鐘聲驟然止住,再也沒有響起。一陣微風吹過,掀起了他長短不一的淩亂劉海。“事情搞大了啊。”王業愣了許久,終於掏出插在鼻孔裡的小指,將一顆豆大的鼻屎用力彈在地上,伸出右腳狠狠踩住,由衷地感慨了一句。……“這是你家?”望著眼前這座高大宏偉的建築,李憶如美眸瞪得老大,轉頭望向尉遲純鉤。“不錯,這裡便是昆吾劍宮了。”尉遲純鉤趴在胖子楚鐵背上,挺了挺胸膛,洋洋得意地答道,“如何,可還入得了你的法眼?”李憶如看了看昆吾劍宮,又瞅了瞅身旁這個懶散而猥瑣的男人,感覺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劍之主宰的強大實力隻在與陰天交手時曇花一現,隨後他就變回了那個懶散而挑剔的油膩男人,繼續趴在楚鐵身上啥事不乾,隻是動動嘴皮子,對著李憶如和秦紫霄頤指氣使,呼來喝去,態度絲毫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了起來。他真的是劍之主宰麼?那天的事情,該不會是我在做夢吧?過於強烈的反差,一度讓李憶如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來。不管怎麼樣,總算是把他送到家了。苦日子終於到頭了!這般自我安慰著,她麵色稍霽,心情不自覺地有些雀躍。“那是什麼?”目光無意間掃過頭頂,她忍不住伸手一指,好奇地問道。隻見壯麗的宮殿頂端,竟然密密麻麻插滿了刀槍劍戟等各式各樣的兵刃。“沒長眼睛麼?”尉遲純鉤不耐煩道,“都是些兵刃。”“廢話!”李憶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問的是,為何你這昆吾劍宮上頭插滿了兵刃?”或許是第一印象不佳的緣故,即便知道了尉遲純鉤的真實身份,她對這位名劍之主宰卻還是不怎麼客氣。若是讓劍宮中人看見她的無禮態度,怕是連下巴都要驚落在地。“年輕的時候不像現在這般成熟穩重,性格比較張揚。”尉遲純鉤漫不經心地答道,“每次擊敗敵人,都會把對方的成名兵刃搶回來,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了。”此言一出,李憶如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