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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離開伏龍帝國之時,鐘文的隊伍裡卻還是多了一個人。
上一任伏龍皇帝,姬蕭然!
在江語詩的力薦下,鐘文最終還是同意帶上這個“幕僚”。
出發之前,幾人特意參加了姬烈神的登基大典,望著新皇臉上那生無可戀的表情,鐘文險些以為自己走錯地方,誤闖了彆人家的葬禮。
出了伏龍,幾人便直奔下一個目的地,也是鐘文探親訪友的最後一站。
驚羽帝國!
隻因在柳柒柒被空間缺口吸走之後,柳三缺和柳四全兄弟苦苦等待無果,便也沒有了繼續留在大乾帝國的理由,乾脆與丁老怪一同返回驚羽帝國,開始了思斷崖的重建工作。
而鐘文這一次前往思斷崖,正是為了替柳柒柒向柳氏兄弟報個平安。
儘管他也不清楚如今的柳柒柒是否平安。
或許在決戰之前見一見曾經的老熟人,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考慮到姬蕭然的修為實在太過垃圾,而洞虛體雖然強橫無比,卻是敵我不分,鐘文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掏出一顆玄天珠,強行將他的修為提升到了靈尊境界。
一個走幾步路都要喘的病秧子,竟然一躍成為身強體壯,生機勃勃的靈尊大佬,多少讓姬蕭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對於鐘文的手段也不禁嘖嘖稱奇,讚歎不已。
“這是……”
跨過國境線沒多久,眼前的景象,便令鐘文大大地吃了一驚,“驚羽帝國?”
曾經的驚羽帝國邊境是一片綠色的草原,風光秀麗,景色宜人,令伏龍帝國的曆代皇帝覬覦不已,為了掠奪土地發起了無數次的侵略戰爭。
可入眼處卻是一片狼藉,滿目瘡痍,哪裡還能看見半點翠綠?
一路前行,情況卻沒有半分好轉,甚至還愈演愈烈,可謂是餓殍滿地,哀鴻盈野,硝煙四起,血流成河。
這哪裡還是美麗的驚羽帝國?
分明就是人間地獄!
“驚羽帝國變成這樣。”
姬蕭然一臉平靜道,“已經一年多了。”
“金曦和這個皇帝怎麼當的?”
望著腳邊一具腐爛的幼兒屍體,鐘文臉色陰沉,眸中閃過一絲怒意。
“金曦和坐上皇位不久就遭遇政變,被囚禁在大牢之中。”
姬蕭然耐心地答道,“如今的驚羽皇帝,乃是他的遠房叔叔金不晚。”
“哈?”
鐘文不禁大感意外,“這麼快?那家夥怕不是衰神上身了?”
“此人其實看問題頗有眼光。”
姬蕭然隨口點評道,“奈何時運不濟,顛沛流離,兼之性格軟弱,禦下無方,一直沒能培養出一支屬於自己的可靠力量,即便當上了皇帝也是處處受製,難以服眾,麾下禁軍統領被金不晚那個老狐狸輕易收買,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無能的是皇帝。”
鐘文沉默良久,突然深深歎了口氣,“受苦的卻是百姓啊。”
“想不到會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姬蕭然瞥了他一眼,似乎頗覺意外。
“怎麼?”
鐘文愣了一愣,“我看上去像是個冷血無情之人麼?”
“怎麼會?”
姬蕭然搖頭笑道,“隻是沒想到像你這般堪比神明的修煉者,居然還會把同情心耗費在沒有修為的尋常百姓身上。”
“尋常百姓也是人。”
鐘文皺了皺眉頭,頗為不悅地說道。
“鐘文,除了種族相同。”
姬蕭然轉頭凝視著他的眼睛語重心長道,“這些人和你並沒有任何的關係。”
“不愧是當過皇帝的人。”
鐘文冷笑著嘲諷道,“果然夠冷血,夠無情。”
見他對自己的話語有所抵觸,姬蕭然輕歎一聲,果斷選擇了閉嘴,不再多說什麼。
此後的很長時間裡,兩人之間都沒有言語交流,而隊伍所過之處,畫麵也是越來越慘不忍睹,以至於鐘文一度想要擋住女兒的眼睛,生怕她那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即便已經見識了這麼多,可在抵達思過崖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卻還是讓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隻見山崖下方黑壓壓一片,竟是密密麻麻擠滿了人,一眼望去,足有數千之多。
“山上的妖人,滾出這個國家!”
這些人一個個麵目猙獰,滿臉怒容,手中拿著菜刀、鋤頭和燒火棍之類的“兵器”,在幾個頭目的帶領下對著頭頂上方大吼大叫,殺氣騰騰,仿佛與思過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平民?”
鐘文對著人群仔細觀察,反複確認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驚呼道。
隻因這些氣勢洶洶圍堵思過崖的人,居然無一例外都是沒有修為的尋常百姓。
先有一群弱雞挑釁飄花宮,如今就連平民也敢來找思過崖的麻煩?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鐘文腦袋有些鼓脹,隻覺自從回到三聖界之後,一切都是那樣匪夷所思,那樣不合常理。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久未說話的姬蕭然終於開口道,“一群螻蟻,竟然敢對著聖地如此叫囂。”
“他們在做什麼?”
鐘文不解道,“就算思過崖再怎麼式微,畢竟還有柳氏兄弟這樣的頂尖高手在,莫說出手,便是一個眼神也能讓這些普通人死上一百次,都活膩了麼?”
“正因為他們毫無修為,思過崖才不方便出手。”
姬蕭然眸中寒光一閃,沉聲答道,“但凡這些人有個人輪修為,此刻已經是一地屍骨了。”
“你的意思是……”
鐘文若有所悟,“他們是一群被人煽動的無辜百姓?”
“的確是百姓,不過是不是無辜麼……”
姬蕭然意味深長道,“姬某隻知道自從金曦和下台之後,百姓之中便有流言說是思過崖來了一群妖人,以妖法禍國,驚羽帝國的動蕩和戰亂皆是拜他們所賜。”
“原來如此,分明是金氏皇族執政不力,卻故意轉移視線,將責任推給思過崖麼?”
鐘文的臉色也不禁沉了下來,“不過思過崖本就是驚羽帝國的聖地,柳氏兄弟又是正經的聖地長老,為何不出麵澄清?”
“群眾的情緒一旦被挑動起來,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了。”
姬蕭然耐心解釋道,“況且普通百姓哪有機會麵見聖地長老,即便柳氏兄弟親自出麵,怕也無人識得。”
“好一個陽謀!”
鐘文沉默片刻,由衷地感慨道,“就是你口中的那個金不晚麼?”
“金不晚自知得位不正,聽說了柳氏兄弟重建思過崖的消息,定然擔心聖地會不會找他清算,從動機上來說,應該就是此人無疑。”
姬蕭然想了想道,“不過據我所知,他這個人驕奢淫逸,不學無術,絕對沒有這樣高明的手段,很可能是其麾下幕僚的計策。”
“金氏一族中……”
鐘文突然問道,“有沒有適合當皇帝的人選?”
“你要乾涉驚羽帝國內政?”
姬蕭然微微動容,“恐非明智之舉。”
鐘文轉頭看他,目光寒冷如冰,眼神中隱隱透著一絲失望。
“如你所見,這些尋常百姓並不是什麼善良弱小之輩,他們自私,愚昧,偏聽偏信,不善思考,一旦被情緒衝昏頭腦,往往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姬蕭然語出驚人道,“他們所能聽見看見的,都是掌權者想讓他們知道的信息,卑微的身份讓他們接觸不到任何真相,隻能成為上位者的手中之劍,口中之糧,且不說這些人有沒有拯救的價值,即便你給他們換一個皇帝,也不過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下下之策,想要解決這個國家的弊病,絕非三五天就能做到,咱們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我又何嘗不知道時間不夠?”
鐘文臉色陰晴不定,好半晌才長歎一聲道,“不過柳三缺是我老丈人,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整天被一群普通人騷擾吧?你既然放著皇位不坐,非要跑來給我當幕僚,那便出個主意罷!”
“原來如此,若隻是想幫助柳三缺穩定局麵,那就好辦了。”
姬蕭然恍然大悟,輕輕揮動著手中玉扇,嗬嗬笑道,“根本就不需要換皇帝,似金不晚這樣的無能之輩,其實最容易控製,隻要給他足夠的恐懼,自然會乖乖聽話,屆時解鈴之人,便是係鈴之人。”
“你的意思是……”
鐘文撫摸著下巴,眼神依舊迷茫,“讓我去嚇他一嚇?”
“非也,你我不可能在此久留。”
姬蕭然輕輕搖了搖頭,眸中靈光閃動,“他恐懼的對象,須得是思過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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