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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文擺出一副求教的姿態,好奇地問道,“如何能當得‘軟弱’二字?”
“說她們軟弱,倒也有些過了。”
葉世俊客觀評價道,“換作其他聖地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們,咱們凡俗之人平日裡根本就見不著,即便偶爾能夠碰上,也絕不會拿正眼瞧你,可清風山隻是南疆省一座普通的山,飄花宮門人一旦下山,連周遭百姓都能夠輕易看見,況且仙子們性格極其和善,即便對她們不敬,往往也不會惹來什麼後果,因而多少給人一種軟弱可欺的感覺。”
“原來如此。”
鐘文眸中閃過一絲陰冷之色,“受教了。”
“兩位,相見即是緣分。”
葉世俊不知不覺間已經湊到珊瑚身旁,臉上堆滿笑容,熱情地說道,“不如跟著咱們一道走,向飄花宮仙子求親的場麵,可不是每天都能見著的呢。”
“這……”
珊瑚故作遲疑道,“求親乃是私事,咱們跟著不好吧?”
“無妨無妨。”
葉世俊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一臉殷勤道,“說了麼,飄花宮的仙子們性情溫和,就算拒絕了老蘇,也不會如何生氣,多半還要心生歉意,反過來給予他一些補償呢。”
在他的勸說下,鐘文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四人結伴而行,一路閒聊,倒也讓他對現如今的三聖界多了一些了解。
或許是因為鐘文帶來的影響,如今的修煉界整體實力有了極大飛躍,雖說入道靈尊還是大都存在於聖地之中,可天輪修煉者和靈尊的數量卻有了大幅上升。
從前一個宗門或家族但凡擁有靈尊大佬的存在,便可稱之為一流勢力。
可如今靈尊幾乎成為了中型勢力的標配,而一些頂級勢力之中往往更是同時擁有數名靈尊,天輪修煉者雖然也算一流高手,卻早已沒有了從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資本。
而各大聖地則依舊保持著不問世事的習慣,以超然物外的姿態俯視著人世間的紛爭與變遷。
聽著兩個地輪一二層的菜雞高談闊論地分析著世界格局,鐘文突然有些精神恍惚。
從時間點來看,此時距離他破碎虛空也不過三年左右。
可原初之地的豐富經曆加上神識世界裡二十多年的蹉跎,卻令他生出種久違的感覺。
一切都顯得熟悉而陌生。
他隱隱感覺自己似乎悟到了什麼,可再要細細探究,卻又是模模糊糊,什麼都沒能抓住。
“飄花宮的人,出來給個說法!”
“分明咱們家小姐才是入門考核第一,憑什麼最後選擇的卻是那個黃毛丫頭?”
“不公平!不公平!”
“堂堂聖地的入門考核竟然也有黑幕!”
“既然內定了,那還大張旗鼓地搞什麼考核?不是浪費大夥的時間和感情麼?”
“就是!就是!”
“我們不服!”
“讓山上管事的出來說話!”
即將抵達清風山之際,前方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喧囂之聲,直教鐘文等人麵色一變,本能地加快了腳步。
過不多時,四人便已趕到山腳下,隻見前方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竟是將上山的口子圍堵得水泄不通。
這些人穿著各異,修為也是參差不齊,大多都是些人輪地輪之類的不入流角色,其中卻也隱藏著數名天輪,乃至一名靈尊。
對於飄花宮而言,這些人的實力顯然是不夠看的,且不說上官君怡和冷無霜等人,即便是派出一名三代弟子,怕是也能輕鬆將他們收拾了。
然而,此刻這些凡俗修煉者卻氣勢洶洶地堵在山腳下,一個個大叫大嚷,義憤填膺,居然頗有種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的架勢。
就好比一群螞蟻圍在大象腳邊喊打喊殺,凶焰滔天,看在鐘文眼中,當真是說不出的怪異和彆扭。
“兄弟,這是怎麼了?”
就在蘇陽茫然無措之際,葉世俊卻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果斷混進人群中打探道,“你們圍在山腳下做什麼?”
“飄花宮在入門考核中徇私舞弊!”
被問到的一名大漢頭也不回地嚷道,“我等不服,特來討個公道!”
“怎麼個舞弊法?”
葉世俊的八卦之心登時熊熊燃起。
“實戰考核之時,分明是落湖宗齊小姐奪得魁首,最終她們卻選擇了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黃毛丫頭,還偏要說什麼資質,什麼品性,堂堂聖地搞這種把戲,當真令人不齒!”
大漢看似激情澎湃,唾沫橫飛,說話卻總給人一種棒讀的感覺,“若是飄花宮不能給個交代,我等決不甘休!”
“會、會不會鬨得太凶了一些?”
葉世俊一眼掃過情緒激昂的人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畢竟是聖地,當真惹惱了她們,豈不是……”
“怕什麼?”
大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咱們隻是求公道,又不是來打架的?你沒聽說麼?隻要不是對方主動出手,飄花宮從不傷人。”
“珊瑚,到底怎麼回事?”
旁聽了兩人對話,鐘文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珊瑚柔荑,將她拉到一旁小聲問道,“咱們飄花宮好歹有數位聖人,就算不會仗著修為欺壓世俗修煉者,可怎麼也不至於讓一群垃圾騎到頭上來吧?”
“你真的以為你們離開之後,一切還會如從前那般麼?”
珊瑚神色變幻,好半晌終於長歎一聲道,“飄花宮裡的每一個人,都變了。”
“如今的飄花宮。”
鐘文愣了好半晌,突然開口問道,“究竟是誰在主事?”
“是……”
珊瑚稍一猶豫,終究還是如實答道,“冷師叔。”
“無霜?”
這個回答,多少有些出乎了鐘文的意料。
若論戰鬥力,冷無霜不但擁有聖人修為,瞬光大道和聖光體相輔相成,更是威力無窮,在如今的飄花宮無疑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可要說到領導力,從小被刺客組織培養長大的她顯然並不具備執掌一大聖地的能力,反而更適合躲在暗處打輔助。
“上官長老也好,紫緣師姐也罷,我們這些人大半都是因為你而聚集在一起。”
珊瑚臉上閃過一絲悲涼之色,緩緩開口道,“你離開之後,初時大家還在想儘辦法找你,也有人心懷希望,覺得你很快就能找到辦法,帶著師父她們一起回來,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直沒有等到你們的消息,人心便漸漸散了。”
鐘文心中莫名一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冷師叔替你誕下一個女兒,生得伶俐可愛,很是惹人喜歡,大家都喚她二丫。”
一旦開始講述,珊瑚便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將飄花宮的近況娓娓道來,“可你知道的,上官長老一直想要和你有個孩子而不得,她雖然對二丫亦是疼愛有加,可每每看見這孩子,便會觸動心結,越想越是傷心,後來乾脆與上官小姐一道返回帝都經商,漸漸不怎麼過問宗門之事了。”
“二丫……麼?”
鐘文心中一動,突然無比渴望衝上山去看看這個從未見過的女兒,同時對上官君怡的離開唏噓不已。
“葉長老更是對女兒思念成疾。”
珊瑚接著又道,“整日以淚洗麵,幾乎每天都要將大寶掛在嘴邊,二丫的出生對她無疑是極大的刺激,如今她把自己關在後山,除了閉關還是閉關,根本就不和我們相見,自然也談不上管理門派。”
鐘文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
“紫緣師姐對你的感情最是複雜,明明喜歡,卻又不願與人分享,明明打算遠離,卻又為了救你而獻出清白之身。”
提及好友,珊瑚俏麗的臉蛋上滿是懷念之色,“在你離開之後,她便獨自行走天下,浪跡江湖,已經有一年多未曾歸來了,鄭師姐一年裡頭大半年都泡在天刀盟,至於那位江小姐本就是為你而來,既然你不在山上,她又習慣了軍旅生活,乾脆便跑去問皇帝討要了個將軍的頭銜,帶兵鎮守邊疆去了,而我又時常要去帝都看望姐姐,這麼算下來,能夠主事的可不就剩下冷師叔了麼?”
“以無霜的性子,恐怕……”鐘文終於忍不住接茬道。
“沒錯,冷師叔本來就喜靜,不愛與外人打交道,如今又要照顧孩子,哪有那麼多時間管理宗門,其實很多事情都是由可可她們這些三代弟子在負責。”
珊瑚點了點頭道,“山上本就都是女流,兼之師叔脾氣好心腸軟,時常勸誡門下弟子遇事能讓則讓,能忍則忍,久而久之,外界便漸漸有了飄花宮軟弱可欺的風評。”
“出來了,出來了!”
正在此時,人群中突然一片嘩然,喧囂不已。
鐘文聞聲回頭,卻見一道纖細玲瓏的身影自山路上緩緩而來,明眸皓齒,銀發飄飄,即便數年不見,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正是蘇陽求親的對象,來自白銀一族的飄花宮三代弟子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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